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鬼辫

16、偶遇

　　“今天是周六，放假了，但我不想回家。”
　　“不想。”

　　离江凌上次体育课的病情发作已经过去了几天。不出所料，周五的那个晚自习白诺给江凌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江凌已经回到了方宅。

　　白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文件，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到开门声立刻放下了文件，看过去，见到是江凌便走过去，询问道：“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江凌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随口回答：“苏染送我来的。”

　　白诺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很轻。

　　“对了，今天下午想去书店吗？”白诺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实则是想判断江凌的状况。

　　听到书店的江凌明显动作一顿，随后回答：“好。”

　　这是江凌会有的反应，他是爱看书的。与其说热爱，书籍更是他无助时的一味“良药”。

　　两人的话题也仅限于此，哪怕白诺想了解更多，江凌也不会配合了。

　　回到房间的江凌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身上，一股暖意成为他困意的催化剂。

　　他已经三天没能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睡个好觉，凌凌。”

　　幸运的是这次睡的还算安稳——无梦。

　　再次醒来是被白诺的敲门声惊醒的。

　　江凌揉了揉已经睡乱了的头发，打开了门。

　　“是在睡觉吗？”白诺轻声询问。

　　江凌已经清醒了不少，点了点头说：“我收拾一下就走吧。”

　　“好，我在楼下等你。”

　　白诺来敲门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书店不算近，到书店时已经接近四点。

　　白诺为他开门，低声说：“需要我跟着你吗？”

　　“不用了。”江凌依旧面无表情。

　　“有事叫我就好。”

　　江凌没回应，径直走进去。

　　江凌书房的书很多，甚至有上百本，但对于江凌来说并不够。毕竟那些书他全都看过，有的也都看了三四遍了。

　　他仔细挑了几本自己一直想看的，就到收银台结账。

　　“江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江凌转过头，看见了乔夕夕，他身后跟着杜元毅。

　　乔夕夕凑到江凌身边，低声询问道：“好巧啊，江哥，你也在买书吗？”

　　江凌在他靠近时，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他想起了上次体育课脑中的声音对他的警告。

　　乔夕夕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也看出他并不想说什么，又说了两句道别的话就拉着杜元毅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江凌只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很快付了钱出了书店。

　　白诺正在打电话，看见江凌快步走了过来，接过装书的袋子。他皱着眉，似乎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白诺走在前面，压低声音训斥了那人几句才挂断电话。

　　江凌坐上车看向后视镜时，白诺也顺着后视镜看着他。

　　“现在也到吃饭的时间了，回家吃还是我带你出去吃？”

　　江凌靠在车门，闭了闭眼：“回家吧。”

　　白诺沉默着盯着后视镜上的江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发车。

　　路上，白诺开口：“乔夕夕他……”

　　江凌睁开眼，冰冷的眼神对上后视镜他看过来的目光。这让白诺没说出下半句话。

　　“好，我不问。”白诺收回视线，“但是还有一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

　　江凌看向车窗快速变化的风景，语气冷淡：“什么事？”

　　“江安他真的回来了吗？”

　　江凌一愣，心脏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跳动。

　　“为什么这么问？方音茹没告诉你吗？”

　　白诺尴尬一笑：“她的确告诉我了，还说他们已经有了对话。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江安会突然出现。”

　　江凌沉默了片刻，内心有声音在说不要告诉白诺。可这又是他能决定的吗？江凌不说出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童鹤羽，他找到我了。”

　　白诺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次宴会吗？”

　　“也许更早吧。”江凌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中，留下深深的印子。

　　白诺皱起了眉：“方音茹知道吗，还是说江先生知道了？”

　　“叔叔已经知道了，至于她我不清楚。”

　　江凌的嘴抿成了一条缝，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车里很安静，后排传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白诺赶紧结束了话题：“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江凌沉默着，心脏还是跳的飞快。

　　“江安，抱歉。”他在心里这么说着。

　　脑中有声音回答他，语气虽然冷淡，但说出的也是安慰他的话：“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错，我也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话音落下，江凌松开握着拳的手，内心只感觉到五味杂陈。

　　好起来……你也会不见的。

　　闭上眼，全是回忆。
　　——

　　“江凌，你回国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江凌一个人，雨水打在落地窗上，时快时慢的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江凌缩在角落里，背对着落地窗。

　　他不敢看，害怕回忆起父母离世的那个雨天。

　　他蜷缩着抱住自己，眼泪顺着脸颊打湿了他的臂弯。

　　“凌凌，别怕。”

　　脑中安慰的声音被更加嘈杂的辱骂声盖过，不知道是谁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很熟悉，熟悉到他以为是自己的。

　　“你怎么不去死啊，扫把星！”
　　“呜呜…是你害死了他们！”

　　一声惊雷冲破雨声，骇人的闪电近乎打在江凌的心上。

　　随着眼前一阵眩晕，江凌失去了意识。

　　那一晚却成了江凌在那段时间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
　　——

　　离开书店的杜元毅和乔夕夕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乔夕夕一脸的担忧：“江哥他总是这样，忽远忽近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杜元毅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我想江哥总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不能告诉我们，但只要我们在他需要时出现，不一样是对他的关心吗？”

　　乔夕夕点了点头，皱着的眉渐渐舒展。

　　温暖的余晖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乔夕夕突然想起来前不久吃的红烧肉了。

　　看着他的思绪一点点飘走，杜元毅也是无奈一笑。如果不是乔夕夕这样心大，怎么会发现不了江凌的不正常。但也正因为他的单纯，江凌才没有排斥他。

　　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杜元毅心里这么问自己，但他清楚这份单纯的珍贵。只要自己一直呆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人欺负他的。

　　各自回到家后，杜元毅给苏染打了电话，和他说了在书店时的相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他：“是吗，挺巧的啊。”

　　杜元毅顿时嘴角抽搐：“你就这个反应？”

　　回答他的是更寂静的沉默。

　　“诶，你不主动怎么能行啊，兄弟！”杜元毅简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很明显他需要的是陪伴与安慰。”

　　苏染的声音有些沙哑：“其实，这段时间，我能感受到江凌有意疏远我。”

　　“什么！”

　　苏染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平常还在一起走路，但是我已经碰不到他了。之前我和他牵手都很顺利，但现在我只要稍微靠近一点点，他都会退后。他好像讨厌我。”

　　“我的亲哥嘞！”杜元毅有点无语，“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牵手？你两人多熟啊就牵手？在一起了吗就牵手？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为什么不能牵手？”

　　杜元毅忍不住翻白眼：“你们现在只是朋友，你什么时间看见我和你牵手了，我现在都不敢和夕夕牵手。你倒是先给我喘上了。”

　　幻想自己和杜元毅牵手的画面，苏染不禁升起一股恶寒：“有道理，我不能奢求太多。”

　　“呵呵。”杜元毅冷笑两声，以此表达他的无语。

　　“可是他在疏远我也是事实。”

　　“你们最近发生什么了吗？”想起今天在书店时看到江凌颓废的状态，杜元毅皱起眉。

　　江凌生病的事自然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苏染也就只是应了一句，没具体说明。

　　“我还是那句话，该陪陪该聊聊，自己决定。”

　　电话很快被挂断，徒留苏染一人在房间里凌乱。

　　看着书桌上摆着的一张模糊的背影照，苏染的心随之抽痛。

　　“我该做些什么啊，阿凌？”
　　——

　　周末很快过去了，研学的日子也逐渐接近。

　　“明天就要研学了，我打算和杜元毅去别的地方玩。”午饭时刻，四个人吃完饭后在操场的阴凉处休息聊着天。

　　苏染装作不禁意间看了江凌一眼，虽然江凌已经报了研学的名，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江凌正看着乔夕夕，认真听着他讲话。

　　杜元毅眼神示意苏染。

　　苏染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阿凌，你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吗？”

　　这句话问出来还是有些奇怪，苏染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和我们一起坐校车吗？毕竟有些人打算坐私家车的。”

　　江凌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思考片刻才开口：“大概坐校车吧。”

　　苏染点点头，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