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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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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粱正赶路,一只黄鹂忽然落上他的肩头,这鸟并不怕人,蹦蹦跳跳好一阵,闹舒服了,就歪头看他。
伸手将它从肩膀引下,任其在指尖啄咬。再一抬眼,山间已满是晚霞。
这时有一人从树上跳下,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晃晃悠悠地,本来半眯的眼睛亮了一下,“这鸟儿挺肥啊。”
他刚要伸手去捞,可连毛都没摸着,这黄鹂就拍着膀子飞走了,还要在空中得意地嘶鸣一下。
严郁切了一声,转身回去,“毛多肉少,吃你我还嫌塞牙。”
说完就赖到树旁,没骨头一样,半眯着眼睛,好像又要睡着了。
刚要接着赶路,箫粱背后忽然响起懒洋洋的声音,“你也是要找那群土匪的?”
“你知道此事?”
对方手里摆弄着一个狗尾巴草,意兴阑珊地答,“我在这儿晒太阳的时候,看见过几个人在这儿晃悠,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可真是吓死人了。”
“他们想去救被带走的孩子。”
他拍了拍手,赞叹道,“真感人啊。”随后又松弛下来,讥笑一下,“可是,不还是转身就走了。”
他眯着眼,透过手中的草环看太阳,“他们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哀叹几声罢了。”
说完突然转头盯着他,“你呢,拿着把剑,是想疯叫一下吗?”
一时气氛陡然紧张,俩人一站一坐,隔空对峙着。
对方仰头看了半晌,好像忽然来了兴致,“你不会真要去剿匪吧。”
“干你何事?”
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严郁围着他转了一圈,“这胳膊和裤脚都短了半截,从哪儿借的吧。”
又贱兮兮地凑上前,“你家里人被土匪抓走了?”萧粱摇头,“那就是他们花钱雇你来的?”萧粱又摇头,严郁瞪圆了眼睛,“你不会是路见不平,纯帮忙吧。”
萧粱站住了,瞥他一眼,“不要用这种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严郁忙摆手,讨好地笑笑,“没有没有,我就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纯吃惊,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又拉起他的胳膊捏了两下,“看你不壮,一个人单挑,命不要啦?”
萧梁转头看他,好看的眉皱着,“你话怎么这么多。”
对方也不生气,“这不是平时没人和我说话嘛,你就多担待点。”
俩人就这样维持一前一后几尺的距离走着。
严郁虽然不说话了,却一点也不老实,一会儿吹吹口哨,一会儿到草丛里逗猫,一个人也能搅得翻天覆地。
萧粱听着身后一阵阵响动,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点?”这一说话把对方吓了一跳,本来攥着的鸟手一松也飞走了,他拍了拍手无所谓道,“你又不想和我说话,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他晃着长腿走过来,“怎么,你也没意思,想和我聊聊吧。”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知道吗,我有一爱好,喜欢看热闹,尤其爱看打群架。”他晃着手中腰带,“既然知道有热闹看,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萧梁擦掉剑柄上的浮沉,“既然喜欢热闹,为什么要待在这深山之中。”
严郁摇摇手指,啧了两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深山中也遍地的热闹看啊。”
“而且这里的兔子烤着特别好吃,我一个游民,四海为家,在哪儿不是待,你说是吧?”
看他衣服脏乱,头发也折腾地像个鸟窝,萧粱刚要说什么,严郁立马抢着答,“我可不是乞丐啊,吃的什么,都是靠自己本领抓的。”
两人走着走着,远处的庭院已依稀可见,萧粱停下脚步,正色道,“你赶紧走,一会儿很危险。”
严郁吹着口哨,倒是满不在乎,“你不用管我,我就是看个热闹,真的遇到危险我一溜烟就跑了,保证比你还快。”
在天完全黑透之前,俩人终于赶到了,只见一座阔气的庭院立在眼前,院子大门敞开着,不时有笑闹声传来。
这院子藏在深山之中,应该是多年前富人修建的,废弃了后被这些土匪住了进来。
萧粱不打算正面突围,准备先在附近打探情况。
正靠着外墙走,还没迈出几步,鞋子就倏地一松,差点没摔了一跤。
提上被踩掉的鞋子,对着快贴到他身上的严郁劝告,“你还是回去吧。”
对方忙退开一步,抱歉地笑笑,“对不住啊,我就是有些紧张,一点点。”
他又朝周围影影绰绰的树林看了一眼,小声嘟囔,“我也常在野外过夜,怎么这里这么吓人啊。”
萧粱随口应付,“我怎么知道,可能冤魂多吧。”他倏地挺直了腰,“真的假的啊?”萧粱终于没了耐性,“当然假的,快走。”
很快两人便发现了一处偏门,轻轻一推就钻了进去。
天已经黑了,两人借着月光将院子看个大概,一口水井,草棚里堆着粮食,刚洗的衣服挂在麻绳上滴水,和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梁忙掩住身子,只见一个瘦小年轻人正费力过来,他把手里一堆衣服摔进盆里,一阵咒骂,“所有衣服都要我洗,他们是断了手脚吗?”
他愤怒地踢了盆子好几脚,又不解气,把里面的衣服撕烂了好几处。
萧梁正看着,就感觉脸上发痒,一回头,严郁的脸正凑在跟前。他心中无奈,只好把这人脑袋按了回去。
严郁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发作,只能坐在墙根生闷气,过了几秒,又拉他衣角,“我们去别处看看?”
两人转身要走,严郁不知道碰到什么,一堆碗罐噼里啪啦摔到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他们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年轻人抄起一块大石头猛地砸过来,“艹,死老鼠,连你个畜生都敢欺负我。”严郁连忙跳脚闪开,刚要逃跑,就被萧粱按住肩膀。
只见三个男人风尘仆仆地从厅门走进,年轻人忙起身去迎,“二当家。”高大男人脸色黑的吓人,敷衍地嗯了一声。
后面的随从跳到前面,一把将他推开,“别站着碍事。”年轻人忙退到一旁,不再多话。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萧粱心里愈发奇怪,刚劫了村不是应该庆贺一番,发生什么事,让这二当家脸色如此吓人。
两人觉得事有蹊跷,便跟了上去。那三人行色匆匆,绕了几段路后,在一间偏房前停下。
萧粱倚在墙后,隔了几米远,听到屋内凄厉的惨叫。
一个刀疤男人正倒在血泊之中,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屋顶,嘴里呜咽着什么。旁边拿着铁棒的年轻人看二当家进来,忙退到一边问好。
刀疤男眼神动了一下,他拼劲最后一点力气直起身,跪在地上朝来人挪过来,断掉的胳膊一下下跟着摆动。
他将脸蹭到那人大腿上,“二当家,救救我。”
二当家似是不忍,他闭上眼睛,“你犯了错,就要承受代价。”刀疤男抬起头,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我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你不守规矩便是一件大错。”
刀疤男抬起仅剩的一只手拽他,力度越来越大,“规矩,规矩,狗屁规矩。”
愤怒染红他的眼睛,“我是为了自己吗?你还记得吗,我救过你性命,从小一起长大?”
二当家单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安慰,“如果原谅了你,躺在这儿的人就是我,你非要如此为难我吗?”说完蒙住了他的眼睛,“不要怨我,生死自有命数,早些上路吧。”
随后便甩甩衣袖,转身走了。
刀疤男手中一空,四肢伏在地上,他看着外面,拼命地爬。
可谁会饶过他,伴随一声巨响,一条生命便咽了气。
看了这血腥场景,严郁抱了抱胳膊,估计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两人心里翻腾几下,又跟着三人来到另一处地方。他打开一条窗缝,二当家正坐在中间,肩膀塌着,长叹口气,“现在怎么办?”
旁边的花白胡子老头倒是不紧不慢,抿了口茶,“别想了,你先尝尝,上好的龙井呐。”
对方一点心情都没有,眼里满是疲乏,“你们说我是不是被鬼迷心窍了,怎么就应了那李奎的想法?”
老头倒是不甚在意,“这是人的本性嘛,就连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都还想再试试呐。”
他浑浊的眼珠亮了亮,“我还记得以前睡过一个骚娘们,那滋味。”
旁边的瘦高个听得心痒,“啥滋味。”
老头捋捋胡须,探过半边身子看他,“你不是最爱喝酒嘛,比那还要美得多。”
好像脑子受了一击,他想象着,身体竟有些发热,脚底都轻飘飘地,“这么美啊。”随后又产生一股愤怒,他大吼着,“大当家凭什么不让我们抢女人?”
老头盘坐在椅子上,语气都是逗弄,“谁让人家是老大,等你当了老大就可以自己定规矩了。”又摸摸下巴,“不过可惜了,本来想趁他不在抢姑娘来玩玩的,谁知半路回来了,我们这还什么事都没办,就因为不守规矩被杀了条人命,倒霉啊。”
二当家听得头疼,不住揉太阳穴,“别说了。”
那俩人没听见仍嬉笑怒骂着。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胳膊一推,茶杯全碎在地上,“谁再说废话,都给我滚蛋。”
年轻人吓了一跳,马上闭上嘴巴。老头擦掉桌面上洒出得水渍,“别着急嘛,有啥事不能好好说,你放心,既然找了代罪羊,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是吗?”他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怕他,他手段狠厉,真怕哪天把我也杀了。”
老头喝了口茶,“这也没法,乱世之中,谁不是活在刀口下。”
萧粱听地认真,心想这大当家得是什么凶神恶煞,让土匪都怕成这样。正要听下去,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人动作却十分敏捷,脚底生风一样,打近一看却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他敲了敲门,“二当家吃饭了。”说完没有停留,又一溜烟地离开了。
萧粱闻朝严郁使了个眼色,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