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云所慕》阿连妹

3、第三节

　　我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虽然我们三人的组合多少有点奇怪，但这时候，能有人陪在宁维扬身边的话，他多少会稍微好受点吧。我也能多少知道一点他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上车时，我主动选择了坐在后面让宁维扬坐副驾，上车之后，宁维扬提议去附近大学城美食街上以前大家一起吃过的那家烧烤店，我和言慕之都没什么异议。

　　我们到烧烤店的时候，客人不是很多，我们就挑了外面露天的桌子坐下了。宁维扬一上来菜都没点就直接跟店里的小哥说先来两箱啤酒 。我一听“两箱”这两个字，下意识地就瞪大了一下眼睛向宁维扬看过去，示意问他——两箱？这几人的量啊？

　　宁维扬会意，不答反问我，“你真不喝？”

　　我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挑了一下眉毛接着说，“行，你是女同志，不强人所难，那就我和老言两个人的。”说着他看向言慕之问道“可以吧？”

　　言慕之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开车，到时候你醉了谁把你送回家？”

　　“你也不陪我喝？！”他一扬眉“行！我也免得被洛邺枫叨叨说灌你的酒。我这次就放你一马，今天你俩能坐在这儿陪着我就够了，我一人喝。”

　　两箱啤酒搬过来，上了几个下酒菜，宁维扬就直接起了一瓶啤酒猛喝一大口，然后对我说，“竹子，今天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回来，不管怎样，谢谢你能来参加她的婚礼。你这几年怎么样啊，反正看你的酒量是没长。”

　　话题引到我身上，我耸耸肩，半开玩笑地回道，“我还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吧。这几年去了几个地方，也都是走走停停的，‘无业游民’？算不算？”

　　“可别，你俩好歹可都是堂堂Q大毕业生，还跟我这谦虚？”

　　“在你眼里，难不成每一个Q大毕业的都很厉害啊？”

　　宁维扬一摊手，“名校毕业啊，不像我们。”

　　我无奈一笑，“名校毕业也是要看专业的好吗？你学的是计算机啊，不像我的专业，”说着我自己咋了下嘴，“我记得当时我们学院院长给我们院开会的时候说，我们院可是他一手创办的，我们可是院里第一批学生。我记得我们那一届好像只有我和林垚是主动选的这个专业，其他都是专业调剂过来的。毕业以后不好找工作也是事实哦。我到现在还真没干过什么和我专业紧密相关的工作，都能沾点边，又都不对口。就一边挣钱糊口，一边散散心。”

　　“看来这几年你去了不少地方了？”

　　我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还行吧，毕竟中国这么大。”

　　“你一个人在外生活这么多年，不会觉得累吗？”

　　我抬头看着宁维扬，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

　　他接着解释“我这几年一人在北京就觉得活得越来越累，有时候突然就会想，我一人在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和他这怎么能一样呢。他一人在北京自然是想在那里打拼扎下根来，而我每到一个城市，只是像一个背包旅行客一样，认识，了解，欣赏，短暂逗留在一个地方之后，便会开始下一段旅程。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在H市，在汀海酒吧和徐蓓、徐蔺一起的这几年，我好像越来越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了，可就在那里度过一辈子吗，我好像又缺点什么。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但他当初既然选择了去北京，就说明他心里是想去的，可他去了他想去的地方还这么说的话，那我能怎么说，只能说“我和你这个能比吗？不一样啊，你可是在北京啊。”

　　宁维扬眼神无奈中带着迷茫“也许吧。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还走吗？”

　　听到他问这话，我下意识停下了准备夹菜的手，有点“做贼心虚”地瞄了旁边言慕之一眼，还是实话实说，“没打算呆几天，本来就是回来参加小清婚礼的。”

　　言慕之没有抬头，平静地端起水杯喝水。

　　宁维扬看了看对面的言慕之，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身后烧烤店的招牌说，“上次我们一起来这里，都是八年前了，现在坐在这，才知道什么叫‘物是人非’，更何况人还是我自己弄丢的，是我活该。”说着，宁维扬低头看着杯里的啤酒，然后一饮而尽。

　　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觉得惆怅——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宁维扬见没人说话，“老言，你坐在这一句话都不说啊，我可不是请你吃饭来的。”

　　言慕之停下手中的筷子，依旧盯着菜没有看他反问，“那你想我说什么？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谁让你不知道好好珍惜她的？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问完便继续手里夹菜的动作。

　　“是没用，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就这么一刀两断。 ”

　　言慕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那你以后什么打算，回去？还是回来？”

　　宁维扬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回去了。我知道，她不希望我回来，也不想见我，怕我打扰她的生活。一切也只能这样了，我承认，我做不到像你那样。”

　　说着他从钱包里拿出一个书签，他看着书签还是红了眼眶。

　　虽然这书签我第一次见到，但看到上面那一小段的字迹我就猜到，那应该是夏清当年向宁维扬表白时用的那个书签。

　　以前，我就羡慕夏清的勇气和苏淡烟的智慧，夏清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宁维扬。上大学的时候，夏清虽然没考上宁维扬念的学校，却依然选择了和他在一个城市的其他学校，学校也在一个片区。

　　我清楚的记得那次夏清兴奋地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表白成功了。她为了跟他表白也花了不少心思，因为当时她也怕宁维扬拒绝她，更怕拒绝她之后两人之间会尴尬，连朋友都做的不自然，所以她不是当面告白，而是用了书签。

　　一次小清看到宁维扬买来看的一本书，就向他借来看，等到还书给他的时候，就夹了这个书签在里面。之后再发信息给他，问是不是有个书签落在还给他的书里了，如果有的话就还给她。

　　当然，书签上写了小清的话，这次我也看到了书签上她当年写的原话“宁维扬，我喜欢你。没错，我是故意让你找这个书签的，就是想让你看到这四个，我从高中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说又不敢当面说的字，怕我表白不成又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没关系，如果你拒绝，就当没看过这书签，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如果。。。”

　　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书签宁维扬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细算算也快十年了，只不过这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念想了。

　　我不知宁维扬到底是放下还是没放下，可既然小清已经彻底放下，那她现在的幸福我就要维护，“既然已经这样了，人是活在当下，总是要向前看的。时间既然可以‘物是人非’，那也能消磨一切。也许以后回头看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看着我有点无奈地笑了，垂下眼帘“也许吧。以前我也觉得潇洒地向前看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做出点事情来，能证明我自己，其他的都可以不重要。可现在忽然又觉得，我好像错了，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老言，你说我该怎么办？”

　　言慕之右手握紧杯子，低垂眼帘，沉默半晌说，“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这儿和别人结了婚，就算你不甘、后悔、不能释怀，她也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能做的就只有放手。”

　　听到他说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宁维扬听到，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放手？只有放手？明明是我先来的，而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要换做是你能说放手就放手吗？”

　　他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再说话，而我只是希望宁维扬不要再纠结在这，“人总是会变的，我们早就不是。。。”

　　“所以心也总是会变，是吗？”没等我把话说完，宁维扬就反问道。

　　我被他噎了一口，看着他质疑我的眼神，轻轻地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们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能决定那些我们多么希望的事情。。。既然你没有好好珍惜错过了她，如何于事能补？”

　　宁维扬没有再反驳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能如何。可我一次做错，就再无可能了吗？”

　　我没有再说话，这些年小清和宁维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不清楚，就不好多说，也不好妄下结论。

　　而后宁维扬就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说着我不在的这些年他和小清的事情。言慕之也这样默默地听着，任由宁维扬的倾诉，看来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