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侦探社》一世一篇

3、同村同学

　　林木森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打呵欠。
　　无奈手中端着整个科室的咖啡，不能伸懒腰，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总算走到办公桌旁，把咖啡放下。
　　略岔开双腿，腰部轻微后仰，刚要举起，就听见身后传来队长的声音：“有案子，准备出发。”
　　队长王兵灵活地擦身绕过，伸手取走了一杯咖啡，就径直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始终没有看林木森一眼。
　　林木森面色阴沉地呆站了数秒。
　　期待已久的懒腰被拦腰截断，他总觉得哪里似乎也咯嘣一声断了，又说不清是哪儿。
　　正在考虑要不要补上一个，队长已经端着咖啡离开了办公桌，一边向门外走，一边用粗壮的嗓门吼道：“小子们，装备科，快快快！”
　　紧跟其后的就是“小子们”，路过时都顺道拿上了咖啡。
　　林木森作为新人，办公桌就在进门左侧的位置，非常顺手。
　　居然连内勤金星都走过来了！
　　林木森迅速恢复神智，抓起最后一杯咖啡不顾一切地先沾了一口。
　　只能沾，太烫。
　　满脸堆着坏笑，对已经走到办公桌前的金星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了，要喝自己买。”
　　金星微嘟着嘴，鼻子里喷出一个“哼”字，扭头就走。
　　扭得力道大了，马尾横扫。
　　林木森慌忙后倾了一点儿，才勉强躲过。
　　似乎，又有哪里咯嘣了一声。
　　这个倒霉日子！
　　也来不及细品到底是哪里咯嘣了，端起咖啡转身出门，向地下室的装备科跑去。
　　需要先去装备科再出警，那一定是重大案件，很可能还死人了。
　　这是林木森进入市局刑侦二队后的第一次，当然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山路蜿蜒，林木森看着窗外接连闪过的大树，百感交集。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到这片山里来了？
　　记不清。
　　最后一次，应该是参加奶奶的葬礼。
　　自己居然记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年了。
　　发生命案的那个九阳村，林木森是知道的。
　　知道，但算不上熟悉，至少不清楚村子现在的样子。
　　父亲林国忠是那个村子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可能已经是村民教育子女的样板教材了。
　　直到小学毕业之前，林木森的每一个暑假都是在九阳村的爷爷家度过的。
　　那是五年级的暑假？或者可能是六年级毕业要升初中的时候。
　　比起具体的时间，林木森记得更清晰的是父亲和爷爷在院子里吵架时鸡飞狗跳的情景。
　　记得，父亲和爷爷吵完，爷爷就出去了。
　　院子的那个摇摇欲坠的老木门被爷爷一摔，便寿终正寝。
　　或者……，算是死于非命？
　　记得父亲冲进房间，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地往包里一塞，便拖着自己回城了。
　　那时候，暑假才过了一半。
　　林木森不记得有参加过爷爷的葬礼，直到奶奶去世的时候，才在合葬墓的墓碑上看见了爷爷的名字和遗照。
　　九阳村的近况，林木森都是听大学同学余长生说的。
　　被父亲逼着考入了刑事警察学院，大学四年里，唯一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只有刑事科学系的余长生。
　　而两人最初认识，就是因为，自己听见余长生打电话的时候，操着的那一口流利的方言，是自己似曾相识的。
　　一路上队长都在交代已知的案情，报案人居然就是余长生那小子。
　　余长生是家中的独子，而且是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生出来的儿子，家里自然宝贝。
　　知道他要报考警察学校后，父母死活不肯。
　　余长生告诉父母自己报考的专业是不用出外勤的，以后呆在实验室就行，这才勉强过关。
　　大学四年，他的父母还是不时地想起这茬事儿来。
　　想起来，便又是一番啰嗦。
　　林木森记得自己还在电话里帮着解释了好几次。
　　结果，真的到了毕业的时候，余长生却主动放弃了进入警察部门的机会，跑去开什么侦探社。
　　还要自己帮忙编谎话，说是调查事务所。
　　真是认准了自己的父母是土包子，分不清楚。
　　…………
　　九阳村的村民这些年见了不少市面，但是这么一大队的警车却是第一次见。
　　结果村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村委会的几个工作人员齐上阵，总算清出条路来，让警车开到了村后的山坡前。
　　林木森下车敲开了老余家的大门，引导警车停进院子里新设的停车位。
　　停车位上原本已经停了一辆银色的SUV，林木森认得，那是余长生的车。
　　队长王兵跳下车，望向尸体所在的山坡。
　　只见山坡上有一片区域被麻绳围了起来，麻绳上还随意地绑了几根花花绿绿的布条。
　　皱了皱眉头，回身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木森闻声马上小跑过来，凑近了解释道：“报案人余长生，是我在警官学院的同期，学的是刑事科学技术，那应该是他围的。您放心，他还是知道规矩的。”
　　王兵尚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报案人来了。”
　　随即，一个瘦高的年青人出现在面前，龙眉凤目、鼻挺唇厚，总之是个帅小伙。
　　林木森一见，就拉了过来，向王兵介绍道：“这就是余长生，这个院子就是他家的，后面那座山上也是他家的林子。”
　　余长生的手机里满是家里的照片，林木森看过不少。
　　王兵微微点头，问道：“那麻绳是你拉的？”
　　余长生答道：“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应该是我爸，据他所说，那时候天刚亮。随后他让我陪着上去看了一下。据我所知，天亮之后应该没有其他人上去过了。
　　“我爸下山以后，我用手机拍了一些照片。那之后，就用家里现成的麻绳把现场围起来了，主要是怕有好奇胆大的村民跑上去。”
　　王兵回身，对正在走过来的物证科的同事说道：“这位是小余，他是报案人，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同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他。”
　　又回过头对余长生道：“等会儿可能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回城，配合调查。”
　　余长生颔首道：“没问题，如果您不介意，我也许可以开自己的车，跟在你们的队伍后面。”
　　王兵略微思索了几秒，答道：“可以。”
　　现场勘察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多。
　　中午，老余夫妇准备了简餐。王兵并没有拒绝，只是坚持支付了费用。
　　法医到位后，对尸体做了检查。
　　为了减少对证据的破坏，并没有把包裹完全打开。
　　只是剪开了裹住头部的塑料布，确认受害人已经死亡，并对死亡时间做了初步的判断。
　　随后，就用担架把整个包裹完整地运上车，先送回了司法鉴定中心。
　　担架擦身而过的时候，余长生忍不住瞄了一眼。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漂亮的女人，至少现在的形象真不怎么样。
　　很瘦，有些太瘦了，骨骼线条分明。
　　妆已经花了，看起来原本是上了很厚的妆，用色也有些夸张。
　　如果仔细打扮一下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穿着大概是很暴露的，露出来的一大片胸部几乎没有衣物的痕迹。
　　细细的酒红色吊带一直延伸到相当低的地方，在黑色塑料布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见酒红色的布料和肉粉色文胸的蕾丝花边。
　　余长生做出判断：按这个高度，□□的上部三分之一应该都可以看见了。
　　从已经暴露出来的部分看，并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口。
　　之前自己观察过的脚部倒是有很多小伤，应该是光脚走路造成的。
　　尸体被运走的时候，刑侦大队的几位刑警正在吃午饭。
　　余长生听见母亲又在跟那位又黑又壮的队长唠叨公鸡被盗的事情。
　　心下想：如今的生态恢复得真是不错，自己在这村子长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型猎食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