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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阖家团圆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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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日落金山,阳光斜斜地钻进车轿里,十四困的睡眼惺忪,缓缓拨开帷裳,入目是红墙青瓦,远处飞檐峭台,楼可摘星,熟悉的庭院映入眼帘。
十四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母亲那,没成想却扑了个空。
刚巧走出院门,就被迎面来的蓝沐言叫住,“这么快就回来啦!”
还没等十四回话,望了望下她身后,又疑惑道“霜儿呢?”
“肯定回自己家了啊,刚顺道把她送回去了。”
“噢噢。”他木讷地点点头。
陆霜儿本家在东阳,父亲陆珏为太子太保,常年住在宫中教习,母亲又早逝,无人关照,因蓝府设有名师私学,便自小只身姑苏求学,他们三个年纪相仿,又是同期入学,从小一处玩到大,形影不离。
“母亲呢?”十四简直迫不及待要去邀功牵马。
他指了指书房,“喏,父亲那,好像是在商议事情。”
十四望着他,似有若无勾起一抹坏笑,凑近仰起头,“嘿嘿,尺玉以后就是我的了,你可别太羡慕我哦。”
“哼,我也新得了几匹好马呢,有什么了不起。”他虽是哥哥,却在小妹这屡屡吃瘪,更像是弟弟。
阖府上下也都知道他蓝沐言最是性子柔,胆小又钝感,不爱念书,整日最爱养猫逗狗。
十四径直朝书房走去,远远的就听到蓝尘诀在争论着些什么,她缓缓停下脚步,只模糊的听到几个字,有关婚事,太子,江城…
可她的出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郡主很是欣喜,赶紧唤她进来,“梦儿回来啦。”
“父亲。”十四笑眼盈盈向蓝尘诀示意着。
她甚少与父亲打交道,这些年他常年四处奔波经商,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每次从外地带了什么好的都第一时间往女儿房里送,在十四眼里,父亲虽寡言少语却一直默默地疼爱自己。
蓝尘诀欣慰的看着十四,缓缓开口,“梦儿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家争光了。”
郡主托了杯茶,柔声讲道,“前个传瑛来府上,言语之间也是对你颇有赞誉。”
“真的啊!我也好久没见到传瑛哥哥了,话说他这阵子去哪了。”
“他啊,自有他忙不完的事,不过你可别忘了你自己嫡亲的大哥。”郡主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蓝汐玄。
“大哥!大哥他回来了吗!!”十四激动的弹起来。
郡主点点头,温声道,“王上亲召回来述职,昨儿个夜里骑马回的,连着赶了好些天路,让他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一家人团聚吃个家宴。”
“太好了。”十四拍手称快,突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回来。
她大跨一步上前挽住郡主的胳膊,略带讨好地说道,“母亲,我在叶府拜了个师父,他可厉害了,神通广大的,会好多好多东西,他以后就住在咱们家好嘛。”
郡主眉眼含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怕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把你骗倒了。”
“罢罢罢,你也不小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好好安置人家,别怠慢了。”
还是一贯的温声细语,就算闯了天大的祸也得容着,谁叫她吴溪昀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回到黛林苑,十四就看到白珩早已驾轻就熟的坐在她的躺椅上。
“你去哪了,一下车就没人影了。”他先发制人。
十四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去找我母亲要赏了。哎呀,我怎么把尺玉的事忘了。”
“你怎么跟自己家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竟像是客。
他唇角一勾,含笑轻叹道,
“听说你这院子叫黛林苑,住在这一堆黑瓦灰墙的地方,倒真不像女儿家的居所。”
“我就偏偏特立独行,不做寻常女儿家。”她开始傲娇起来,叉着腰。
“走吧,去九华庭,那是以往家里来贵宾住的地,好师父请移驾吧。”她知道他最吃恭维嘴甜这一套。
没想到他支肘偏头,躺椅还上下摇摆着,悠然道,“我就住你隔壁,其他的地再好也不去。”
十四一听到这,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师父我隔壁是茅房~您还住吗?”
他没想到蓝家连茅房都建的这么大这么气派,本想着离她近些,却在这吃了瘪,脸上突然赤红一片,正襟坐起,
“笑什么,不许笑,那九华什么庭,带路吧。”
一路上,十四都在给他介绍这儿的大体环境,也让白珩深深感受到了蓝家的非同寻常。
本以为叶府已算是荣华之鼎盛,那么蓝家则远胜之,宅子处处彰显华贵奢侈,蓝家估摸抵得上七八个叶家那么大,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廊上挂着织金锦风帘,阶下各类珍稀玉石漫成甬路,行之至处皆有绣花毛毡地毯,大小庭院渐次错落排开,莲花池中跃起金灿灿的锦鲤,院外朱墙环护,院中山石点缀,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高耸入云,特别是那高墙屋脊上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灵动,好似随时腾空而飞。
近晚,夜色阑珊,街头巷尾静谧一片,唯蓝府上下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十四梳洗一番,换了身敞亮精致的衣裳,母亲常与她讲,在外不要露富,切勿树大招风。但在家里就不用“藏拙”啦。
一听十四说有席吃,说什么白珩也要跟着一起,无奈也带了他去。
还没走进鸣昇阁,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十四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环抱住,可把身后白珩吓了一跳,
“大哥!!”
“你个小丫头,听说这次很厉害啊,居然都拿了花朝会的第一。”蓝汐玄见到小妹也是十分欣喜。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她自回来后听到的夸赞简直比这十几年来还多,从前她和蓝沐言一直是最令人头疼的两个孩子,可这次她是着实令众人改观了。
“这位是?”在军中多年的蓝汐玄十分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身后的白珩。
忘记了白珩还被晾在一旁,她赶忙说道,
“噢噢,这是我师父,前段日子在叶府刚认的,名白珩,师父这是我大哥。”
蓝汐玄略带迟疑,因知道小妹性子单纯,也没接触过什么人,更别说突然带回来这么一个陌生男子,这些年也从未听说她拜过师,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他。
随及站起身来作了个揖,“蓝汐玄。白师父快些请坐。”
“早就听说蓝大将军的威名,为保吴越国民安宁,戍边十余年,战无不胜,真是大义。”
“那是,我大哥都三年多没回来了,上一次我都还未及笄,论称职没人比我大哥更甚了。”
十四正打算滔滔不绝的开始讲大哥的英勇事迹,郡主夫妇就到到场了。
郡主倒是是眼尖的,一眼看出白珩的非同寻常,而白珩也是极有礼貌的行了大礼。
“白师父你既住在我们府上,便是贵客,有什么缺的做的不好的你只管讲,梦儿就拜托你了,她若不听话,你也只管告诉我,我来罚她。”
郡主这番话倒是内有含义,白珩听出了她的意思,便是如今住在蓝家,会好好招待自己,虽名义是师父,但若是徒弟有个什么错,只有她郡主母亲能管,自己不能插手,更不能伤害她女儿。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这次他一直处心积虑接近她,就是奉了师父风容子之命来保护她的。
这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风容子本在登葆山潜心修行,一次机缘巧合下他算出了自己的命格竟与一小女孩息息相关,卦象显示自己将会因为这个女孩的劫数成败或生或死。
于是他便派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就是白珩去保护这个女孩渡劫,不仅是为了帮她也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喜欢“多管闲事”做了诸多善事,想着善始善终。
而白珩一听这女子这么重要,二话没说便启程去了临安,那女子也正是十四,但具体是哪一劫数,他也不知道,只能竭尽全力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因为师父自小收养他,又传授他技艺,恩情无以为报,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平白无故死去。
而那日对叶晚筝也不过是吓唬她罢了,其实风容子并没有那么生气,只不过是他怕叶晚筝伤害到蓝梦泽,因此小小警告了她一番。
白珩扬起杯子,一饮而尽,像是表明什么决心,不假思索,
“那是定然,您放心。”
团圆宴上众人一番谈话后,大家也对白珩渐渐熟络起来,特别是蓝沐言简直对他一见如故,说着第二天还要约他同去跑马。
听到马,十四才想起来尺玉,顺势提了一嘴,“母亲,我明天能带尺玉一起去吗。”
郡主顿了顿手里的筷,十四立刻紧张起来,传说这尺玉就是父亲母亲的定情之马,向来是碰都不让碰的。
“当然,你自己的马自己做主。”
听到这话十四激动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母亲果然说话算话。
二哥疑惑道“母亲,什么时候尺玉变成小妹的了”。
郡主只轻轻点点头,“她这次奖赏,由她吧。”
萧忆晞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见势立刻给郡主续了碗汤,她最是能观察入微的,郡主满意的接过,品尝起来,
“今天这一桌,你备的很好,辛苦了。”
这一句是夸赞,也是对她管家的肯定。
十四也立即附和着,“是啊,二嫂最能干了,做什么都好。”
大哥常年驻守军营打仗,一直未娶,母亲也不爱管家掌事躲清闲,在后院养花种草,于是蓝家一直都是由二嫂萧忆晞掌家,这些年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就你嘴甜”,萧忆晞笑着望向她。
十四注意到一旁的五嫂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随及拍了拍蓝以郓的肩膀。
“五哥,我出去的这段日子,你可有好好照顾嫂嫂啊。”
他突然被这么一问,引来了父亲和母亲的关注,眼神有些慌乱,下意识抽开了身,“那是,是当然。”
见郡主凝视着,徐幼榕赶紧打圆场,
“那是,他敢!”
五嫂眉展浅笑,这一句也逗的大家都松了下来。不过外人眼里,五哥一向对五嫂言听计从,可终究他是个花心的主,十四很是不放心。
她上前一步蹲着,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徐幼榕的肚子,“你好呀,我们都很期待想快快见到你呢。”
这话一出又让萧忆晞眼前一暗,她比徐幼榕早嫁入蓝家三年,却一直无所出,可偏偏她比自己还早怀上蓝氏嫡长孙,这胎无论是男是女,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小姑姑在跟你说话呢,还有两个多月咱们就出来了。”怀了孕的徐幼榕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从前的她以泼辣著称,把蓝以郓管的服服帖帖的,还曾与萧忆晞共同掌家,后来娘家败落就渐渐失了势,怀孕之后更是性情大变,变得温顺又体贴,也甚少管他了。
“难得大家都在,咱们共同喝一杯吧。”蓝尘诀今天心情很不错,举起杯盏,大家也都站起来,聚起酒杯,一片其乐融融之相。
说说笑笑,三杯两盏之后,夜也已深,浮云飘渺。
寅时,夜色沉沉,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藏在云下的月光照亮着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