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里安小镇 ...
-
程之奕：“所以这就是真人秀的意思吗？”他哼了一下，“亏他想得出来。”
十个人跟着导游走在街上，活像奔丧的，除了导游每路过一个地方就介绍一下，其他人都是一脸沉重。
骆飞霜已经记下了地图的大概，靠路牌能基本认出他们现在在地图上的大致位置，他低声道：“这片好像是千岁居最贵的地段，住的都是雍容华贵的土豪，有些地方根本进不去。”
程之奕打量着周围的别墅小院，“好奇怪，这里的贵气跟后面那个镇的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离开千岁居的中心小镇——月桂园后，进入的下一个小镇虽路上还是精美绝伦的建筑风格，但比起月桂园，还是差了一截。
接下来的小镇都是层层递减的，相邻的小镇之间仿佛有等价划分，玩家们都在细声交流。
骆飞霜皱眉，说出自己的猜测，“月桂园在地图的中央，往外的每个小镇都是一个比一个穷，这就像是……”
程之奕的目光穿过不怎么高的建筑，却无法看见初始来时那片巨大的花海——因为这里距离花海实在是太远了。
程之奕轻声道：“就像一个王朝。”可千岁居并不是一个拥有中央集权的王朝。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凝重的不解。
程之奕若有所思地看着来时的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越往外走、离千岁居中心地带越远，他就会越有精神，头早就不难受了，起床时他甚至觉得神清气爽，但是走到这里，他才发觉自己之前的精神似乎不是很足。
这种感觉很无法捉摸，就像是在“慢慢醒来”，如果不是正在远离中心地带，他都不会发觉这点异常。
程之奕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
中午，导游在千岁居的中环部分停下，把1000个金币的存储卡发给每个人，“任务截止时间是傍晚七点半，未完成任务的惩罚是自行在外度过一个夜晚。祝各位玩得开心哦。”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路潜张嘴，想再从导游嘴里套出些什么，周沥青眼疾手快打断他，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真要有线索他也不会跟你说，而且你要有事直接喊几声导游就行了，满大街都是他的眼睛，现在别叫唤。”
导游明显是个比大街上的人更危险的人，谁都巴不得他赶紧走。
路潜撇撇嘴，放弃了。
十位玩家分成两部分，聚在一起讨论。
周沥青对几米之隔的新人组说：“你们的任务是去一个小镇吧？”
梁福：“是。”
新人组的玩家正在找人问路，骆飞霜想了想，开门见山道：“梁队长，做个交换吧，你把任务地点说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去。”
梁福锁着眉，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你要我们组的任务地干什么？”
程之奕站在树荫底下，斑驳的光影细碎地落在他的身上，他轻声说话时很容易会博取好感进而获得信任，看起来温柔无害，“不用那么紧张，我要真想让你们完不成任务的话直接走了，你爱信不信吧。”说着就要动身出发。
梁福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我们的目的地是摇江小镇。”
程之奕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从骆飞霜手里抽过地图，“嗯……还挺远的，”摇江小镇同样属于千岁居的边缘地带，他扫了眼右下角的比例，“直走五百米后往左经过卡芬小镇再往北……”他斜眼看了下梁福，“记下来了吗？”
新人组：“……”
梁福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程之奕把地图还回去，笑道：“那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随便说了个小镇来浑水摸鱼啊。”?梁福：“……”他那些喝酒耍滑的狐朋狗友都没这个人那么狗。
骆飞霜低笑了下，接地图的一瞬间小声说：“你是真的六。”
程之奕面不改色，“反正你们按我说的走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
吴鸿他们五人照着地图上走，三小时后到达里安小镇。
饶是已经猜测出边缘小镇会很落魄了，但一行人还是被震惊到了。
里安小镇在千岁居外圈，这里简直是贫民窟，如果说月桂园是皇宫贵族住的宫殿，那里安小镇就是山顶洞人的居住环境。
地段不同，光景有差别很正常，但千岁居的就太夸张了，简直是异常。
谁能想到风光亮丽的月桂园所属的千岁居还会有这样贫瘠荒凉之地？
破败得勉强能看出来原本是个房子断木黄沙和肆意生长的野草占据了所有视野，空气间有一股湿泥混着青草的味道和烈日下干草的清香。
周沥青：“这也太破了，我们来这要干什么？”
吴鸿的表情不似作伪：“就只有这一个线索。”
程之微眯眼看向吴鸿，“你是怎么拿到线索的？”
吴鸿：“早上我发现一张卡在口袋里，拿出来看完后就消失了。”
谭穆皱眉：“你会不会看漏了？”
吴鸿表情无辜：“我看了好几次，就一句话，‘任务线索在里安小镇’”
骆飞霜：“导游让我们‘完成任务’，任务卡上的却是‘任务线索’，”他放眼望去这宁静安详的里安小镇，“所以我们要先在里安找到线索再完成。”
这破小镇像是有“任务线索”这么高级的东西吗？
一小时后。
五人把里安小镇全翻了个遍，房子基本都是倒塌的，有的还能勉强住人，一眼望过去很容易检查完。
程之奕把蹭上的土灰拍掉，很嫌弃这个地方，“别说人了，连个鸟都没有。”
其他人也是无功而返。
骆飞霜无奈道：“难不成今晚真要露宿街头了？”
几人脸色不豫，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这里连个能靠的树都没有，不是枯的就是腐烂的。
周沥青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又想起奇镜上火并的“预示”，话到了嘴边又溜了回去。
现在已经四点了，而他们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哎！有任务了！”吴鸿拿着个什么东西，激动地说。
其他人都看过去，吴鸿手里的任务卡像早上那样消失不见。
吴鸿：“我看完，卡又消失了。”
因为当时他是背对着其他人的，几双眼睛同时看过去时任务卡就消失了。
骆飞霜大步走过去，他离得最近，余光的确看到吴鸿拿着什么，但并不确定。
吴鸿表情有点迷惑：“新任务是个二选一的选项，‘嘉宾们可选择留在里安或是去嘉钰小镇碰碰运气。‘”
谭穆看向骆飞霜：“嘉钰小镇在哪里？”
骆飞霜打开地图，“酒店附近的小镇。”
程之奕瞥了眼地图。
酒店在千岁居的中心地带，占地面积有半个小镇那么大，而且它并不属于哪个小镇，是个独立的个体。
几人思考了会，吴鸿：“我去嘉钰小镇。”
谭穆：“我也去。”
骆飞霜拿不定主意，但更加倾向于去嘉钰，毕竟没去过，而且里安看起来就像个触发任务的地点，没什么实际用处。
程之奕安静地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距离任务结束还剩下三个半小时，任务卡给出的两个选择是二选一，从这里去嘉钰要三个小时，并不能两者兼顾。
加之导游先前只说了是团队PK，但并没有任何暗示游戏通关是以团队为单位的，而且导游那句话是“未完成任务的玩家”，这就意味着，队友之间会有隐瞒线索的可能，，要是因为没去嘉钰小镇而错过线索的话……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一层，没有信任存在，没人敢为共享线索这样的事打包票，几人沉默不语。
程之奕跟骆飞霜交换了下眼神，后者有点不放心，眼神有点复杂，最后点了点头。
程之奕：“我留在里安。”
周沥青挑了挑眉，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用“这人有点东西”的眼神地看向他。跟了句：“我也留。”
三人去嘉钰前，吴鸿忍不住说：“从这回去要三个小时，你们注意点时间，毕竟这……”怪瘆人的。
三人一走，空荡荡的里安小镇显得更加寂寞了。
广袤浪漫的花海在颓垣败井的里安小镇后充当着如臆想出来的不切实际的背景板，怪异之中又莫名和谐。
周沥青：“你为什么选里安？”
程之奕头也没回地抬步走向倒塌了的楼房，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不也选里安了么，我们的理由一样吧。”
程之奕在一个比危楼还危的房子前停下。这栋房子是他觉得最奇怪的，别的房子都是被风化得只剩几十厘米的砖头，只有这个房子的外表大部分被植物包裹，与别的房子格格不入。
这房子只有一面墙是没那么破旧的，充当门的木头不知去了哪，生命力极顽强的不知名野草野花缠满了墙壁，程之奕蹲下定神看了会，抬手把上面的藤蔓择干净。
露出来的墙写满了用石子划上去的字。
字迹很淡，不知道是不是写字的人没力气。
【凭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就要吃苦？凭什么那些踩着人肉上去的人能过的那么好？！】前几个字字迹很深，像是情绪很激动。
【听说月桂园的几个土豪在临晨的时候突然死亡，他们活该，报应来了吧哈哈哈】
【半夜饿了找吃的，外面那片花海居然谢了，好奇怪。铁哥说那花海没了我们就能跑出去了。】
【跟着铁哥跑的小羊回来了，疯了，问他铁哥他们跑走没，他说铁哥他们回来了。】
【小羊每天都在说痴话，说花海没有枯萎，外面还有好多花，是黄色的。】
前面的字都算端正，后面就开始混乱了，歪歪扭扭，看着很不舒服。
【哈哈哈哈千岁居真是“千岁”居啊。】
【小羊跑出去了，神神叨叨的，什么也没留下，他没回来。花海好像更茂盛了。】
【胡哥说等晚上花海谢了往外闯一次，花海外面会是人间吗？】
再往下的墙壁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程之奕看得忍不住蹙起了眉。
这什么玩意？
他能看出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看得一头雾水。隐隐好像有什么线索，但现在游戏的进度不深，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身后响起一阵很绅士的脚步声，周沥青对他的不解毫不意外，他戏谑地蹲下看完，手臂一伸，搭上了程之奕的肩，“年轻人很有前途嘛，别太心急，这关键线索知道等于赚到。”
程之奕冷着脸把他的手甩下去，周沥青也没生气，他折了一根草拿在手里玩，正色道：“结盟吧，你很有潜力，咱们合作一起通关。”
程之奕淡然一笑：“我是有潜力，你呢？”
周沥青转着小草，“我通关的游戏多，SSS级不比你少。你的好运锦鲤不超过十个吧？十五个？”
程之奕开始警惕起来，“就这还好意思出来装X？”
周沥青脸一垮，又想到眼前这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跟他一起掌握了本局游戏的关键线索，忍了忍，“反正你的好运锦鲤不超过三十个，虽然挺好运选了里安小镇，但你能确保下次也蒙对嘛？”
程之奕眨了眨眼，敛了敛敌意：“你怎么知道这是关键线索？”
四点过半，温度降了降，一阵风从花海的尽头吹向里安小镇，尘沙被卷起，风不知道穿过了哪个犄角旮旯处，发出凄凉了呼啸声。
安静了几秒，周沥青提议：“边走边说。”
“行。”
两人走在回酒店的三小时漫漫长路上。
程之奕：“回答。”
周沥青：“回什……哦，好运锦鲤告诉我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结盟？我不花好运锦鲤也能知道关键线索。”
“……有个盟友多份保障，你要不同意那我会很惋惜，实话说吧，要不是我觉得接下来的游戏有难度，我不会找盟友，你与其跟骆飞霜组队，还不如找我，他跟不上你的思维方式，好运锦鲤也没多少。”
说完，周沥青发现程之奕冷冷地睨着他，他一顿，想到什么，“等等，你应该还没到等级跟人组队吧，所以你和骆飞霜……哦。那没事，我不会嫌弃他。”
周沥青：“当然，如果顺利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和你们在盛世之光里组队。”
程之奕脸又黑了几分，他发现周沥青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成熟有距离感，说话挺欠的，“什么等级能跟人组队？”
周沥青坦率道：“【初来乍到】只剩最后一个副本的时候。”
程之奕懒懒地收回视线，“哦，所以你这是第五个或者第六个副本了？”
周沥青：“……”妈的被套话。
周沥青也觉得自己太热脸贴冷屁股了，但本身也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又开口：“你再考虑考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之奕：“行，考虑一下。”
周沥青：“。”这答得就像他刚出来工作时那些大公司的拒人方式。
程之奕心里掂量了下，但还是不太相信周沥青，他们往回走的路上仿佛见证了一个城市“从无到有，从有到富。”
他盯着小镇里每家每户的阳台上盛放的植物，“这些花是不是一直都是开着的？”
周沥青看过去，顺势道：“千岁居没有枯萎的花。”
程之奕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关键线索里说半夜时’外面那片花海居然谢了‘，说明那片花海从没有枯萎过，至少那个人没见过。”
周沥青：“我也觉得这有问题，小镇里的花都是花期最盛的时候，没有一朵展现了要枯萎的的趋势。”
程之奕看向他，后者拿出自己几局游戏下来的经验分析，周沥青：“花谢肯定是一个线索，不过暂时没有对得上的事情，也可能是……”
程之奕没等到下文，“也可能是什么？”
周沥青笑了下，“我可没那么高尚，有助于通关的线索我只会分享给盟友。”
程之奕眼尾微挑，停顿思索了几秒，“行，结盟。”
周沥青：“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花谢本身没有意义，它是为了混淆视听，给真正的线索打掩护。”
程之奕：“那你觉得花谢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
周沥青不愧是拿过多个SSS级通关的玩家，他很笃定：“本来还不确定，但结合关键线索来看，小羊说’花海没有枯萎，外面还有好多花，是黄色的‘这句话，我猜测更倾向于后者——用来掩盖’外面的花‘。”
程之奕一针见血：“可’小羊每天都在说痴话‘，万一这里面也有假呢？”
周沥青：“的确有可能，不过这个关键线索应该只会提示一次，如果没有人选择留在’什么也没有‘的里安，这个关键线索可能会被永远埋葬。现在才第二天，咱们这进度就已经这么快了，这局游戏可能要进行好久呢，别着急，像这样表面平静的游戏，一般都不会很快结束，不过危险度数会更高。”
程之奕瞥了他一眼，“你进过这类游戏？”
周沥青的语气有点失落：“进过一次，也是十个人，最后就我和另外两个玩家通关了。”
程之奕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怅然，“你盟友没出来。”
周沥青气极反笑：“不是，你能不能别从细节里分析人，我是不是还得带个面具贴个变声贴才能跟你正常对话啊？”
程之奕无辜地耸了耸肩：“不用分析，看出来的。”
周沥青默默拉开点距离，心里暗忖。
看来他得留多几个心眼，留几十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里安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