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圆的月亮

3、校园

　　温来没敢给出答案。
　　给出答案，什么答案，又该怎么做，喜欢归喜欢，生活是生活。

　　温来顾及的多，肖野却可以不管不顾。

　　她每天早上去办公室问候，有时候带着自己校门口买的小物件，一个塑料小戒指，一块巧克力，春天的一支迎春花。

　　“姐姐……可别推开我。”
　　肖野一个人拿着本语文书，在走廊背着古诗词。
　　温来看着办公桌上的迎春花，脸上是满足。她怎么忍心推开会带花给她看的小姑娘。

　　“肖野……小野。”
　　肖野没上学……
　　她出车祸了。

　　她急急忙忙赶去医院，询问着，跑着，不顾一切的找。

　　“姐姐？”

　　温来冲上去抱住肖野。

　　“你没事就好。”
　　肖野没什么事，可是胳膊肘和膝盖破了皮，血浆凝固在皮肤上看起来蛮渗人。
　　她坐的医院的椅子上，咬着牙让护士消毒，她最怕疼。
　　“疼吗？”

　　“不怎么疼。”
　　肖野早上骑摩托车上学，和一个正要倒车的货车撞上，或者说是她撞上货车，左右是她全责。赔了200块钱让人家去修车，把货车司机吓得差点犯心梗。

　　“摩托车？”
　　副校长黑着脸走进来，这个外甥女出了事，他也是没法交代。那摩托车应该是他姐夫的，小丫头胆子真不小。
　　“舅！”
　　肖野有几分忌惮舅舅，舅舅对她好，但也是实打实的笑面虎，这么大一个学校离开他还真不能正常运作。可见他能力超出常人许多。严厉起来没她好果子吃。
　　“肖野。”
　　她知道下个月要站着上课了。
　　“好好养伤。三月份就不要上学了。”
　　其实伤口没那么严重，但她知道这是处罚。

　　“……”
　　肖野没来上学，温来精神也有点恍惚。她有点担心肖野自己一个人在家。
　　身上的淡黄卫衣上面有昨天在医院蹭上的血迹，她昨天真没注意到。一定很疼，她说不疼。一定是想让自己不用担心……

　　“肖野……你当真喜欢姐姐吗？”

　　温来回到家中，空无一人，宁静温馨。
　　她打开手机，却发现她连肖野的微信都没有。
　　她苦笑一声。
　　心中仍旧苦闷，难以散开心结，于是坐下备课。

　　犹豫好久，温来打开班级群聊，一个个的头像都是花开富贵，全家福，唯有一个名字是肖野妈妈的家长头像是个戴眼镜的卡通人物，她知道，那是肖野找的和她的情头。
　　她知道这个就是肖野，想了想，还是发送了邀请。

　　通过红色原点，肖野一步步看见自己盼了好久的人的头像。通过邀请。

　　（hi）
　　肖野主动发了一条信息。

　　（hi，你自己在家怎么样？）
　　温来回了一条，心里紧张得要命。

　　“姐姐有没有想我……”

　　肖野直接语音攻略。

　　听着一天没听见的声音，温来一身的疲惫散掉大半。紧张的身心也轻松起来。
　　“想。”
　　——撤回
　　温来不知道怎么回。

　　（看见了姐姐＊吐舌头表情包＊）
　　温来对着屏幕笑了笑。
　　（睡觉了，晚安。）

　　肖野那边则是轻轻亲吻屏幕，然后拉起被子，真的乖乖的睡觉去了。
　　温来没等来回复，却特别满足。

　　“姐姐……”
　　梦中呢喃细语，肖野的心意天地明了。

　　“大家早上好，第一节课都要打起精神来！”
　　温来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于自己的职业，她兢兢业业，可是却没有了最初那份怯懦。

　　“古诗大家齐背诵一遍。”
　　语文课代表大声喊。

　　语文课代表是班主任定的王强，四肢发达的他自觉接替了肖野的接水工作。

　　“咳咳咳……”
　　温来被高温热水烫到呛了又咳嗽，王强被全班嘲笑了一番。
　　温来立刻说谢谢王强的好意堵上大家的嘴，心里默默思念一个人。

　　“舅舅，我能上学了。”
　　“你可以试试，提前站两天我想也没什么。”

　　肖野想起来之前那一个月的腰酸腿疼，还是咬咬牙坚持说没事，说自己身体素质好。

　　她想早点见到温来。
　　早一分钟都好。

　　温来得了相思病，肖野的病让自己相思。
　　肖野到底是上学了，三月二十五号。
　　她又表白了一次。
　　温来没有回应。
　　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甜腻。

　　温来会给肖野带杯果茶。
　　她知道了肖野奶茶不耐受体质。
　　刚开始是。
　　“那姐姐以后不就没有奶茶给我了。”肖野嘟着嘴巴，温来不禁感慨高中小女生撒起娇来让人难以抵抗。

　　然后是。
　　“太好了，姐姐最好。”

　　温来从来没想过肖野性子这么可爱，她以为她桀骜，有骨气，硬气。多了这条特性她更不知道怎么弄，她只想关注她，甚至可以是惯着她。
　　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喜欢肖野，她享受肖野粘着她的时间，她甚至觉得肖野也是一样的感受。
　　这个女孩太好太好，她要帮她，把她的语文成绩提上去。

　　她希望肖野能考一个好大学。
　　她希望她一生顺遂。
　　她希望肖野能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哪怕不是和她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是十一班那个小胖子。”妮子拿着封信。
　　“……”
　　肖野什么也没说。
　　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二封情书。

　　“肖大小姐，有人给你送情书了！”
　　从那天起，经常有人开这样的玩笑。

　　一个女生哭的很惨，可以说是以惊人的力气哭了三节课。
　　“因为什么……”

　　妮子好奇打听。

　　肖野一旁听着。

　　“因为六班的那个，你见过，给肖野送情书……”
　　然后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
　　妮子听见了，肖野听见了。

　　一个觉的牛逼，另一个觉得油饼。
　　肖野觉得自己真的好漂亮，配温来是天作之合。
　　可是这漂亮，却不能仅仅跟温来一人分享，就像温来也要把知性美展示给大家。
　　“这叫人……”
　　懊恼。

　　“姐姐，答应我吧。”
　　肖野拿着一束黑玫瑰，模糊了脸。
　　温来从梦中醒来，仿佛意识还在梦中。
　　她好想答应。

　　四月十四。
　　肖野真的弄了个蜡烛玫瑰的把戏。
　　晚上八点课间，学生们分分惊呼。

　　火光巍巍，有个小姑娘在这一片绚烂之间，笑的像晨辉。

　　“那不是肖野，她真勇啊。”
　　“人家舅舅是校长。”
　　“她想对谁表白。”
　　“看那几个男的眼睛都直了，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能中奖吧……”

　　温来在栅栏旁边，眼神锁死了火海中心的精灵。目光相接，温热的情感涌上来。
　　“答应我！”
　　温来看见她的口型，是这三个字。

　　“哦哦哦！”
　　又是大家起哄，只不过大家不清楚肖野表白的对象是谁。
　　肖野不想温来成为众人口中的另类。

　　温来掏出手机。
　　（好。）
　　胸口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看见温来的动作，肖野顿了下，然后是欢欣鼓舞。
　　“哪班同学！操场上的！”
　　广播喊着。
　　场景火热的像开演唱会。
　　肖野对着所有人比了个拿捏的手势。
　　欢呼声直接盖住了广播声。

　　后来，肖野被批评教育一顿。

　　看见消息时，肖野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一字千金。

　　那天晚上，温来彻夜无眠。
　　而肖野把那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迷糊睡着。

　　两个女孩的心紧紧扣住，可是人却隔着万米，何尝不像世俗在给她们出难题。

　　“姐姐。”
　　“小野。”
　　两个人拉起手，这还是第一次。
　　在学校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她们要好。
　　可又哪能是仅仅要好。

　　她们也会拥抱，可从没有亲吻过。
　　肖野想，温来却更愿意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晚自习结束，肖野被物理题搞得头昏脑涨。温来这里已经在床上躺着，她在等，等肖野十点半拿到手机，发来的消息。

　　（姐姐！）
　　温来等到消息，满心期待得到回应。
　　（在）
　　温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用九宫格打出字，发送。

　　（姐姐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见。）

　　肖野一肚子话。

　　却不愿意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说。

　　“晚安，小野。”
　　温来调整呼吸，温软的发出声音。信息发出去，两个人同时呼吸屏住了一下。

　　晚安姐姐。
　　肖野洗漱完钻进被窝，心里默念温来，家里今晚又是这么安宁，和她的内心一样。

　　紫色的箱子再也没有加进去一杯速冲奶茶，就像她们关系已经贴合的很好，相互理解认知，不必再前一步，更不能后退。

　　“来来回回，还不都是要给人的……”
　　温来妈妈从老家过来了。
　　温周，温来的弟弟。

　　“姐。”
　　温来初中开始就没面对面见过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进来吧。”
　　温来妈妈拿了好多东西，连带着温周帮忙也拿了一大堆的特产。
　　两个人仿佛是搬家公司的，塞满了温来的厨房。

　　温周个子高，比166的温来高出一个头，温华想果然还是基因问题。

　　温华十二年前离了婚，这次，算是来女儿这里常驻。她在老家有套房，说要给温周做婚房，对此，温周觉得太夸张了，他就是平庸没房，也不会要母亲这辈子忙忙碌碌剩下的唯一的房。更何况他很优秀。
　　温华要给儿子办转学，温来未来一段时间肯定要帮着忙前忙后。

　　温来这套房，首付是温华出的，温华半辈子攒出来的现金拿出了大半，她虽然重新就没有爸爸，可仍感激原生家庭，温华从来没有亏短过她。温华给温周办转学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想女儿。另一个原因是温周，他遭遇了高中校园欺凌。

　　“多少年没见了，我的来来。”
　　温华眼睛湿润了，一年前温来买房时候，她们都没有见上一面。

　　温来一个人在外面读重点初中，升重点高中，上大学，考博，读博。就这么读了十几年。和妈妈见面的时间间隔从两年三年一次到五六年一次。视频聊天偶尔也有，太久的疏离加上温来性格温柔淡漠，次次都觉得别别扭扭，很快就会挂掉。

　　温周说话也文文静静，身上属于十六岁男孩的朝气半点见不到。温来不禁感慨，只比温周大一岁的肖野像个小太阳。

　　“来来，妈妈和弟弟今天突然来，会不会打乱你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