《三分钟热度》沉非清

2、第 2 章

　　人是一种动物，就算再理智，也不会是精准计算的机器，容易因为自己的情感而陷入误区。
　　钟愿觉得，秦风就是这样。
　　他好像真的笃定自己不会离开他。
　　好蠢。

　　钟愿摸出自己包里那包烟，是从秦风那里顺过来的，她捏在手上，左右观察了一下，又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放到自己鼻子底下轻轻嗅闻。讲真的她很喜欢这样的淡烟草味，只要尼古丁的危害不转进她自己的肺里，这样的味道就像是一种可以令她持续沉迷的香水，叫她欲罢不能。
　　譬如喜欢秦风。
　　喜欢他优异嚣张，喜欢他点到为止，喜欢他不拒绝暧昧。
　　但是，就好像钟愿不允许烟草会伤害她的身体，她也不希望男人耽误她的生活。

　　钟愿坐在昏暗的车后座，精准地把香烟扔进窗外的垃圾桶，闭上了眼睛。

　　秦风往包厢里随便叫了个没喝酒的友人让他送自己回家，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喝多了酒，肺腑总是憋着一股闷气，叫他无所适从。
　　友人几乎是马不停蹄朝他家开去，中间还不忘夸张的问了句，“来真的啊？”
　　秦风没有回答，他侧过脸，路灯的光照亮他凌厉的眉骨以及长长的睫毛，打出一道影子。明明刚才是他纵容着自己的酒肉朋友开着恶劣的玩笑，现在静默不语的模样，显得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能骗走许多疼爱同情。
　　友人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完了完了，他心里也像揣了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他一面心想好歹都三年了钟愿不至于，一面又觉得，天啊，钟愿是终于忍不下去了，果然没人受得了秦风这祖宗。

　　秦风坐电梯到家门口的那刻还紧着一根弦，在打开门看见房子里还亮着熟悉灯光的时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钟愿。”他看着厨房里的人影，他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自己今晚狼狈丢人，是自己太惯着钟愿了。也许是他自己没发现，他的口气里其实没有多少责备生气，而是有些庆幸。
　　钟愿转过头，眉眼平静，她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摆在桌上融化了的奶油蛋糕，“把我做的东西吃完。”
　　秦风扶着墙换鞋的动作顿住，他有些吃不准钟愿的想法。所以，秦风还是按照他拿捏习惯的方法，去哄女人，去哄钟愿。“你也知道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要发脾气？”
　　他熟门熟路的先去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罐精酿，手指一挑，易拉罐被打开，发出清脆的气息声。秦风仰头喝了一大口，感受到冰凉的酒精顺着喉管下流，把他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体温往下压。秦风走到钟愿身后，搂住她，他薄而柔软的唇流连在钟愿的耳廓，还有一丝凉意。
　　“钟愿。”他轻轻的出声。
　　屋里其实很安静，秦风把钟愿搂在怀里，几乎可以听见她一下一下不被打乱的心跳声。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秦风皱着眉，掰过钟愿的脸蛋，“不要耍小性子。”

　　钟愿的眉目精致，面庞小巧，被秦风的大掌用力锢着显得有些可怜。可钟愿的神情却十分淡然，既没有秦风以为的薄怒，眼里也没有以往常常含着的三分泪与嗔。
　　“秦风，这个蛋糕你是不是不吃？”钟愿盯着秦风的眼睛，说不出的认真，仔细的观察秦风的表情，像是科学家在收集数据一般严谨。
　　秦风一怔，钟愿似乎确认了什么，她别过头，从他怀里挣开，站起身轻飘飘的把桌子上的蛋糕推进了底下的垃圾桶里。
　　“钟愿！”秦风终于是忍不住带了几分怒气，他知道这是钟愿为他做的蛋糕，每一年每一年都是钟愿亲手碰到他眼前，点上蜡烛许愿，要秦风吃完一块，这才结束。即使秦风再恶劣，再不配合，钟愿都会不厌其烦的用温言软语哄着他，她说，只有这样才是钟愿陪秦风过的生日，其他的都不算数。
　　秦风总在这种时候觉得钟愿难缠。
　　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怎么执拗的讨人厌。秦风这样想。

　　那么现在呢？秦风看了一眼被随意丢进垃圾桶的蛋糕，奶油黏糊糊的与其他乱七八糟的垃圾混在了一起，显得恶心。他只觉得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在往上涌，钟愿有这么值得生气吗？不过是几个酒肉朋友气氛下的胡言乱语，秦风爱玩爱闹，酒桌上也乐意拿别人开几个玩笑，她钟愿不是早该知道的吗？
　　“你什么意思？”秦风的声音沉了下来。

　　钟愿抽出椅子坐下，慢条斯理道“就是你看到的，我想就到这里了。”
　　钟愿的眼神清凌凌的，直直看向秦风。
　　“你想就到这里了？”秦风把这句话压在唇齿间重复，细细咀嚼了一遍，他忽然笑了，“可是小愿。”
　　“当初是你非要留在我身边。”
　　女孩倔强的闪着泪光的样子几乎还能立刻复现在秦风的脑海里，她说，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钟愿点头，态度很坦荡，并没有去否认或者解释什么。她从来都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就好，别人怎么想的有任何看法或者曲解，对钟愿来说都不重要。
　　她看着秦风的神情觉得也很有意思，给她带来了奇异的快乐，按照她对秦风的了解，这一刻他绝不好过。
　　“当初说过的我做到了，只是任何事都有期限的。”
　　“秦风，我们就到这里了。”

　　以前钟愿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总是亲亲热热的攀在自己身上叫学长，叫哥哥。现在只会冷冰冰的叫他秦风。
　　“你想好？”秦风的这句话的语气听着像是本人并不在意，风度犹存，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喉头紧绷。
　　他看着钟愿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背上挂在衣架的包，毫无留恋的打开门，即使听见了秦风最后的质问钟愿的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
　　“我想好了。”
　　钟愿甚至转头对秦风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是你没想好。”

　　那扇大门砰地在秦风眼前关上，先前不好的预感像是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