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月（家教同人/696/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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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
看不到月亮，但是会有光。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会痛。
──题记
结束了。
髑髅蜷缩在飞驰的电车里，望著车窗外的黑暗静静地出了神。第一排的视野让窗外的黑暗无限制地扩大，吞噬而来像要噬人的兽。微弱昏暗的黄色灯光作为参照物连成一条绚烂的线，昭示著列车让人感到些许不安的速度。
然而髑髅只是一个人安静地蜷缩著，固执地望向窗外。眼眸轻蒙上一层薄雾，呆滞得仿佛破损後被丢到角落里的木偶。眩黄色的灯线在视网膜上投下清晰的色彩。淡下去，淡下去。徒留深不见底的暗。
只听见电车和空气摩擦的声响，呆板，无奈。
落寞。
都结束了。
重生的定义髑髅并不是很了解，也不去在意那些所谓的记忆。然而她只记住了一双手，宽大苍白，碰触时却有著不可思议的温暖。他走到那样凌乱破败不堪的她的面前，伸出手，一双不同瞳色的眼眸里透出诱惑的轻笑。救命恩人。她不懂这个词那些乱七八糟繁繁复复的定义，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用她的全部去信赖了一个人。舍弃名字，舍弃所有，无论生死。
那个男人总是用著一副让人猜测不透的嗓音轻笑，笑声轻蔑而不屑。他开口，声线低沈轻婉，可爱的库洛姆，他唤。永远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出的弧度是地狱里最绚烂诱人的花。
花。
髑髅一直有些固执地相信著那人如同他所唤出的莲花，纯白，清洁，高雅，无瑕，虚幻。无法触及。六道轮回，六世的罚与罪。他一个人孤独地背负著，莲花染上血，刺目的豔红，然後一点点地凝固变黑。他安静地看著，却依然保持著微弯的嘴角，和不屑的笑。我的罪孽。他说，微笑，嗓音不著一丝波澜。
骸。
电车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耀目的白色闪了几闪，终於不甘地静默於黑暗。身後仿佛很远的地方响起嘈杂的抱怨，掺和著怒骂。髑髅轻轻转了下头，窗外昏暗的黄色映照出空旷的前排，光影交错有节奏地跳跃，仿若轮回。
尽头。望著前面不断扑面而来的黑暗，她想。
永远。
永远有多远。
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话会不会看到终点。
死亡时会不会感到疼痛。
终点站。
车停下，人流涌向未开的门，拥挤而嘈杂。髑髅没有动，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安静地坐在那里，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势继续出神。
她记得他最後的笑，惯例般的不屑和轻佻。然後转身，冲著身後的库洛姆轻轻挥下手，惯有的潇洒，没有回头。三叉戟的尖端映出清冷的光，白色烙在瞳孔有些炫目的痛，髑髅反射性地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却发现没有月亮。
漫步走进黑暗中的一瞬间，会有什麽样的感觉。
冰冷，习惯，麻木，淡然。
这几个华丽的辞藻堆砌在一起，我什麽也看不见。
时间停顿。
电车再次启动，相反的方向。记不得是否有人再次地涌入，昏黄的灯光笼罩视野。
回溯。
恍惚地行走，一扇扇紧闭的门在向身後退去，退去。时间开始发生混乱。是谁还站在原地，等待时间逆流和生命的轮回。
经历过的那些事物，它们是否真实地存在过。
当死亡降临的时候，我会呼唤谁的名字。
骸。
有些轻佻的笑，上弯的嘴角。
骸。
血红的眸子凝望，六世的苦与悲。
骸。
那双伸到面前的手，宽大苍白却有著温暖的体温。
骸。
骸。骸。骸。
年轻的十代目首领在面前微笑，语气温暖没有指责的意思。他说，啊库洛姆你忘了加敬语呢。
涵…大人。
那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为什麽要给自己以残酷的希望。为什麽还要如此妄想。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麽。
你想说什麽。
你会说什麽。
还站在原地的，到底是谁。
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电车不停地停止，开动，人群上上下下。
髑髅动了动，坐直身子，终於地站了起来。三步，右转，下车。
出口处的无机质灯光刺痛了双眼，她停了停，步向楼梯间。
冬日的中午。
起了很大的风，温度骤然降至零下。灿烂到炫目的阳光砸在身上却不带有任何温度。
楼梯口处的光晕像人的肋骨，一圈一圈荡漾开。光影从窗中投下，印在扶栏上映下大片的影子，一圈圈痕迹鲜明。人走过时会泛起小小的涟漪，然後平静到最初。
像人的肋骨，安静地折断，发出的声响不会有谁听到。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的喧嚣仿佛距离自己很遥远。感觉到冷，髑髅轻轻缩了缩脖子，依稀记得今天是元宵，亲人团聚的日子。
开始下雪。
头顶上浑浑噩噩的天空，层叠的黑云翻卷又展开。天边透出华丽的丝，大朵的云被镀上绚烂的光。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最原始的色彩对比鲜明。刺眼的蓝色里射出神圣的光芒，仿若天使降临。
如此遥远，虚无的距离。
好冷。髑髅握起双手哈口气，轻轻抱住肩头。
将自己蜷缩在一起，自己抱著自己，是否就可以取得一丝温暖。
猝不及防的温暖拢上肩，大衣，熟悉到流泪的味道。低沈的声线轻婉，可爱的库洛姆，他唤。
“涵…！”
……大人。
年轻的十代目首领在面前微笑，他说，啊库洛姆你忘了加敬语呢。
可惜，那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她摇头，吸气，喉咙哽咽到难受。
我喜欢你。
这几个音节连成线，语气轻轻上扬形成绝妙的弧，尾音带著些微的颤，久久地不曾消散。
我。
喜欢。
你。
轻笑。
可是你喜欢的那个我早已不存在了，他也许只是一个影子，隐约而空洞，在梦里恍惚出现几次，便碎了。
那麽。
那麽那麽。
现在在这里的，是谁。
是谁。
想要转身却被那双苍白温暖的手从身後轻轻覆住眼眸，她怔忡，举起的双手停滞在半空。
“Ti amo……”（我爱你）
一字一顿，低沈轻婉诱人沈沦。
“Addio。”（永别了）
温度突兀地离开，突然闯入眼帘的光线刺痛了瞳。髑髅转身，远处人群喧嚣。
幻觉。
是的，幻觉。
嘴角轻轻扯起弧度，双手环上肩，却碰触到衣料厚重的温暖。身体一颤，然後缓缓地低下头，隐匿表情，液体滑落。
幻觉。
“……Buona notte。”（晚安）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月（家教同人/696/短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