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说爱（光佐）》风清听竹

4、灵魂

　　灵魂
　　进藤光的翘棋病再次发作，除了期间有打电话回去通知家里不用担心以外整个人今本上算是赖在藤原阳身边，缠得某紫色人型生物几乎要一巴掌拍死面前做狗皮膏药状的青年。真不愧是师徒，连吵着要下棋时的无赖手段都差不多……
　　“阳，陪我下一盘吧。昨天那盘都没来得及复盘，好可惜啊。”
　　“阳，陪我下一盘吧。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阳，陪我下一盘吧。……”
　　……
　　天啊，让我拍死这只叫进藤光的苍蝇吧！藤原阳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下所有的耐心都已经告罄。却只能无力的回答：“光你都不用比赛吗？大手合总是缺席你的段位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高段啊。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啊。”
　　“我看你很闲，有什么工作？”
　　这破孩子，有这么说话的吗？藤原阳伸出拇指按按眉心，叹气再叹气：“当然有工作啊，我养着这么一屋子人怎么可能没有工作呢？”
　　“那阳你是干什么的？”进藤光一手拉着散开的长发，一手拽着藤原阳的纱衣，满脸好奇宝宝的可爱表情。
　　还是那张包子脸更可爱一点点，或者说差不多？藤原阳有些走神。
　　“说嘛说嘛说嘛……”琥珀色的大眼里浮现出点点泪光。更像了。
　　藤原阳看着面前神情酷似某人的青年，金色刘海下的脸庞俊秀白皙，嫣红秀气的唇瓣微抿……下棋时又气势惊人，锐利深沉，果然攻受得宜啊。天，无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真是被那群耽美狼给同化了！
　　“我是心理医师啊。按小时收费的那种。”藤原阳忍不住抚乱面前小狗金色的刘海，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那阳应该很有钱喽？”
　　“你想干嘛？”藤原阳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小狗。
　　“我想……”
　　“少爷，客人与您约定的时候快到了，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灰色自走闹钟青木毫无感情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藤原阳立即热泪盈眶，几乎想要扑上去献上饱含真情的感激之吻，但是鉴于后果严重这个冲动还是被很理智的压制了。
　　“光你也有好多天没回家了，不要让家人担心，还是回家看看吧。”藤原阳不怎么婉转的逐客令一下，便急急忙忙的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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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汪汪。”“布谷布谷。”“吱吱。”“ok，进藤牌牛皮糖应该已经打道回府了。”
　　某紫色人型生物鬼鬼祟祟的闪进卧室，三下五除二扒光身上令他浑身不适的深紫色西服，换回宽袍大袖的自在服饰伸手在书架第二层的精装莎士比亚悲剧全集上重重一拍，墙壁无声的划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密道入口。
　　密道幽深曲折，好几处还设有精密的监视仪器以及极为阴险的机关，藤原阳轻车熟路的通过层层审查顺利来到密室最深处。
　　站在密室入口，放眼望去第一个感觉是空旷。可以并排停放二十辆大巴的巨大空间除去最中间青烟袅袅如汤如沸的水池别无一物。第二个感觉是诡异，因为在池水中正有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随着池水的汹涌载沉载浮，男尸紫发飘散，凌乱的在水中舞动，秀丽端庄的容颜竟然与藤原阳有八分相像！最诡异的是男尸随着每一次沉浮都好像长大少许，藤原阳从入口走到池边的短暂功夫，他已经从十二三岁的少年成长为十五六岁的模样。
　　“啊，已经完全成熟了吗？”藤原阳轻巧的停驻在池沿，发梢和着白衣紫纱在迷离的雾气里悠悠浮动，飘渺而虚幻，声音空寂如空旷岩洞中层层叠叠似在耳边又远在天涯的回声。半晌，似是有轻轻的笑声响起：“看来我要更努力的杀生了呢。你说对吗，藤原君？”
　　“殿下无所谓为佐为……”水池上渐渐有虚迷的幻影凝聚，紫发紫眸，高帽白衣，儒雅清丽的面容现出淡淡的困扰之色。
　　藤原阳竖起一掌打断面前幽灵的自责，薄唇微翘笑得清雅魅惑：“你不必自责也不必不安，这只是我职责所在，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你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
　　“可是……”
　　“不要吵我，你想我被灵力反噬就接着捣乱。”
　　成功消音。藤原阳屈膝半跪在池边背后长及腰际的紫发无声的生长，蔓延，很快布满翻腾的水面，发梢向池中神色安详的艳尸聚拢，纠缠，生长，束缚。
　　啪，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中回响，发梢纠结成拇指粗的蔓茎，蔓生出硕大花苞，没有叶的衬托却亭亭如佳人在水一方。紫色的清莲摇弋出动人的幻影，迅速的绽放又凋谢，花开花落，一轮一老，是无休无止的轮回，纠缠着莫名的哀戚与悲伤，却如蚀骨之毒，欲罢不能。紫莲遍开中少年隽秀儒雅的脸庞若隐若现，在蒸腾的雾气中犹如一个令人不愿醒来的梦。虚无，迷离，妖异，美丽，……池边相仿的脸庞倏然出现在水面之上，极度相似的两张脸宛如镜中倒影并蒂莲花在一片朦胧中妖娆绽放，摄人神魂。
　　紫莲无休止的开放，紫发无休止的生长，如绵延千年的丝线，纵然在时空的风暴里摇摇欲坠却执着的不愿放手。
　　佐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却依旧为眼前的奇迹震撼。直到那满目紫莲尽数凋谢，纤细修长的紫影无力的趴伏在池岸，才急急忙忙来到池边，徒劳的伸出手想要给那个完全脱力的男人一点扶持。
　　“不必。”垂落的紫发里幽幽的飘出两个字来，依旧是淡漠的几乎没有温度的语气却莫名的安抚人心。
　　白皙修长的手拢起紫发，惊心动魄的流光黯淡的在发梢徘徊昭示着主人的憔悴虚弱，但是苍白脸颊上神采熠熠的紫眸却显示出拥有者还算健旺的精神：“再有一次，你的身体就可以完全成熟了。”
　　“谢谢殿下。让殿下如此费心我……”似乎所有见过藤原阳的人都会莫名的亲切也莫名的紧张，连佐为这种执着无比的千年幽魂也不例外。
　　“不必道谢，主上一言九鼎，你既然赢了他，提出的要求他自然会兑现，我不过是按照主上的吩咐办事。说起来我很嫉妒你呢。”紫发男子淡淡一笑，望着幽魂眼中满满的惊诧继续说道，“同样是赢棋，为什么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而我却要被贬职到红阁补遗那种地方？”但是身为神诋，藤原阳口中充满怨气的抱怨的问话被淡淡的语气衬托反而流露出一丝释然。
　　“阳殿下。”儒雅的幽魂眼中闪现出渴望的光芒，“你上次说你见过光了。”
　　“嗯？”藤原阳眼中划过一抹流光，笑，“你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还是他的棋力进步到一个怎样的高度了？”
　　幽魂拉着一张包子脸蹭啊蹭啊蹭，蹭到藤原阳面前：“我都想知道。”
　　“果然，”藤原阳忍不住笑倒在池边，因为身体在刚刚的施法后脱了力，胸口微微有些气喘，一手支沿，斜睐这面前的幽魂，“贪心鬼。如果是问棋力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面前一张大特写包子脸，波光潋滟的紫水晶雾气氤氲。
　　“stop！”藤原阳下意识的冒出一句“英国历史”，“我话还没说完，你不用这么急着哭吧。”
　　包子脸上泫然欲泣的大眼立马星光闪烁，好神奇的变脸艺术啊。
　　佐为的特写包子脸给了藤原阳这位在仙界也是智计百出的神诋极大的压力。（无论多漂亮的脸蛋在五公分以内的超近距离中欣赏，与其说是赏心悦目不如说是毛骨悚然。）
　　藤原阳头疼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大麻烦叹口气，任命的闭上眼：“进藤的棋力每天都在成长，反正你总要回到他身边的，用不到那么着急吧。至于他过得好不好，我只能告诉你，他过得不好，非常不好。”
　　“为什么？在水镜里我有看到光又开始下棋了啊？”
　　“白痴佐为，开始下棋就代表对方过得很好吗？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嫁给围棋就好了。”当然，耽美大神谕令一下，你就是和围棋再怎么伉俪情深也得立马给我改嫁。藤原阳诡异的看着陷入焦灼的幽灵，太阳穴不期然的再次涨痛起来，啊啊啊啊啊，这么诡异的一对耽美大神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藤原佐为因为陷入了对进藤光现状的焦虑完全忽视了面前紫发男人怪异的形容，拉着淡紫的轻纱：“光他怎么样了？”
　　“你确定要听我对的他的评价？”藤原阳垂下头颅，淡紫的额发自然而然的盖住眼睛。
　　“阳殿下，求你告诉我吧。”幽灵半跪在地板上，清雅的轮廓充溢着淡淡的水光。
　　“佐为不要哭。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听，不害怕我的话可能带来的后果么？我虽然无意如此，但是人的心却终是敏感而经不起任何震动的。”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藤原阳在仙界有“直指人心”的评价，对于人心的敏感只怕比那些拥有读心异能的神兽还要敏感，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藤原阳淡淡的微笑，他的手轻轻平放在胸口：“我看见了你的影子，我在进藤光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他蓄了长发，沉静儒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可以从中找到你的影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问过红尘，思念的极致。红尘当时的回答令人记忆犹新。”
　　藤原阳浅淡的微笑有了眷恋的味道，且浅且淡，却是挥之不去的痛与哀伤：“思念的极致不是记忆的回放，不是耗费生命的追忆，不是沉湎于过往不能自拔。真正思念的人会把心里的人永远放在胸口，将他的一颦一笑刻入血脉，刻入骨骼，刻入……灵魂，即使为之要承受失去自我的风险也在所不惜。从思念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永远无法分开，我们共用一个身体，追逐相同的理想，用同一双手同一双脚去实现当时许下的诺言。你将与我同在，因为我把自己刻满了属于你的烙印，即使天地毁灭，湮没成粉，你我间也还拥有属于灵魂的羁绊与纠缠。思念是线，我一直相信线的彼端一直握在你的手里。进藤光的感觉很像……”
　　“别说了！”失控的尖叫蓦然打断藤原阳自耽的絮语。藤原阳满意的看到面前儒雅秀丽的幽魂复杂难明的眼神。抱歉，虽然揠苗助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又是谁说的要永远在一起？佐为这次再出现在进藤光面前你就不是幽魂了，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你要思考的也不仅仅是围棋了。你告诉我，你想要以什么身份和光在一起？对手？朋友？还是其他什么？这都是你自己要考虑的，好在，距离下次地脉浮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而且虽然我那番话很暧昧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实指，可以做任何解释，为什么你又偏偏要那样理解呢？”藤原阳留下一个淡漠的微笑，紫纱轻飘，只留下身后美丽的棋魂独自迷惘。
　　留下的种子已经悄悄播撒，我真的好奇它会开出怎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