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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昔日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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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银发老头迎上来:“Welcome to Hareton Mansion,均贵的客银,我是折里的管家,Baker John。”
应殊尘下车就听到那句撇脚的中文了,他扭头看向路鹿,路鹿笑着解释:“少将,约翰先生在接下来的几天会在公馆负责各位的起居。”
她又扭头对约翰说:“约翰先生,这位是华国的少将,应殊尘应少将。”
应殊尘点头,用流利的英文对约翰说:“你好,我可以说英文。”
老头摆了摆手,一丝不苟的银发跟着晃动:“不佣!鹰少将,我是说不好,刻意听!”
少将很懂得随机应变,闻言用中文说:“好的。”
他又说:“约翰先生,你先去忙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路女士讲。”
约翰点头:“好的少将,您教我约翰就行。”
他说完就走了,脑后用银发绑成的小揪揪也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
“少将,您还有其他事吗?”路鹿微笑问。
应殊尘摇头。
“那么少将,我便先离开了。”路鹿转头想走,她心里还记挂着某个闹脾气的小孩,这青春叛逆期来的未免太不是时候了。
路鹿心中感叹,看着应殊尘面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有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在催促她离开。
应殊尘没出声,路鹿就默认他同意了。谁知她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开口了,“路女士。”
路鹿扭头,脸上挂着微笑:“少将还有什么事?”
“有一句话,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说了。”应殊尘轻笑一声,眼神却很沉默,“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鹿笑说:“少将但说无妨。”
黝黑的瞳孔落到路鹿身上,她不太能理解里面复杂的情绪。
半晌,应殊尘有些感慨的开口:“季鹿,你又不认识我了。”
他说完就不再说话,路鹿也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路鹿微笑问:“少将,您怕不是认错人了。我姓路。”
男人看着她脸上的笑,笑了:“抱歉。”
“少将,明天见。”路鹿说完转身,不再给应殊尘说话的机会。
明天见。
应殊尘在心中默念,他看着路鹿的背影,纤瘦,笔直。
怎么这么瘦?应殊尘问自己。
他转身朝公馆走去,隐藏已久的约翰老头迎上来给他细细介绍哈里顿公馆。
路鹿坐上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路女士。”
路鹿抬头,微笑问:“怎么了?”
“您的脸色很差。”
路鹿看了看后视镜中的人,脸色苍白,浅棕色的瞳孔有些涣散,鬓角还隐隐有些冷汗冒出来。
她勾起一个与平时毫无差别的微笑,“我没事,谢谢关心。”
“您客气了。”司机说完继续开车。
路鹿靠在座椅上,挺直了一天的脊背现在才泛起一点细微的酸痛,密密麻麻的扎着她。
路鹿有些疲惫地想,司机真是口下留情了,幸亏她今天涂了口红,稍微掩盖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不然她现在的样子大概就像是个刚从地下爬出来的女鬼,不过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应殊尘……
她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可是她对那张脸毫无印象。
路鹿心中苦笑,这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人呢?
车窗外滑过一栋栋小洋房,路鹿忽然想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梦想未来能够拥有这样一所房子。
房子不用特别大,两室一厅就好。房子要是暖黄色的,晚上能洒下柔和的灯光。卧室要带着独立的卫浴,还要向着太阳,不用有太多东西,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还有一个梳妆台就好。最好要有一个书房,她会把自己所有的书都放在上面,还有那些周边,统统摆上!
她不需要特别好的工作,只要能养活自己,手里有点小余钱,偶尔和父母朋友聚一聚其实就可以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向来不是个能存钱的人。
路鹿坐在车里,思绪就飘远了。
她的记性说好也挺好,说不好也差得很。
她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她能清晰的记得当时心底悄然迸现出火花和撕心裂肺难受时的感觉,却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她疯狂在记忆中翻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路鹿心中发笑,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
路女士,我们到了。”司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司机的声音带回她的思绪,路鹿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庄园的门关着,路鹿摁了门铃,然后她站在被花藤缠绕的门前等候。
“叮铃铃,叮铃铃——”
小王子赤脚坐在一楼的地毯上,听到门铃他拿来平板。
他还在生气呢,看到平板上的路鹿委屈一下子上来了。他决定不去给路鹿开门了。
他从机场跑走的事被女王知道后,女王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这几天都要待在庄园里,白天也不能出去。
小王子不高兴的鼓着脸,他知道,他听鹿说过,这叫禁足。
女王把他禁足了!
小王子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他更加不喜欢那个罪魁祸首——应殊尘了。
小王子愤愤地想,那个男人的眼神真讨厌,特别是在看鹿的时候。
他一定要告诉鹿,那个男人不是好人。
“殿下。”
小王子“唰”地抬头,他不知不觉走到庄园门口了,路鹿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外边。
路鹿看着小王子委屈的样子,她又有些头疼了,还有点想笑。
路鹿微笑:“殿下,您不让我进去吗?”
亨瑞王子还没有消气,还在生气。
“你不是去陪那个男人吗?回来干什么!?”
他像个虚张声势的小老虎,张牙舞爪,试图吓退面前的人,只是小奶牙还没有长齐,指甲都是软软的。只能扮个可爱。
“殿下,您是这次交涉的重要人物,您怎么跑了?”路鹿笑着问他。
亨瑞一下子漏气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想强撑面子,“我知道啦。”
他上前打开门,“鹿,你快进来。”
路鹿微笑着上前,只是还没踏出一步就看到亨瑞王子赤裸的双脚,她皱起眉:“殿下,您为什么光着脚?”
亨瑞:“……”
他有些心虚地蜷着脚趾,嘿笑着没有说话。
路鹿无奈摇头,“殿下,春寒料峭,光脚对身体不好。”
“春寒料峭”是华国的成语,用英文说下来不太好理解,所以亨瑞只听懂了“对身体不好”。
他又高兴了,鹿在关心他!那个男人一定享受不到!
他蹦蹦跶跶回到屋子里,路鹿在后面跟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鹿,你不要和他玩了!”亨瑞刚穿上鞋就对她大喊。
路鹿愣了一下他是谁,随即笑道:“殿下,他是华国派来与黎国交涉的领头人,您也会参与这次交涉的,我是您的随行翻译,和少将接触也是我的任务啊。”
“那我不参加了!”
“殿下。”路鹿无奈,“您是未来的亲王,这些事是必定要接触的。”
亨瑞鼓着脸,说:“又不用当国王,我干嘛要做这个。”
“鹿你相信我,他不是好人!”小王子忽然急哼哼地说。
路鹿笑问:“殿下,那什么叫好人呢?”
亨瑞被问住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他想不出来,所以果断放弃这个问题,“真的!鹿,他的眼神,很讨厌!”
“好了好了,殿下,我们不说他了。”路鹿哄他,忍不住分心去想应殊尘的眼神,很复杂。
小王子不太想放弃,但是路鹿已经不想说了,他有些气馁,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活力:“鹿!这次你有没有认出约翰!?”
路鹿对小王子奇特的恢复能力早就适应了,她有些无奈的回答:“殿下。”
“好吧。”这个表情明显就是认出来了,小王子又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约翰先生总喜欢在脑袋后扎一个小揪揪,您忘了吗?”路鹿又说,“况且我昨天才见过他。”
“鹿!”小王子的表情非常惊喜,“你的脸盲好了!?”
小王子知道路鹿从小就脸盲,而且年龄越大症状就越明显,他和路鹿熟识的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她从七天认清一个人,一个月模糊一个人到一个月认清一个人,七天模糊一个人。
最初路鹿来应聘他的随行翻译时就已经向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这种能力,他还对这此表示惊叹和不相信,但是在七天内被问了数十句“请问您是”后,他的心里只剩下凄凉。
不过现在他从亲身经历者变成了旁观者,他就开始幸灾乐祸了。他尤其喜欢看到路鹿微笑着问别人“请问您是”时,旁人无语凝噎的表情。
“没好呢。这只是用日常衣着打扮还有声音去辨识人。”
这个方法是路鹿很早就开始用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严重的脸盲,她也没指望过自己能一下子认出来人,但好歹不能丢人啊。
也幸亏她初高中都是寄宿制学校,也没有强制穿校服,学生们自己的衣服一般都能穿两三天,所以路鹿才学会这样辨认。
小王子恍然大悟:“哦——所以你就是用这个才认出妈咪的?”
路鹿微笑着点头。
她每次见到女王都是在十分正式的场合,女王的衣着嘛,少有与别人撞衫的时候,这还是很好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