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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灿烂的春降临 ...

  •   江槐上了楼,推开门,便看到程清睡眼迷蒙地躺在床上,发丝还湿着,脸颊泛有淡淡的红晕,像一朵月光吻过的半开的红玫瑰,露珠浇淋过后,流转着细碎的、摄人心魄的亮。

      一瞬间,江槐内心的冲动几乎要冲出牢笼,指节都因紧握戒指盒而微微泛白。

      可看着程清这般毫无防备、纯粹安然的模样,江槐又忽然觉得,贸然拿出戒指求婚,太草率了,配不上她。

      江槐走到床边,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程清的眉眼,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一场美梦。

      “江槐?”

      程清揉了揉眼。

      “先别睡,头发还没干,我帮你吹吹。”

      莫名觉得女朋友说叠词还挺可爱的。

      程清勾起嘴角。

      “好啊,那你帮我吹吹。”

      刻意在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咬重音,江槐闻言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程老师,你在撒娇吗?”

      “没有啊,明明是你觉得我太可爱。”

      确实可爱。

      江槐凑过去,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随即又拍拍她。

      “快起来。”

      程清艰难地起身,江槐拿上吹风机,将矮凳放好后,示意对方坐下去。

      “你好久没给我吹头发了。”

      江槐点点头。

      “是啊,很多年了。”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

      程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叹气道。

      “你哪里对不起我?”

      “我太自私了。”

      程清仰头,伸手,轻点江槐眉尖,随即抚过小山包。

      “你如果自私的话,早就拉着我共沉沦了,何必费尽心思把我撇出去?”

      “但我还是伤害了你。”

      “我明明该一辈子对你好的。”

      程清摇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这个观点。

      “这不是你的义务,只要在我身边,侧脸回头就能看到的距离,便足够了。”

      吹风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干了。”

      江槐将吹风机收起,询问程清。

      “我也想洗个澡,有没有多余的睡衣?”

      程清看了眼衣柜。

      “没有,你光着进去光着出来吧。”

      江槐:……

      “又不是没见过,你害羞?”

      程清手撑下巴,笑得轻佻。

      “在床上不都见过了吗?”

      又在调戏她。

      “在你家,不是在我们的家。”

      江槐警告她。

      “噢,听起来你想做点什么?”

      江槐走过去,俯下身,掐住她脚踝。

      “房间隔音好吗?”

      “等等……”

      程清用手格挡开逐渐靠近的江槐。

      “被我爸妈听见就死定了!”

      程清怂了。

      “那你忍着点。”

      江槐作势要亲她。

      程清往旁边一翻,躲开对方的攻势,下了床,拉开衣柜,找起多余的睡衣来。

      有色心没色胆,说的就是程清。

      “不早了,你先睡吧。”

      “我等你!”

      斩钉截铁的回答。

      江槐笑笑,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江槐洗完澡,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汽出来,房间里光线柔和,程清睡颜恬静,呼吸均匀。

      说好了等她的。

      江槐也不生气,轻手轻脚上了床,刚在对方身边躺下,程清便迷迷糊糊地往她怀里钻,脑袋在江槐颈窝处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抱住她。

      一举一动,像极了渴求温暖的小兽,终于找到令其安心的小窝。

      天刚亮,江槐便起床了,看了眼微博,黎骁的黑料正满天飞,热搜榜十占十。

      她将手机关机,心情颇好地洗漱,结束后下到一楼,准备做早餐。

      没想到江母起的和她一样早。

      “阿姨,早上好。”

      “早啊。”

      程晚棠走进厨房。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改口?”

      “再过几天吧,等要做的事结束,到时候我打算跟程清出门旅行,正好她也好久没散心了。”

      程晚棠点点头,没有异议,见江槐在捣鼓厨具,询问道。

      “你会做饭?”

      江槐自谦道。

      “会的不多。”

      程晚棠看她的刀工,不像“会的不多”的样子。

      “平时都是你做饭给她吃吧?”

      江槐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

      “程清拍戏勤,长年累月在剧组吃盒饭,胃都快吃坏了,所以休息时间我们几乎不点外卖的,我会随便做点家常菜给她吃。”

      程晚棠对江槐的欣赏更盛。

      “是她命好。”

      “但你可不要惯坏。”

      “是,我明白。”

      喝完热好的牛奶,程晚棠走出厨房。

      “看来家里请的厨师是用不上了。”

      “您给阿姨放个假吧,今天我做饭给大家吃。”

      “那我就拭目以待。”

      程晚棠站厨房外跟江槐聊了会,期间频频抬手看表。

      “都八点半了,还没起,你先忙,我上楼去叫她。”

      江槐拦下她。

      “只有特别累的时候程清才会睡到十点以后,昨晚她睡挺早的,休息得也蛮好,就是爱赖床,顶多再过一小时,她肯定会下来,阿姨您别急,再等等。”

      果不其然。

      时针转到数字“9”,分针转到数字“30”的时候。

      程晚棠就看见睡眼朦胧、披头散发的程清穿着睡衣,邋里邋遢地走下来了。

      程晚棠目露不悦,江槐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好香啊……”

      “是粥香吗?”

      程清直奔厨房,江槐笑应。

      “是,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在锅里温过一段时间了,现在吃正好,也不烫。”

      “哇,那我现在就要吃,你帮我盛!”

      江槐点点头,刚想答应,结果惨遭程母打断和帮拒。

      “自己想吃就自己盛,人家又不是你的仆人,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给我梳好!”

      长辈在这,江槐不敢逾矩。

      母亲在这,程清不敢不听。

      于是等坐上餐桌,江槐难得的看见了崭新的程清。

      没忍住多看几眼。

      程母敏锐地察觉到。

      “她早上是不是经常蓬头垢面地就上餐桌吃饭?”

      江槐不敢应“是”,也不敢应“不是”。

      程晚棠看见她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轻不重地敲打女儿。

      “好歹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面。”

      程清轻哼,满不在乎地开口。

      “真实点不好吗,什么样的我她都见过,照样喜欢。”

      江槐附和道。

      “是,她说的对。”

      无论是什么样的程清,她都喜欢。

      到最后还是江槐把粥舀给了程清。

      “烫,不要用手拿,坐好。”

      江槐递过勺子。

      “吹吹,冷会再吃。”

      程晚棠:……

      “我在这是不是妨碍你们了?”

      感觉只要她离开,她女儿下一秒就会坐到江槐腿上让人家喂。

      “阿姨。”

      江槐又舀了一碗粥,递到程晚棠面前。

      “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程晚棠吃了口,眼前一亮,夸赞道。

      “确实不错。”

      江槐还没吭声,程清就出来邀功了。

      “那是,她厨艺一等一的好。”

      “没夸你。”

      程晚棠见程清目光都黏江槐脸上了,叹气道。

      “叔叔也没吃早餐吧?”

      程晚棠点点头。

      “是没吃,他现在应该在书房处理工作,小槐你再舀一碗吧,我端上去给他。”

      “好。”

      目送老妈离开后,程清直接坐到江槐腿上。

      “喂我。”

      江槐:?

      “这不是我们的家,阿姨跟叔叔还在呢。”

      “所以?”

      “江小槐,你还欠我一个早安吻。”

      程清低头,面孔在江槐面前放大,唇角被柔弱碾过。

      一触即分。

      江槐望她,视线下移,沿着薄唇滚一圈,再抬头时同程清对上眼,语气颇为苦恼。

      “你又勾引我。”

      程清挑眉,作势要起身。

      “愿者上钩。”

      江槐圈住她腰,将人拉回。

      “是,我心甘情愿。”

      笑音湮灭于交缠的呼吸中。

      “这是什么?”

      沈明修放下文件。

      “我记得在今天的菜单上,早餐不是皮蛋瘦肉粥。”

      “小槐做的,你尝尝。”

      沈明修吃了口,露出和程晚棠一样的表情来。

      “确实不错。”

      “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反而带上来找我,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在书房吃东西。”

      闻言程晚棠有些无奈。

      “好不容易才复合,小情侣腻歪着呢,我还是不打扰了。”

      沈明修笑了笑,沉吟片刻后,开了口。

      “三年前,江槐给了我们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我们还要保密吗?”

      言下之意是,应该告诉程清。

      “女儿那么聪明,你以为她猜不到信里的内容吗,不问只是因为不想让我们为难,她既不问,我们便不提。”

      沈明修点点头。

      “你之前不是觉得江槐做法自私吗?”

      “人的看法总会变,至少她足够勇敢,足够聪明,对女儿也足够好。”

      程晚棠赞同他。

      “是啊,最关键的是,女儿喜欢她。”

      ……

      “江槐,许经纪说打你电话关机,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好。”

      “怎么关机了?”

      程清有些好奇。

      “睡醒看见黎骁的黑料,有点辣眼睛,就关机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随便……

      “主要是想好好陪你,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程清轻哼,面有得色。

      等等!

      黑料?

      “他发出去了?”

      “是啊,都没检查就发出去了,虽然删得很及时,但还是传开了。”

      后面还有江槐趁乱添的火,但影响在女朋友心中自己单纯可爱的良好形象,所以江槐不打算说。

      江槐才开机,就弹出来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

      有黎昭的,有黎琛的,有黎行舟的……

      打的最多的是许之瑾。

      “喂,之瑾姐?”

      “你跟程影后?”

      “复合了。”

      三个字,简单概括了俩人现在的关系,许之瑾被对方直截了当的回答哽住,过半天才开口。

      “面谈,地址我发你。”

      “好。”

      江槐挂断电话。

      “我要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吧。”

      江槐摇摇头,让程清留下。

      “同性婚姻法案虽已通过,但民众的接受度普遍不高,我们刚跟黎骁撕破脸面,如果这时候被他的人拍到,定会拿来大作文章,保险起见,你待在家,我一个人去赴约。”

      程清蹙眉。

      “那狗仔偷拍到的照片?”

      “你不是看过了吗,只是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本来打算在放出黎骁黑料时也一并发出,既能让黎骁放松警惕,为接下来的布局做准备,还能进一步试探民众底线,打好预防针,提高民众对同性婚姻法案的接受度,搅乱这趟浑水,不过没想到的是,照片被之瑾姐扣下了,那现在我们便不好再一起出现,否则被黎骁盯上的话,他定会大作文章。”

      程清还是有些困惑。

      “但……狗仔不是你找的吗,许经纪哪来的照片?”

      江槐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要么是应总手段了得,拦下了照片;要么是狗仔不讲信用,想两头通吃,至于为什么找上我而不是你,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世隐秘,看起来更好拿捏和欺负。”

      只可惜,选错了人。

      “那……”

      程清挺想跟女朋友黏一起。

      “别担心,我会早点回来的。”

      “你平时工作忙,趁这个机会,好好陪陪阿姨跟叔叔,等我回来。”

      “好吧。”

      程清目送她离开。

      刚出门,江槐便将电话拨给了黎行舟。

      “小姐,黎骁应该发现我也参与其中了,现在该怎么办?”

      语气急促,慌里慌张。

      “小姐,您说好要保我的!”

      江槐不紧不慢地开口。

      “当然,我向来信守承诺,你来这,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槐将地址报给他。

      “我……我怎么过来?”

      “你在公司?”

      “是。”

      “开我的车来吧,这样快一点,车钥匙在我秘书手里,我已经吩咐好了,你直接问她要就行。”

      “好…好!”

      黎行舟挂断电话,直奔江槐办公室。

      叩门毕,里屋传来谢盈的声音。

      “请进。”

      黎行舟推门进去,谢盈见来人是他,也不啰嗦,拉开抽屉,取出车钥匙递过去。

      “谢谢!”

      接过车钥匙后,黎行舟匆匆离开,望着对方的背影,谢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别墅区,结果最后却被保安拦下,好一番盘问,保安打电话给江槐,确认好身份后,才放对方通行。

      黎行舟将车停好,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江槐。

      江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没关,黎行舟回头看眼,没太在意。

      “你要的东西。”

      装在牛皮纸袋里,黎行舟不知道是什么,刚准备打开就被江槐制止。

      “别急,这里到处都是眼睛,等到家了再慢慢看。”

      此话有理,黎行舟听劝,将东西放好。

      俩人都没有寒暄的打算。

      黎行舟打着火,准备离开。

      “走吧。”

      说完这句话,江槐才下车,关好车门,目送黎行舟离开。

      “年纪轻轻就殒命,可惜了。”

      江槐装模作样地叹气。

      又等了一小时,江槐才慢悠悠晃到小区门口,坐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很顺利。”

      谢盈犹豫了下,问出心中疑问。

      “我们动作搞得这么大,黎昭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她现在都没有出面制止,万一其实是她不肯放弃黎骁,而是有其他招数对付我们呢?”

      “谢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退位,只让你当个小小的秘书吗?”

      谢盈摇摇头。

      她一直不明白,明明江槐最想摆脱黎家。

      “从踏入黎家那刻起,就要学会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地处理每一件事。”

      “每一个人……”

      “你够聪明,也有能力,却少了几分气魄。”

      面包车一直停在小区外难免惹人生疑,江槐示意她先发动,一边走一边说。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盈想了想,给她答案。

      “聪明果断、沉稳可靠和体贴善良的人。”

      江槐笑了笑,有些困惑。

      “我应该跟‘善良’这个词不沾边吧?”

      “于你有恩应该算不上善良,我还压榨你这么多年,让你来公司为我打工。”

      谢盈不置可否。

      “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对我来说,你给予我的,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获取的。”

      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

      这就够了。

      “好人活到最后,还打败反派,那是童话故事,现实是,冷心冷情的人,才能在荆棘里蹚出一条生路。”

      “黎昭不会站队,她只会置身事外,看我们厮杀,谁赢她选谁,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对她而言,公司比血缘更重要。”

      “当然,也存在你所说的情况,她良心未泯,在孙女和儿子中选了后者,但……”

      “可能性有多大?”

      “我们搏的就是那绝大多数的生机,不死不休。”

      谢盈被她话语中的决绝震住。

      “车祸的消息传出来了吗?”

      “没有,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被黎骁压下来了。”

      江槐若有所思。

      “别让他压太久,我们得尽快拿回主动权。”

      谢盈点点头。

      “明白,最晚十二点,这件事一定会扩散出去。”

      “十二点啊……”

      江槐喃喃道。

      “看来我赶不回去给女朋友做午饭了。”

      “那就先把黎家的事处理好吧。”

      “你手机借我一用。”

      “在包里,最外层。”

      江槐取出手机。

      “要干嘛?”

      “给女朋友打电话,报平安,不然她看见新闻会担心我的。”

      谢盈莫名觉得自己被晒到。

      等江槐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她,她瞥见对方脸上的温柔神色,不免感叹道。

      “你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样。”

      江槐正了正神色。

      “她喜欢我乖。”

      谢盈“啧啧”感叹道。

      “秀恩爱秀到丧心病狂。”

      快要驶离郊区谢盈才问她。

      “去哪?”

      江槐把地址报给她。

      “不先去公司吗?”

      “先去见一下经纪人。”

      “行。”

      谢盈没多嘴,将人送到目的地。

      “需要我等你吗,结束后带你回公司?”

      “也行,那我尽快结束。”

      许之瑾定的是包厢,私密性很强。

      只有她们俩人,应总没跟着来,江槐松了口气。

      即便江槐回到黎家后,也在商业这块领地浮沉打拼好多年,但她还是不太能看透应朗这个人,眼光独到,危险神秘。

      像蛇。

      与她相处总是令人毛骨悚然。

      不来也好,只是面对许之瑾的话,自己还能自在些。

      可许之瑾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刚坐下就把一沓照片甩出来,差点砸到脸上。

      江槐明白对方这是动了怒。

      “照片是真的,对吗?”

      江槐点点头,不敢吱声。

      “你们的关系,现在是?”

      “刚复合,目前是女女朋友。”

      江槐如实交待。

      许之瑾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小槐,我不是不支持你谈恋爱,只是同性婚姻法案刚通过,民众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普遍都不高,至少也要再过几个月,亦或是一两年,慢慢透露这份亲密关系,才能将你们的损失降到最低,你明白吗?”

      看见江槐波澜不惊的样子,许之瑾后知后觉。

      “等等……”

      “拍照片的狗仔是你安排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

      以狗仔的专业素养,不可能拍出这么模糊的照片。

      许之瑾更生气了。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事关自己的名誉,事关公司的利益,就必须提前报备。”

      江槐向她讨饶。

      “我错了,之瑾姐。”

      “你错了,你知道,但你下次还是不改,对吗?”

      江槐保持沉默。

      许之瑾叹了口气,妥协道。

      “算了,我知道你有你要做的事,应朗那边我顶着,尽快处理好,早点回公司,听到没?”

      “就……就这样?”

      许之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然呢,你也道歉了,噢对,好好拍戏,要是让我看到你退步,你就完蛋了!”

      江槐笑起来。

      “放心吧,那我先走了。”

      许之瑾点点头。

      江槐戴好口罩,离开包厢,回到车上。

      “要我说,你现在又不是没钱,再不济你女朋友也很有钱啊,付个违约金,出来单干,不好吗?”

      江槐反过来质问她。

      “你也是啊,怎么不离开我单干?”

      在自己身边,危机四伏,甚至性命都岌岌可危。

      闻言谢盈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知恩图报是连动物都明白的道理。”

      “所以说啊,我也一样,我的经纪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哪怕是为了她,我也该认真履行合约到最后。”

      撕毁合约的人多了,履行合约的人反倒难能可贵。

      谢盈有时觉得江槐身上有股盲目的偏执,有时却又觉得她清醒到可怕。

      或许,正是这份矛盾的特质,才让谢盈,至今都难以释怀。

      “先去哪,黎琛跟黎昭都在公司,黎骁在自己的别墅。”

      “去公司。”

      下了车后,江槐叮嘱谢盈。

      “你去跟黎琛谈,让他准备好,车祸的事上热搜后就把证据放出来。”

      “好。”

      “我去见一下奶奶。”

      江槐直奔顶楼,见到相熟的长辈还打了招呼。

      “陈叔叔,奶奶人呢?”

      对方替她指了路。

      “董事长在佛堂。”

      江槐点点头。

      走到佛堂前,江槐还特地整理衣物,取下腕表,在净盆里洗过手才推门进去。

      刚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江槐顺着源头寻过去。

      礼佛处屋外,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含糊不清地呢喃什么。

      江槐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眼神,亦没有透露出不合时宜的怜悯。

      “奶奶,沾血礼佛,多少有些冒犯。”

      黎昭睨她一眼,轻笑。

      “心诚即可。”

      “请香。”

      黎昭和江槐各请了三根香。

      “持香……鞠躬。”

      俩人按照动作依次叩拜。

      “退离。”

      结束仪式后,黎昭主动挑起话题。

      “你知道刚被拖走的人,犯了什么事吗?”

      江槐摇摇头。

      “小槐,我最讨厌背叛。”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接下来黎昭又直接明示她。

      “我不介意你们自相残杀,我也不打算插手你们的事。”

      “但……”

      黎昭凑近江槐,警告她。

      “适可而止,扫尾也干净利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您虽然没有站队,但早已做出选择。”

      黎昭不置可否。

      “抓紧时间。”

      “那我去了。”

      江槐同对方告辞。

      等江槐离开,一直跟在黎昭身边的人才现身。

      “果然还是孙女更出众些吗,您决定好要将位置传给她了吗?”

      “坐上我的位置后,她可未必会善待我。”

      黎昭想走,却被对方拦住。

      “有能力,就够了。”

      “什么意思?”

      黎昭将拐杖敲得震天响。

      “你们要逼我退位?”

      对方沉默了。

      “董事会其他股东也是这个意思吗?”

      “能者多劳,主支只有江槐堪当大任,您要么传位给她,要么废除迂腐的规矩,让黎琛来顶替您。”

      “您的思想已经落后了,时代属于年轻人,该放手了。”

      对方是从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边?

      又是从什么时候,背叛了自己?

      黎昭有些恍惚。

      到现在,公司不属于我,儿子疏远我,孙女憎恶我。

      原来路是被自己走窄的。

      “阿远。”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心头一震。

      “您说。”

      “那就依你们的,将位置传给江槐吧。”

      话音刚落,黎昭便彻底晕了过去。

      ……

      “怎么样?”

      “办妥了,车祸的事上热搜了,黎琛手里的证据也一股脑放出来了,之前的出轨门事件,阿姨的冤屈也都洗清了……”

      见江槐在揉自己的太阳穴,谢盈关切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盯着也累人,你休息会?”

      江槐摇摇头。

      “黎骁还在别墅吗?”

      “还在。”

      “等我们到了再通知警察,走吧。”

      看到公司发的邮件,江槐愣了一下。

      扫完大概内容后,她喃喃道。

      “乱套了……”

      “下一任董事长……怎么会是我?”

      按她的猜想,要么是黎骁,要么是黎琛。

      是黎骁的话,等对方进了监狱,自己辞职,位置便会顺理成章落到黎琛手里。

      是黎琛的话,既可以打破黎昭定下的规矩,又可以把公司的烂摊子全丢给对方处理。

      电话铃响。

      江槐接通。

      “恭喜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

      黎琛的电话。

      “你知道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位置,就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势……”

      “一家人,争个你死我活,有意思吗?”

      黎琛赞同道。

      “是啊,没意思,可你正享受着它们带来的便利,而你所嗤之以鼻的一切,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结果正确,那就够了。”

      “对了,黎昭旧病复发,进医院了。”

      江槐挂断电话。

      “改道,去医院。”

      见谢盈没有动作,江槐又重复了一遍。

      “江槐,你清醒一点,她压根就没有把你当孙女来对待,没必要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你不是说要亲眼看着黎骁入狱吗?”

      江槐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颓然道。

      “好,听你的。”

      江槐打开手机,点进微博,铺天盖地都是关于黎骁的热搜。

      黎骁策划车祸爆

      黎骁知法犯法热

      江槐生死未卜热

      江嵋无妄之灾新

      随便一条,点进评论区,大家都是在辱骂黎骁。

      证据确凿,粉丝想洗都没办法,只能嘴硬。

      等到达别墅,江槐打了通电话。

      “之瑾姐,麻烦您替我给粉丝报个平安,我没事。”

      挂断后,江槐下了车,解下腕表攥在手心,让表身坚硬处抵住关节。

      “报警。”

      甩了甩手,江槐按响门铃。

      “喂!”

      谢盈提醒江槐。

      “别把人打死,留口气。”

      “行。”

      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浑身酒气,江槐用手抵住微开的缝隙,挤了进去,照对方鼻子上就是一拳。

      她听见了骨裂声。

      “江……江槐?”

      “你还活着?!”

      黎骁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爸,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又是一拳,这次打到了黎骁下巴上。

      “那……在……在医院的人是谁?”

      黎骁嘴里全是血,说话含糊不清。

      “你的手下没告诉你吗?”

      “当时在车上的,只有黎行舟一人。”

      “哦……我忘了……”

      江槐故作懊恼。

      “你派出的人已经在警察局做客了,罪名是故意杀人。”

      “混……”

      痛呼声盖过尾音,最后一拳,结结实实,落于黎骁小腹。

      嘴里的血水喷洒,溅到了江槐皮鞋上,江槐蹙眉,抬脚,踩住黎骁,用对方的西服下摆,将污渍擦干净。

      镜片有了裂痕,江槐松手,眼睁睁看着腕表砸落。

      累极。

      江槐向后靠,躺倒在沙发上。

      她从烟盒中捻出支细烟,左手轻轻夹住,右手摸出火机,双手略抖,拢在一起,火光便颤颤巍巍地舔舐上烟卷。

      “你就是头养不熟的恶狼。”

      江槐满不在乎。

      “谢谢夸奖,早在三年前,你们就该杀了我。”

      “疼吗?”

      黎骁点点头。

      “当年程清车祸,躺病床上,比现在的你,还要疼。”

      那个时候,她才几岁?

      “果然是报复。”

      “畜生,你对得起我母亲吗?”

      闻言黎骁变得歇斯底里。

      “你为她们打抱不平,那我呢,谁来可怜可怜我?”

      “你配吗?”

      听到了屋外的警笛声,江槐捻灭烟头,走了出去。

      主动将手伸到为首的警员面前。

      “我认罪。”

      “什么罪?”

      “故意伤害。”

      闻言对方有些为难。

      “江总,这……”

      “无妨,你们按规章制度办事就好。”

      队长这才给她戴上手铐。

      没了遮挡,后面的小警察看清了江槐容貌,惊呼道。

      “江槐!”

      确实,她这张脸,有些瞩目。

      “麻烦出门前给我戴个头套。”

      “对了,你们要抓的人,在那……”

      江槐回头,指了出来。

      “记得一并带回局里审。”

      “明白!”

      等同事把江槐带上车,小警察才开口问队长。

      “队长,您对她态度那么好干嘛?”

      队长恨铁不成钢,使劲敲了敲小警察脑袋。

      “少插手豪门恩怨,只要不出人命,处罚都能轻则轻,不然万一哪位大人物动了怒,你下班路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警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拷上!”

      等回到局里后,队长便打开了手铐,容许江槐自由活动。

      江槐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做的事。

      队长听完后,大笔一挥,“美化”笔录,将故意伤害改成了防卫过当。

      连拘留都不用,交笔罚款就可以让家属来领人了。

      “您看这样写,可以吗?”

      队长将“美化”后的笔录递给江槐,征求意见。

      “没问题。”

      “就是……让家属来领人,不能自行离开吗?”

      队长摇摇头。

      “这……不行,家属不方便的话,朋友也可以。”

      “好吧。”

      江槐不愿意母亲知道此事,至于要好的朋友……

      逄珆去参加音综,无法抽身离开。

      在A市本地的,只剩程清一个人了。

      江槐犹豫半晌,还是将电话拨给了程清。

      程清来得很快,刚挂断电话,十分钟还没过,她就到了。

      看见江槐,下意识便关心。

      “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程清扶着她的肩膀左右检查,江槐被搞得哭笑不得。

      “我没事。”

      队长见程清这个架势,不禁腹诽道。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黎骁,医生还在里面检查呢。”

      程清冷静下来后,去办了保释,又听警察啰嗦半天,这才带走江槐。

      江槐魂不守舍。

      “你……真的没事吗?”

      程清有些担忧。

      “我没事。”

      依旧重复这句话。

      “江槐!”

      稍稍回神。

      “你衬衣上,有血。”

      程清指了出来,江槐低头,望着衣角,摇了摇头。

      “擦不干净,算了。”

      “程清。”

      江槐几乎是挤着嗓子说话,看起来费力极了。

      “如果我……”

      “并非你看到的那样,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如果真实的我……

      其实阴狠、自私、肮脏和丑陋……

      “你还要我吗?”

      江槐没听到程清的回答。

      因为她彻底晕死了过去。

      ……

      再醒来,睁眼看见的,是白色天花板。

      “程……程清?”

      太久没喝水,江槐的喉咙有些干,开口说话时,声音都嘶哑。

      环顾周围,空无一人。

      “程清?”

      又喊了声,无人应答。

      江槐瞥了眼正在输液的左手,挣扎着起身,刚准备自行拔针,就被程清撞见。

      “你干嘛?”

      “没……没事。”

      “我刚刚做噩梦了。”

      眼神扫过来,触及程清的时候,眸色倏尔淡下去。

      程清走过来,抱住她,轻拍她背安慰道。

      “我很好,反倒是你,医生说,你是因为压力大和情绪激动才晕倒的。”

      “江槐……”

      程清有些哽咽。

      “这三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嗯。”

      江槐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我好想你。”

      这四个字,是这三年,她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泪落了下来。

      江槐想起身,为她抹眼泪。

      “躺好!”

      江槐依言。

      “是不是有点渴?”

      江槐点点头。

      程清吸了吸鼻子,起身背对她,快速抹去眼泪,才去泡温糖水,之后又一勺勺喂她。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连早饭都没吃,等输完液,便带你回家,吃点清淡的粥,如果情况好转,明天再恢复正常饮食。”

      “抱歉,本来想说今天给阿姨跟叔叔做饭吃,让他们尝尝我的手艺,没想到食言了。”

      “不急,会有机会的,健康最重要。”

      江槐点点头。

      “黎昭……也在这家医院,你等会要去看看她吗?”

      江槐摇摇头。

      “没有必要了。”

      “我要做的事,都完成了,接下来,我只想好好休息,多陪陪你。”

      又是一勺温糖水,入喉却是说不清的苦涩。

      江槐眨了眨眼。

      滴泪坠入枕边。

      ……

      “你人呢?!”

      程清揉了揉耳朵,将手机拿离耳边。

      “现在吗?”

      “三亚湾啊,正晒着日光浴,女朋友给我做按摩,打算吃完晚饭来欣赏绝美的日落。”

      濮芷:……

      “你俩被狗仔拍到了,你俩上热搜了,你俩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小点声。”

      濮芷总算从对方的镇定自若里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你俩准备公开了?”

      “是啊。”

      程清随便找了个借口使唤江槐,等对方走远后,才向濮芷问出自己的疑惑来。

      “就是……旅游前,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不小心在她包里翻到了戒指,应该是求婚戒指吧,我也不确定。”

      “我c……”

      “别说脏话!”

      程清及时制止了濮芷。

      “她要跟你求婚!”

      “哇塞,她要跟你求婚!”

      比起濮芷的激动,程清就显得丧气多了。

      “是啊,她要跟我求婚,可是都出来一个星期了,她还是没求婚。”

      “这……”

      濮芷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求婚都会隆重点,她是不是在等一个浪漫的契机?”

      程清想了想,觉得濮芷说的确实有道理。

      “也对,话说今晚有场烟火会,你说,她会不会趁机求婚?”

      濮芷激动起来。

      “很有可能,百分百,哎呀,浪漫死了,嫉妒你。”

      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邱一眠冷哼,否定女朋友的猜想。

      “如果我是江槐,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求婚呢。”

      濮芷踢了她一脚。

      “你有何高见?”

      “如果是我求婚,才不会借助外物,定要布置个独一无二的场景,彰显自己的特别。”

      “是吗?”

      濮芷若有所思。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江槐一样,也是巨蟹座?”

      闻言邱一眠有些生气。

      “喂!”

      “记不住女朋友的生日也太差劲了吧!”

      “算了,不管了,我俩等着吃喜糖就行。”

      自从打完电话,程清就格外地心神不宁。

      江槐发现后,还关切了一句。

      “程老师,还好吗,感觉你脸有点红,是不是中暑了?”

      程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辩解道。

      “没……没中暑,只是因为有点热。”

      “回酒店休息会吧。”

      程清摇了摇头。

      “没事,我去阴凉处坐会就行。”

      “对了,今晚我们去哪玩?”

      江槐蹙眉。

      “你不舒服的话,今晚我们就在酒店好好休息吧。”

      不对劲……

      按理说,江槐应该邀请她一起去参加烟火会啊。

      难道是因为害羞?

      有可能。

      那就换自己来主动好了。

      “今晚有烟火会哎,你不想参加吗?”

      江槐反问。

      “你想?”

      “我想!”

      “好吧。”

      女朋友这么有精力,江槐只好奉陪到底。

      烟火在夜空炸开的瞬间,程清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她偷偷瞥向身旁的江槐,对方正仰头欣赏绚烂的烟火,侧脸在光影里柔和得不像话。

      指尖不自觉地蜷缩,心中隐秘的期待好似藤蔓般疯长。

      江槐会不会就在此刻,在漫天烟火的见证下,单膝跪地,问她愿不愿意共度余生?

      程清突然有些紧张。

      她没应对过这样的场面。

      没记错的话,应该先说“我愿意”,然后再等江槐为她戴上戒指。

      程清忐忑不安了一整晚。

      直到最后一簇烟火消散,夜空重归寂静,人群逐渐离去,江槐也只是牵起她的手,声音温柔地询问。

      “累吗?”

      “我们回去吧。”

      程清脸上的笑僵了瞬,又勉强扬起,心里期待的火苗被骤然泼了冷水,她情绪不高,只轻轻“嗯”了声,算作应答。

      江槐牵着她,漫步在沙滩上。

      走了半天,程清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江槐笑着点头。

      “是,因为我还有其他东西想给你看。”

      走了许久,程清才看见前方忽然亮起一片暖黄的光。

      无数个玻璃罐里的萤火虫在夜色中闪烁,它们沿沙滩边缘一路铺展,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心形的光团。

      “好像有点土……”

      江槐挠挠头。

      “本来打算晚几天求婚的,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向你郑重地求婚。”

      “但我又害怕,总担心你会溜掉,是不是很可笑?”

      程清摇头,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江槐从口袋取出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时,程清的呼吸已经凝滞。

      “我……”

      难以自已地在发抖。

      “别紧张。”

      程清扶住她手腕。

      “程清。”

      江槐的声音被海风揉得绻缱。

      打开丝绒盒,里面是一枚粉钻,一枚早在法国就买下的粉钻。

      “我们结婚吧。”

      “好吗?”

      泪水瞬间模糊了程清的视线,她点了点头。

      “好。”

      江槐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戒指套进程清的无名指,钻石在朦胧的夜色里折射出柔和的光晕,迷离又漂亮。

      江槐起身后,程清用力扑进她怀里。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涌入鼻腔,却抵不过怀中的滚烫。

      程清埋首在江槐颈窝,声音带着哭后的哑弱。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在巴黎的珠宝店看到时,就觉得,粉钻很衬你。”

      原来这么早啊……

      江槐抬手拂去程清脸颊的泪渍,认真道。

      “就像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迟早会被你降服。”

      在接吻的间隙,程清轻声斥责她。

      “花言巧语!”

      江槐将她拥得更紧。

      “接吻的时候,要专心点……”

      ……

      在酒店将程清哄睡着后,江槐辗转半晌,还是起身,找了纸笔,落一封信,于零点发布在社交平台。

      V—江槐:

      我是个怪胎。

      准确地说,我不懂爱。

      我花费不少时间才搞懂人类对它的定义。

      很多人说,爱是心跳失控。

      我觉得困惑。

      对我来说。

      爱其实更像隔着玻璃触碰火焰,感受不到温度,只看得见光影在跃动。

      我的人生是漫长的梅雨季。

      直到你踏进这片潮湿。

      填补前所未有的虚空。

      万籁俱寂。

      灿烂的春降临。

      @V—程清

      程清睡得太早,又睡得太好,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被连环轰炸的电话吵醒。

      她有起床气,当即便怼了回去。

      “你要死啊濮芷,扰人清……”

      濮芷打断她。

      “求婚成功怎么不告诉我?!”

      程清挠了挠头。

      昨晚她沉浸在温柔乡,确实忘记跟好友共享喜悦了。

      “噢对,你女朋友……不,你老婆在微博示爱你了,记得回复。”

      程清挂断电话,急忙去看微博。

      认真读完后,她犹豫片刻,才敲下回复。

      V—程清:

      有人爱我光鲜皮囊。

      有人爱我黯淡灵魂。

      唯有你爱我。

      仅因我是我。

      @V—江槐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灿烂的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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