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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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早已深了，宋维琪却不能入睡，为何他会那么害怕李先生，他会害怕血。难道是李先生为了得到朱玉芬而杀了她的前夫？也许尚轩目睹这一切！维琪翻了个身，用枕头压住头，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胡思乱想。
但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她清早起来还是拨电话给朱玉芬。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她似乎早在等她！
“我们可否见一面？”
“我去诊所找你！”李太太挂断电话。
李太太此次的来访比上次见面似乎轻松许多，她穿一套淡紫洋装，显得十分高贵。
“家生劝我将一切告诉你！”她顿了顿：“他说你会照顾尚轩！”
“是李先生？”
李太太点点头。
“这故事不轻松但却很简单，”李太太有些感慨：“我和已故的安先生感情不好，那时家生和我已有情义。我当时想要离婚，他不肯。”宋维琪摒住呼吸，接近事实的时候，往往让人以常紧张。
“有一次他要我陪他……”李太太脸上尴尬了起来，宋维琪明白了她的吞吐，点了点头。
“我不肯，他就……就用强！”她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一个遭受□□的少女。这却并没有激起宋维琪的半点同情，她只关心尚轩，他不知做了什么？
“可他突然停下来，我吓了一跳，再一看竟是尚轩站点门口，手里……手里还拿着枪！”
天！宋维琪险些晕去！难道是尚轩……？
朱玉芬没说下去，但宋维琪已经全明白了！难怪他会害怕血，害怕大的声音。那些都使他想起那骇人的一刻！
宋维琪慌忙摇头，她害怕这样的确认，这意味着什么？尚轩大致永不能逃出这巨大的伤痛。
“事情发生后，我在美国了结了一切，携尚轩回国！”李太太脸上出现恐惧的神色：“但尚轩终日大叫他杀了父亲！我们只好把他关在家里，他竟从窗户跳下去！”
宋维琪几乎窒息。不敢喘气！
“好险是二楼，但他右腿骨折！”她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他完全是癫狂的，只好送他进疗养院！”
“那时开始他便经常突然失去知觉吗？”
“十五岁时，他曾经自杀！”李太太的头微微低垂，脸上也有悲苦神色：“它吞食大量安眠药，而且他割腕！”
竟然如此决绝，或者对他来说已是这么大的折磨？但他仅仅十五岁！
“幸亏发现得早，但他醒来之后，反而好起来，不再出现状况，也不再提以前的事。我以为他已经好了，就接他出来！”她痛苦的摇头：“但全然不是那样，他经常突然昏倒，醒来之后就会忘掉一切！他甚至不能和我还有家生见面，所以一直自己住在外面！”
“那些噩梦却没有离开他，对他日夜折磨！”
“我们也是一样，大家都不好过！”她脸上竟然尴尬起来，显得异常古怪！
清晨，宋维琪被乔安娜的闹钟闹醒，帮她关掉。安尚轩的电话便打进来。
“醒了？”他的声音道很快活：“这么早？”
“被安娜闹钟闹醒！”
“她习惯这么早起？”
“不！她尚在熟睡！”宋维琪喝一口水：“她的闹钟都是为旁人定的！”
“呵呵！”安尚轩笑得开心，别有一种天真。宋维琪心中一阵痛，起码他这一刻还是快活的！
“今天不用上班，可否陪我？”
“到哪里？若是做苦力就不答应！”
“哈哈！登山而已！”
“登山？你我两个吗？”
“我可不想有电灯泡在旁边！”
她当然不会拒绝，约好时间挂了电话，便看见乔安娜一脸笑：“好久没有登山喽！”
“只是我们两个！”
“不够朋友！”乔安娜跳脚：“重色轻友！”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只是我比较不喜欢做电灯泡！”
“我爱做呀，我和芬妮也要去！”
芬妮自上次那件事之后，还没有和尚轩见过面，也该让他们见一见。他正欲打电话给尚轩，他却已经打过来了：“不叫安娜芬妮似乎不太好！”他坏笑：“她们会怨我将你抢走！”
如此贴心！她心里美滋滋的！
登上山顶，维琪已经浑身是汗！望向尚轩的脸一脸轻松。“你可该好好的锻炼！”他点指她。
“哇！好厉害！你前两天还烧得像软脚虾，现在这么厉害！恢复得也太快乐吧！”乔安娜赶上来，在尚轩肩上猛拍！
“哈哈，男女有别！”
“少臭美，”芬妮也赶上来：“应该说谁说女子不如男！”
几人笑作一团！宁愿这样一辈子！
但她始终不能不开口，他终究不健康，她希望治好他！但是怎么治？她在爱他之际，实在做不了宋医师！
她约他到诊所，此处尚能提醒她的身份！
“尚轩我为你的病找了主任，他很愿意治疗你！”
“那是什么意思？”他笑，但黯淡。
“我没办法，我感情用事做不好医生！”
“我不需要治疗”他气呼呼的：“我很好！”
“尚轩不要孩子气！”
“并没有，我不想想起以前，忘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但逃避并不是良策！”
“那要如何？”他扶住头：“要把伤口再撕开，挖出血肉！和其残忍！”
“其后便能新生！未来尚充满光明！”
“新生？”他冷笑：“何以见得！”
宋维琪呆住，她望着安尚轩痛楚的神情！他早已失去了那份渴望，像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坏事的快乐男孩一样生活！撕开旧伤口，怎见得他不会重伤而死！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宋维琪把头埋进手心，感觉到泪水自指间流出。尚轩过来抱住她，他的怀抱温暖轻柔，但总美的仿佛不能长久！
“尚轩，我只是害怕！
他沉默，也许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轻吻她的脸，轻轻地，毫无侵犯性的！
“何必把我交给别人！只有你才能让我愿意一试！”他喃喃。
…… …… ……
她只是企图让他放松，但也难上加难，他双手握紧，还是抗拒着的！回忆如此让人恐惧？
“你放松点，你小的时候和父母生活在美国！”她语气尽量轻柔。
但尚轩的眉头仍皱起，他想起了什么？脸上现出一片苍白，手却握得更紧了。
“你爸爸妈妈在做什么？”
他咬住嘴唇，身子渐渐抖动了起来，越来越厉害！怕是难以坚持了，他苍白的脸上渗出汗珠。
宋维琪不忍再逼他，他已将自己逼得太紧。
他惊醒，坐起来：“我开枪了！我杀了他！”他眼睛血红，泛着诡异的神色。他将维琪的手紧抓着，手指冰冷如铁，手心里的冷汗渗到她的手上，心里。连她也感受到他的恐惧，癫狂，甚至是哪一份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痛苦。她忽然后悔让他想起这一切，这让他如何生受！
但他还是很安静，并没有发疯，过了半晌，才轻轻地说：“很多年了，我始终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声音渐渐低下去，低不可闻：“但无论如何是我杀了他！”
他们两个很快定了婚期，认识的人均觉得不可思议。乔安娜尤其难以置信。“结婚？”她简直是大叫：“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快就要嫁他！”
“留来留去留成愁，不如交给他，烦心事有他想去，我安心做我的安太太！”
“他父母呢？”
“并不反对！”宋维琪漫不经心的翻看杂志！
李家生约她见面，他还是一派谦和！
“原本应由我与玉芬替你们准备！”
“只要您不介意我们不邀请大批的亲友，一切应该已经准备好!”
“尚轩还好么？”
“很好！”维琪笑一笑。从今以后，那伤痛只属于他们自己，何必告知他人！
“我希望你们能回家一趟！”他终于讷讷的出声：“毕竟这是大事！”
“当然，我们自然是要去的！”她不会推辞，有什么理由？他毕竟的是朱玉芬女士的儿子！
尚轩像极了小孩子，在家中挂满红红绿绿的海报。宋维奇笑着说：“这些要不要取掉，我们已经成年了！”他抱住她：“不要！这是我喜欢的汽车海报，取掉要放哪里”竟然赖皮。
“我不妥协！”
“求求你！”他表情着实可爱。
宋维奇笑出来，又故意正经：“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
“好！”
“回家见你爸妈！”
安尚轩收起笑容。
“你可是答应了的！”宋维琪抱他：“总是要见的！”
他笑着抱她：“丑媳妇不怕见公婆！”
他的家并不恐怖，宽敞明亮，舒服自然，有赖于李家生的品味吧！朱女士并无如此优雅！
李家生自楼上下来，笑容可掬。
“尚轩！你好久未回来了！”他眼中竟闪耀着泪光。他是个善良的人，尚轩不过是他妻子“托油瓶”。
尚轩冷冷的，他一见到家人，心情还是不好。
朱女士也下楼，但神情忐忑。维琪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但她和尚轩的话也很少，倒是他们的小女儿，生相可爱，颇引瞩目。
“哥哥，你真的很帅，与父亲很像！”她语出惊人！父亲？谁的父亲？
安尚轩果然变色！
“小可，没礼貌！”李家生喝至她，夹菜给尚轩：“你最爱吃的鲈鱼！”他如斯体贴，竟把尚轩的亲母比下去！
大家聊些琐事，饭便吃毕，尴尬满席！尚轩如铁面郎君，笑也没有一个！饭后李家生却要求与尚轩单独谈谈！宋维琪笑出来，一家人，无非她是外人，告辞出来，在尚轩手上拍了拍：“我在家里等你！”
却哪里等得住，会谈些什么？对于家庭尚轩还是恐惧的，不知他能否应付，不该丢他一个人在那里。她叹口气，还没嫁他，已经是一幅管家婆的情状！当真可怕！
正想着，电话响起，却是李小可。
“宋姐姐，出了事，哥哥不知去了哪了？”
出了什么事？宋维琪吓出冷汗！
朱玉芬在客厅哭泣，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实在有些诡异，这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李家生的痛苦似乎更甚其妻，他很急躁，冲过来捉住宋维琪的手。
“尚轩跑了出去，我很担心！”
“你们说了什么？”
“是真相！”李小可较其父母冷静很多，她不过十几岁年纪，成熟的可怕！
“哥哥同我都是爸妈亲生的！我与他是同一个父亲！”
宋维琪说不出话，这个家庭太复杂，真真能把人搞疯！
她不想再问，找到尚轩比什么都重要！她转身出门！
“宋小姐！”李家生追出来：“请你照顾尚轩！我们对不起他！”他泪流满面，但那又如何？他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再拥有尚轩！
朱玉芬跟在后面，但却没有说话。在宋维琪面前她总是一点骄傲也没有。宋维琪冷冷的说：“我希望尚轩不要再见到你们，我总以为有父母的人都很幸福，极恨自己没有。但现在却不恨了！”她直盯着李氏夫妇：“起码他们没有给我带来这么多的痛苦！”
宋维琪找到尚轩，他坐在汽车里，车子快开进海中，轮子已经被海浪打湿了。她心头一阵发寒，他若没有刹住车，她此刻便见不到他了！
她轻轻敲敲车窗，安尚轩的目光呆呆的！
她抱住他：“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安尚轩望着她，拥抱她，他们吻在一处！
“维琪！”尚轩叫她，一遍一遍，他没有安全感，只好一直叫她，她问他，告诉他，她在，就在他的身边！
“他才是我父亲！”安尚轩微微闭眼：“我看过他…… 压着我母亲，他们……我那时才八岁，我什么也不懂！后来我问妈妈他在干什么？妈妈就说她在欺负她！”安尚轩捶着头：“后来，我看见爸爸也……我妈她一直叫，我以为他要杀了她！我就开枪……！”他终于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不懂！后来我自己明白……我才知道自己多傻！”
“那你怎么会知道，你其实是李家生的儿子！”
“是我妈告诉我的！我不肯相信！后来我就全都忘记了！”是的，因为他知道这个事实，那时才那么绝望的想到了自杀！
宋维琪心惊，八岁的小孩子，父母是何其的残忍!他们的情债却害了儿子的一生！而他们却还奢望着儿子的原谅！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孩子早已失却了原谅的能力！连他自己他也从未原谅过！
她探过身去紧紧抱住他，还好她与他相逢！她正想着，就听见安尚轩说：“多亏有你！”宋维琪笑了，还有她，他还相信爱情！一切都还不算绝望！
他们如期结婚，很快就搬离了这个城市！也许他们永不会再回来！谁说逃避不是办法，把痛苦忘记方能重生！也许对于有些人，逃避才是最好的方法！有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探访他们的过去，如果忘了曾经的伤痛，回忆也应该是美丽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