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美妙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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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的医务室表里如一的豪华。
这可不是普通的医务室。这是现任首领森鸥外镀过金的医务室。
它有广阔的占地面积，无所不包的药库，和最新出厂的仪器设备。
很遗憾，高端的卫生条件对班尼特而言一文不值。他不是没有学过基础的草药学，但提瓦特的医疗体系与横滨大相径庭，班尼特的知识储备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常规治疗也不依赖药剂。班尼特毕竟是有神之眼这种作弊器的。
如今并非战争时期，来者都是小病小伤。伤口大多源自异世界的独门武器，也即提瓦特不存在的木仓械。伤处很小，微不可察，鼓舞领域见效迅速，创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愈合。患者不必住院，预留的床位自然也空置出来。
爱丽丝趴在床上，撑着脑袋，一边翻童话书，一边喃喃自语。小孩子活泼好动，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小腿晃来晃去，圆溜溜的蓝眼睛也四处乱瞟。
班尼特道：“玩累了吗？”
爱丽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班尼特陪我玩嘛。”
“欸？我吗？”班尼特无奈道，“我可不会玩什么游戏。”
他的旅行背包里确实有许多孩子用的东西，比如装帧精美的故事书和玩具，但大都分给了织田作的孩子们，如今只剩下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此前班尼特曾赠给爱丽丝一株风车菊，小姑娘玩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致，不由分说拽走了他的神之眼，试图从金属壳里取出来当弹珠用。
爱丽丝眨眨眼睛，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骰子。
小姑娘兴致勃勃：“来掷骰子吧！”
在让人失望这一点上，班尼特的坏运气从未让人失望。他和爱丽丝玩了一小会儿，掷出的点数从未超过三，成功达成二十七负零胜一平的成就。
班尼特可怜兮兮道：“爱丽丝酱。”
爱丽丝道：“哼哼！愿赌服输。就罚你给我讲故事吧。”
班尼特所学颇杂，但很遗憾，并不包括识字。他不是吟游诗人，没有说故事的经验，只记得几个简短的蒙德童话，关于野猪公主和蒲公英海的狐狸。
“我可不会讲故事。”班尼特道。
爱丽丝拍了拍手，道：“讲讲你的冒险故事嘛。”
他的冒险经历乏善可陈，班尼特只记得大致脉络，细枝末节忘了九成□□暴肆虐的龙脊雪山，终年不化的凛冽严冬与白雪深埋的魔龙杜林，向着星辰与深渊出发的探险队，和冷静睿智的阿贝多先生；比远方更遥远的金苹果群岛，山水环绕，海碧天青，可莉小妹妹与哥哥姐姐们并肩作战，打败了嘟嘟可大魔王，找到了最珍贵的宝藏。
这些故事实在不算有趣，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班尼特讲得磕磕绊绊，唯一的听众爱丽丝困得直打呵欠，唯有听到异能力的情节时，才会稍稍打起精神。
爱丽丝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五官稚嫩，皮肤白皙，看起来十岁不到，正是热爱幻想、天马行空的年纪，对世界充满疑问和好奇。班尼特不会拒绝孩子的请求，他向来有问必答。神之眼也好，天空岛也罢，只要是他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爱丽丝道：“火是不是很好玩！我也想玩！”
班尼特变出一簇火苗，在他的指尖跃动。他轻飘飘地吹了口气，火焰骤然高涨，化为鲜花的形状。这是他哄小朋友开心的戏法，可惜坏运气如影随形，明艳的火花不幸烧到了头发，散发出一股烧焦蛋白质的糊味。
班尼特咳嗽一声。这真的只是意外。
门口也传来一阵咳嗽声。
班尼特听见了他相当熟悉的、中原中也先生的声音。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受伤了就好好治疗！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对好心肠的中也先生印象很好。
太宰先生把他领到首领办公室后，光明正大地翘了班，把班尼特留给了中原中也。中也先生认真敬业，尽心尽责，不仅把他领到了医务室，还告诉了他许多工作须知。
中原中也甚至满足了他的奇怪要求——没错，班尼特现在确实披着一件入乡随俗的黑色风衣。他和中也先生身高差不多，这一身是中也先生的推荐款式。大衣宽松、舒适，衣摆长过膝盖，遮住了纯白的腿袜。班尼特对着玻璃窗照过一次，中也先生的衣品很好，衬得他可爱又帅气。
古道热肠的中也先生拎着一个少年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了进来。
少年同样穿着黑色风衣，只是衣摆更长，花式更为繁复。他一边咳嗽，一边奋力挣扎，但在中原中也的武力压制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少年名为芥川龙之介，港口mafia的不吠之犬。
中原中也道：“港口mafia可没有讳疾忌医的毛病，芥川。”
班尼特好奇地打量一番这位一身黑衣的半大少年，成功收获芥川龙之介的愤怒瞪视。黑发少年凶神恶煞，眼神很有杀伤力。可惜班尼特天性乐观，他连太宰治都能“友好相处”，遑论段位低了不少的芥川龙之介。
班尼特拍了拍芥川龙之介的肩膀——没有拍到——笑道：“可不要因为药苦就不喝药啊。”
芥川龙之介道：“在下才不是……咳咳……”
爱丽丝落井下石：“芥川是甜食控，怕苦也很正常。”
班尼特若有所思。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喝药的话，中也先生会担心的。家人和朋友非常在意你的身体。”班尼特道，“你明明看着比我还大一些，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和他们闹脾气呢？”
芥川龙之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在下才不是孩子！”
班尼特右手握拳，施展鼓舞领域。温和的火元素包裹住芥川龙之介的周身，为他提供蓬勃的生命力。作为治愈能力的拥有者，班尼特十分关注队友的身体状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芥川龙之介身怀积重难返的沉疴。
人的一生就像酿酒，形形色色的原材料与迥然相异的外界环境，会造就截然不同的风味。而芥川龙之介的酒桶，被名为疾病的害虫钻出了缝隙，香醇的酒液顺着漏洞散落。他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哪怕是班尼特，也难以根治他身上的陈年旧伤。
如果芥川龙之介珍惜生命，爱护身体，不再增添新伤，那么这次治疗的效果大概能够维持半年左右，足以抵御感冒风寒等小病小灾。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爱丽丝说，几年前，横滨曾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饿殍遍野，生灵涂炭。时至今日，横滨仍处于战争的阴影之下，因此受伤也是常见的事。
班尼特严肃道：“不想死的话，请务必注意身体。”
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港口mafia的恶犬没有什么长命百岁的愿望。
他冷哼一声，看在治愈异能的份上，不与班尼特计较。
中原中也无奈道：“你倒是看看你身上的伤，班尼特。你和芥川半斤八两才对。”
班尼特看起来不太聪明。芥川龙之介心想。
巧合的是，班尼特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仅这么想，还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芥川龙之介道：“要打架吗？”
班尼特道：“切磋吗？切磋的话不用留手。我可是治愈系。”
*
漆黑衣摆化为利刃，迅速向班尼特袭去。芥川龙之介的武技源于生死之间的千锤百炼，毒辣，狠戾，只为厮杀而生。罗生门如兔起鹘落，电光石火，瞬息之间便已攻来。
班尼特热情高涨，不退反进。他信手一拍，火元素的领域自脚底蔓延，迅速覆盖地面。赤红色的图案映照在他翠绿色的双眸中，有如跳动的火舌。班尼特凭空抽出天空之刃，青绿色的剑刃上也附着了一层明媚的火焰。
他擅长阵地战，也只擅长阵地战。班尼特持剑一劈，火光大盛，却未能斩断罗生门，剑锋反倒被漆黑的布料缠上，一时间难以抽身。罗生门一拥而上，在男孩身上划出锐利的刀口。
在鼓舞领域的加持下，班尼特恢复如初。他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全无重症伤患的样子。除了浅白色的伤疤与风衣上的血迹外，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曾受过伤。
芥川龙之介身经百战，拥有野兽般的嗅觉。他自知常规的物理攻击对班尼特不痛不痒，迅速拟定了新战略。
罗生门狂风骤雨般攻来，铺天盖地，有如一场黑漆漆的冰雹。与自然意义上的冰雹不同，罗生门不仅锋利无匹，还有追踪效果，直往人体的脆弱之处招呼。
班尼特的剑法着实一般，顾此失彼，应接不暇。但他与芥川龙之介一样，越处于劣势，就越冷静，一心思索破局之道——或者不破局也可以，鼓舞领域的持续时间不短，芥川龙之介久病未愈，身体欠佳，也许难以维持高强度的罗生门。再者说，切磋而已，输赢胜负都很正常。班尼特相信有中原中也先生在的话，绝不会闹出人命官司。
不经意间，一缕罗生门悄然缠上了班尼特的左手手腕。芥川龙之介骤然发力，将班尼特拽出了舒适区。班尼特倒吸一口凉气，奋力挣扎，以手臂脱臼的代价逃离这片纯黑的牢笼。
他汲取的火元素已达峰值，剑刃上的火焰愈燃愈烈，“砰”的一声爆炸开来。近处的罗生门被爆炸逼退，但班尼特也不幸被后坐力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这一招确实声势浩大，但也只是声势浩大而已。芥川龙之介根本没有给班尼特近身的机会。换言之，这是伤敌零，自损一千的自杀式袭击。
芥川龙之介冷冷道：“你的实力止步于此了吗？”
班尼特的人生是由无数意外构成的。男孩摔倒在地，右臂撞到了桌角，摆设用的花瓶在爆炸的余波中碎裂，瓷片击中了屋顶的吊灯。吊灯轰然坠地，为班尼特再添新伤，残骸四分五裂，砸碎了一旁的观赏鱼缸。水与火焰相遇，蒸发为纯白的雾气，又在天花板上遇冷凝聚，流入裸漏的电线。
头顶的灯光随之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火焰的光芒越发耀眼。
“疼疼疼……”班尼特慢悠悠爬起来。
中原中也道：“到此为止。班尼特不是敌人。”
肉眼能看到的，远比纸面上的数据更清晰。一场切磋下来，他也大致熟悉了班尼特的战斗风格。也许是霉运体质作祟，也许是治愈能力的原因，这孩子和芥川龙之介一样，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班尼特的治愈异能很强，但缺点也同样明显。他的战斗能力在港口mafia属于末流，体术一般，却偏偏使用近战冷兵器。芥川龙之介扬长避短，发挥罗生门的远程特点，直击要害，几个来回就把班尼特赶出了鼓舞领域。换作经验老道的杀手，班尼特只怕撑不了多久。
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总有不擅长的领域，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中原中也并不是太宰治，绝不会因此苛待下属。
他拍了拍班尼特的肩膀，温和道：“你还好吗？”
班尼特三两下复位脱臼的关节，他爽朗一笑：“小伤小伤！我没问题！”
班尼特挠挠头，诚恳道：“芥川先生真厉害。”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
“不要太过仰仗异能力。体术也很重要。”
班尼特点头：“中也先生说的是！”
他今天使用过太多火元素，有些饿了，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班尼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中原中也道：“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中也先生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心人。班尼特真心实意地夸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美妙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