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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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沈青隐迅速关上窗户，
少年从树上跳下，冷着脸，望向紧闭的窗棂。
他听见里面有人问：“你看到什么了？！”
沈青隐只能摇头，心中却像有石头压着一般：“没——你平日里都要抽烟草吗？”
崔少君又吸了一口，才勉强麻痹了她身上的伤痛。
她掐了火，将烟斗随手扔在地上，回答她：“嫁到这里之前就戒了。”
说罢，她向着倒在地上的李庭初爬去，手掌一扬，结结实实地朝他的脸上来了一下。
她重复着他骂过的污言秽语，低声笑了。
烟草的味道缭绕在屋内，沈青隐看着崔少君的反应，却不敢再靠近：“现在该怎么办？”
“你犯了大错。”
——你杀人了，沈青隐。
她看着崔少君一合一闭的唇，听到的却是李禅的声音。
“丁香不是要把你送走了吗？你就不该进来。”崔少君一字一句说：“他虽然要打我，但我应该不会死。但你掺和进来，你知道后果的。”
“你突然小产，是不是因为他打你？”沈青隐捂着受伤的手臂，牙关紧咬，唇瓣发白，“他曾还有个夫人，李祯跟我说过，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现在看来，或许就是被他失手打死的。他既然能打死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毕竟在那位夫人离世之后，西苑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二爷的生意更好了。”
“李祯？”崔少君哼笑一声，“那小东西，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不管怎么样，我既然已经听见了，绝对不能不管。”
“沈青隐，你可真是个好人，先是想帮丁香，后面又要帮我，明明自身难保，担心我作甚？”
“李庭初曾经跟我说过，他一生所求无他，除了家主之位，只想要个孩子，只要我给他生个儿子，他就会对我百依百顺，”崔少君伸出手，“可是一成婚就变了，他在外人面前根本看不出来会使这么长的鞭子吧？大多数时候他将我用被子裹住，用藤条抽，这样就不会被外人看出痕迹。”
“反、反正，事已至此，我已经杀人了，家法之后，都是要去见官的。”沈青隐说这话时泪花涌动，瞳中荡出细小的涟漪，“只不过一想到给自己家蒙了羞，心中愧疚的难受……”
崔少君打断她：“谁说他死了？”
“真的？！”
沈青隐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双圆润的杏眼竟在此时写的无比灵动，她刚一弯唇，又怪自己笑的不合时宜，那颗尖锐小巧的虎牙又躲回了唇瓣里。
这时又听见外面传来丁香怯怯的声音：“夫人，您还好吗？”
“你别进来！”崔少君朝着门外吼道，说话间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
“我骗你作甚，不然你过来探探他的鼻息，还留着一条命呢。”
崔少君身上除了血痕，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虽然嘴上呛着沈青隐，但还是找来了布条，二人就着今日买的药材，就地包扎。
只不过拖着累累伤痕，行动缓慢。
知道人没死，沈青隐心中的巨石滚落在地，但她依旧不能彻底放松。
既然李庭初只是晕过去，那么他醒来之后，一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上告宗族，届时她依旧会受到家法，若再严重些，她会被李氏扫地出门，自家也不一定见得能收留她。
那她还不如去见官，死了一了百了，总好过被人耻笑着苟且偷生。
想到之后种种，沈青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谈谈吧。”
李庭初随时有可能会醒来，既然她救了崔少君，或许崔少君还能看到这份薄面帮她一把。
而崔少君只是睨了她一眼，哀叹连连：“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要李庭初再醒过来，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不然，你回娘家躲一阵子？”崔少君的语调总是带着调侃，但沈青隐知道，她的笑容从不出自真心，是多年来练就出来的假象，“等李庭初醒了，可能他就冷静下来了，说不定还会呵护我，跟我道歉，我那个时候就说，刚刚是他动怒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自己的脑袋，你说，他那会刚醒，应该会相信吧？”
“他又不是傻的！”沈青隐柳眉一蹙，“要是我回娘家躲着，那你呢？你娘家呢？”
“你这个泥菩萨，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我呢？”崔少君凄然一笑，“家里要是看重我，为何让我来给二爷当续弦？我回去可能不到一天就会被赶回来了，我记得你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回去之后的待遇，怎么也比我强。”
自幼时一场大病后，父亲就对她失望了，就连她的婚事，也是妹妹不愿，闹着让父亲偷梁换柱的。
谁知这种换亲的大事，父亲都点了头。
当她躲回娘家，无非也是跟崔少君一样，甚至更惨，说不定半路就被父亲绑着赶回来了。
细细想来，二人都被逼上了绝境，若不铤而走险，之后的恐怕永无宁日。
她心中逐渐生出一个对策，眼中似乎燃烧着未尽的火种。
沈青隐指向那包她带来的油纸包，暗示她：“我给你的药中，还有一包让掌柜的特配的麻药。”
崔少君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报复的喜悦，她配合着沈青隐一齐将李庭初扶到榻上。
拿出那包麻药，将所有药粉都灌进了他的口中，又倒上一碗水，直至看到他慢慢服下，才掖上被角，装出一副李庭初发完了脾气，累了，正在熟睡的模样。
沈青隐看到崔少君那只嫩白的手抚上李庭初的脸颊，上面还带着未曾消散的五指印。
“我崔少君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
“只不过，今日这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那是必然。”
等等，第三个人？
刚刚不是有吗！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她现在还有空和崔少君谈什么天地，方才她可是看到了她夫君！
并且她的夫君，已经误会她杀了人！
“第三人”的出现，如一道平地惊雷，差点将沈青隐的脑袋炸开。
他对她什么态度，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这种家丑，他指不定要跟她撇清关系，一纸休书送她到官府。
恐怕还要连累着崔少君一起。
“你去哪？！”
“我不易多留在这里，等晚一些我再来拜访，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沈青隐话说的急，起的又太猛，身子受不住地摇晃着，她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重新打开窗子。
“夫、”
她的夫君还在！
他为什么还不去状告给冯氏？
不过，幸好……
她不敢放大音量，只能拼尽全力去抓李禅的衣裳，就着他身体的支撑，从那窗户从爬出来。
“你为何走窗子？”崔少君拖着受伤的身子，从窗棂处探身而望，可这窗外哪里还有沈青隐的身影。
“奇怪的沈氏女……”
她喃喃自语，警惕地看着周围，赶忙把窗子关上。
而看沈青隐处，她正被李禅拦腰提起，根本不顾她到底爽不爽利就带着她飞檐走壁。
沈青隐被卡住了腰，被颠的难受，“你快放我下来，我真的没有杀人，只不过最近二少奶奶小产，我过去探访，二爷不喜我们大房，急火攻心晕过去了罢了！”
李禅停下来，警告式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又在骗人。”
“我没有！”
如此直白的拆穿，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仅不到一刻，李禅从屋檐上落了地，将她甩开。
沈青隐踉跄了两步，一直到脊背贴到树干，她才得以停下。
她环顾四周，记忆的匣子骤然打开——这不是那个闹鬼的院子吗？
为何要带她来这？
庭院的中间，种着一棵歪脖子桃树，只不过桃花已然凋零，只剩葱绿的树叶茂密生长。
本就受了伤，李禅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又硌着她生疼，干脆她也不忍了，直接在少年面前卖起可怜来。
她豁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就钻进他的怀中。
“方才吓死我了，你怎么一直站在那里，还说什么我杀人了，我是大房嫡长媳，将来就是李家的主母，自然是李家所有女子的榜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是寻常女子，你也不能随口污蔑……”
沈青隐感受到他身子的僵直，以为他是不喜。
她咬咬牙，抱得更紧，再接再厉：“你怎么到西苑这地来了，是来寻我的吗？”
“那个李庭初气急了，要打二少夫人，我害怕出人命，就闯了进去，谁知他误会了我，还打了我。”沈青隐第一次掐着嗓子，用最娇最俏的声音，半真半假地哄骗着他：“你看，我刚刚匆忙处理了一下，现在伤口又裂开了，你可要为我做主。”
她偷偷抬眼，看到李禅双眸幽冷，目带寒星，让人不敢直视。
怎么没用？
她不肯放弃，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就算你不喜我，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为你生儿育女？”
李禅依旧不答。
她没了法子，只得昂起脸。
那张面若粉桃的飞速贴向李禅的右脸，就像树叶纷飞，不经意间擦脸而过那般。
同时，她在心底轻声许愿，拜托，希望只有鬼看见。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