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丙子丙

22、求求你

　　陶宇刚打开门，就见到夏凉和陈晓言已经换好衣服，整装待发。

　　反正呆在家也无聊，萧闫就开着车带这几个人去了Y市最出名的live house。

　　陈晓言带着几个人到了定好的座位，服务生上了啤酒和小食。
　　这里面氛围很好，灯光聚焦到舞台，上面的歌手正在唱着现在最流行的歌。

　　台下的观众跟着旋律晃着手里的荧光棒。
　　就连夏凉都拿起荧光棒放在手里摆弄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选几位幸运观众到台上，回答歌词并为我们演唱我们提问的歌曲……”

　　场下一片尖叫呐喊。

　　有几位观众被选了了上去，分别填了歌词并唱了歌。

　　“好，”主持人接过麦克风，“我们接下来要选最后一位观众上台了。”

　　场上的聚光灯在人群中不停扫过，最后定格在角落的卡座上。

　　灯光晃得夏凉有些睁不开眼睛。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个观众是我们角落里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那让我们为这位观众送上掌声！”

　　陈晓言为夏凉欢呼几声，然后目送着夏凉穿过人群走上舞台。

　　萧闫坐在角落没动，他静静的看着夏凉的背影，看着她走上舞台接过麦克风，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少女站在聚光灯下，手里捏着话筒。

　　前奏一响起，大家就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稳稳的幸福。”
　　她将话筒抬起，温吞的说出歌名。
　　此时，台下有无数人目光灼灼地往她身上看去。

　　“好，那有请你为我们唱一个片段好吗？”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双手去碰触，
　　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场上有很多捧场的，为这个少女的鼓掌。
　　呼声很高。

　　夏凉忽略掉头顶晃人的聚光灯，看见萧闫递过来的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离她最近的距离，安静的在她的脚边听她唱这首歌。

　　舞台的台阶很高，夏凉将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被他接下了舞台。

　　两个人回到卡座上时，陈晓言将录像的手机放下。

　　“萧闫，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陈晓言打趣他，刚才她和陶宇目睹萧闫在夏凉离开卡座后就默默的跟上，到舞台底下接她。
　　萧闫干尽杯中的酒。

　　“那咋了。”
　　萧闫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反驳她。
　　他现在恨不得随时随地跟在夏凉身边，任谁在中间，他只想随时随地看见夏凉的脸。

　　几个人一直玩到下半场。
　　最后是陶宇实在困得坚持不住了，才决定回去。

　　几个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去了，夏凉拿手机叫了个车，几个人在路边等着车来接他们。

　　这个时间，Y市的中心地段还是有很多人，尤其是这种live house门口。

　　夏凉远远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注意到她，丢下身边的一堆人往她这走。

　　“墨哥，好巧啊。”
　　夏凉笑笑，看着眼前高大的男生。

　　戴子墨浅浅一笑：“是啊，我刚才就看见你在台上了，确定了好几遍才发现真是你。”

　　戴子墨一行人也在路边等车，两个人就多聊了几句。

　　直到旁边的萧闫开口：“夏凉，你看看车还有多久到？”

　　“这个是你男朋友吗，我刚才看见他到台下接你……”
　　戴子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小声的开口。
　　可惜，夏凉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夏凉低头看了眼手机，远处有车开过来，对着人群闪了几下车灯。

　　“这个就是了。”

　　戴子墨礼貌地笑笑：“没什么，你先走吧，注意安全。”

　　他冲夏凉摆摆手，送夏凉几个人上车。

　　夏凉坐在副驾驶上，她摇下车窗冲着车旁的人笑笑：“你也是，再见。”

　　戴子墨看着车驶走，才重新回到人群中间。

　　身边一个哥们搭住夏凉的肩膀，他笑着开口：“你朋友啊？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么乖的女生？”
　　“学校的一个学妹罢了。”

　　戴子墨接过身边人散的烟，他细想：乖？
　　夏凉跟乖搭边的话，也只是长得乖。

　　他曾看见在学校角落里，夏凉蹲在地上抚摸着学校里的流浪猫，另一只手的指尖夹着根香烟。
　　烟雾袅袅。
　　他看见夏凉袖口没被挡住的纹身。

　　这样一个女生，他想，自己见到她的第一面竟然也觉得她乖乖的，像要开不开的白茉莉。

　　*
　　车上的气压很低。
　　陶宇坐在后座的中间。他感受着萧闫身上的低气压。
　　一路上，几个人都不吱声。

　　陶宇斜睨了身边的萧闫几眼，不禁咽了口唾沫。
　　因为他此时正紧绷着一张脸，薄唇微抿。他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副驾驶的夏凉，似乎要盯出什么来。

　　下了车，陶宇实在受不了这低气压，找了个理由就拽着陈晓言离开这里。

　　“你干嘛啊？”
　　陈晓言被他的动作整的一脸懵，她跟着陶宇小跑地脚步往前走。

　　陶宇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去看身后的两个人。
　　这下，陈晓言也知道了身后的气压不对，她和陶宇借口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点吃的明天在路上吃，两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空旷的路上只剩下萧闫和夏凉两个人。

　　“你……”
　　萧闫不停地组织语言，但就是说不出口。
　　“想说什么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夏凉看萧闫那个怂劲，心里有点无名火。

　　“那个人是谁啊？”
　　萧闫站在她面前，像是犯错一样将双手交叠在一起。

　　夏凉有些想笑，刚才她透过后视镜看见萧闫一副劲劲的模样，如今竟然这样。

　　夏凉存心想逗逗他，于是她抱着肩膀，假装不经意地往前走。
　　“学校的学长，怎么了？”

　　萧闫站在路灯下，他还在原处，等着夏凉回头。
　　他像是泄了气，好像之前的神采奕奕都是假的，他一下恢复到那个颓废的模样，眼底很暗。此时他的双手耷拉在两边，显得一无所有。

　　“没什么。”

　　夏凉的笑凝固在脸上。

　　你说，你吃醋了。
　　你快说啊！
　　她在心里呐喊，表面上却不动神色。

　　此时，路灯的暖黄罩在两人身上，她却觉得周身寒冷。

　　今天萧闫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萧闫还喜欢她，那为什么不坦坦荡荡地面对她，握住她的肩膀告诉她……
　　自己还喜欢她。

　　终于，萧闫叫住前面的夏凉。

　　他单膝跪在夏凉面前，低头为她系上散开的鞋带。
　　夏凉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被萧闫握着脚腕抓了回来。

　　“夏凉，你看不出来我吃醋了吗？”
　　夏凉不语，只是低下头。

　　她看着萧闫此时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眼睛里闪烁着水光。
　　她哑然，没想到萧闫竟然哭唧唧地跪在自己脚边。

　　“你…干什么？”
　　夏凉瞪圆眼睛，此时，她做不出什么动作。

　　“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求求你了。”

　　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涌，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像断了线一般。

　　“我后悔了，夏凉。”

　　“以前我觉得你能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夏凉，我后悔了。”
　　“求你了，别喜欢别人，喜欢我好不好？”

　　语气近乎哀求一般，他跪在夏凉脚边，像是一条求她收留的小狗。
　　萧闫发自内心的害怕，他恐惧夏凉身边出现一异性，他怕夏凉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夏凉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她没哄过别人。

　　“你不要哭了。”
　　夏凉为他擦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萧闫，你是水做的吗？
　　怎么这么多眼泪？
　　夏凉在心里想，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萧闫一把扯过夏凉，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把脸埋进夏凉的颈间，不停地抽泣。

　　夏凉只好抽出一只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今天晚上喝的酒精一下子都上了头，萧闫就这样抱着她，怎么都不松手。
　　夏凉无奈，只能仰着头顺着他的动作，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月光撒在地上，像是一层轻柔的纱，拥抱住地面上的所有人。

　　“为什么要送我那块银包金的无事牌？”

　　萧闫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夏凉声音轻柔温暖，像是带着某种魔力。

　　“因为我想让你在别的地方也可以过得好一点。”

　　她轻声哄着他。
　　这个哭包，怎么这么能哭啊。

　　“你呢？”
　　“为什么要借着别人的手送我这么多东西？”

　　那枚用你全部身家买的戒指。
　　那串十八岁成人礼手链。
　　还有那只你用到这个城市挣的第一笔钱买的镯子。

　　夏凉心想，这些我都知道。
　　还有你悄悄地回来看我，这些我都知道了。

　　“因为我爱你，”萧闫用那双湿漉漉地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每天都在你身边。”

　　“那你后悔离开我吗？”
　　夏凉眼神执拗，她耿耿于怀的，不过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后悔。”
　　下一秒，他说：“我后悔的是临走前竟然用那个模样对你，让你这么伤心。”

　　“对不起。”

　　“你每次的成绩我都知道，看见你变得越来越好。”

　　“我觉得我走了，就不会耽误你那么多。”

　　夏凉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捏住心脏，痛的她快喘不上气。

　　“你个傻子。”

　　夏凉不敢眨眼，她能感觉到，此时她眼睛里蓄满泪水，但是她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也是很想念萧闫的。但只要感受到萧闫的存在，她就会觉得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她的房间里，还锁着萧闫的外套。
　　她一遍遍的漂洗，想要复刻萧闫身上的味道，但远没有萧闫一个拥抱让她有安全感。

　　两个人像是两只苦溜溜的橙子，任谁扒开这层外皮都会觉得这只橙子苦的让人咂舌。
　　但是没办法，他们彼此尝了一口，发现自己和对方竟然如此相似。

　　时隔这么久，萧闫抱着自己的至宝，感受着她的体温。
　　对他而言，两个人只不过谈了一场只有思念的异地恋。
　　他从未停止自己对夏凉的爱恋。
　　第一眼是小心翼翼的惊艳。
　　到现在是想热烈的拥抱。

　　“我爱你。”
　　“我知道，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不够。”

　　如果爱有进度条，那么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达到百分百了。

　　已经下半夜，夏凉收拾好自己，然后一头栽到床上。

　　陈晓言和陶宇订的是明天下午的车票，等两人回来时，他们俩早就睡着了。

　　夏凉将自己蒙在被里，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晚安，祝你好梦。”

　　她拿起手机给萧闫发了条短信。

　　萧闫倚在床上，看着夏凉给自己发的信息。

　　点开头像，还是那张熟悉的照片。

　　萧闫心想，这一定是夏凉最喜欢的作品，以后还会有更多……

　　爱你如果有进度条，那么每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进度条就自动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