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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H·P说她带着的只是一把猎枪,他当然期待和她一起狩猎,不过他嗅出来了,她分明用银弹上了膛。

      —————

      Diego Brando

      赭红色头发的女人带着她平静的面容、整齐地穿着准备好的衣装出现时,我感到惊讶。

      我光知道她不像个束手束脚的修女,但她穿上修身的女士猎装、被雾雨浸染的发尾在唇边微微翘起时,那种坚韧的气质里带有股惹人怜爱的可怜劲儿,叫人充满了兴趣。

      我夸赞这套衣服很适合她,H·P小姐——我喜欢这么叫,不够庄重,但我不在乎——她朝我颔首,然后礼貌地道谢。

      “虽然我很想邀请你一同品尝来自斯贝河的威士忌,但你看起来需要暖和一点的饮品。”

      我示意她坐到我的身边,尝尝手边的热茶。

      她坐下来喝了茶,我问:“你去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什么了?”

      “只是看看情况,”她放下茶杯,“这几天我的确听到了阁楼的异响,恐怕这座庄园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你可以考虑暂时去别的住所回避一阵。”

      我自然不会同意:“你能保证我的马儿们都安全吗,迁走它们可是个大阵仗。”

      “我可以替你照顾和维护它们。”

      “……说到这个,”意料之外,我开始转移话题,“你想去我的马场看看吗?”

      “不必,”她看了我一眼,带了一点探究,很快移开目光,“待会儿我还要找女仆长确认一些事情。”

      我尽量保持微笑,以显得我根本不在乎她冷酷且坚硬的回答,然后我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我的管家马丁先生告诉我,女仆长昨天辞去工作了。”

      这的确是个值得怀疑的消息,或者说,线索,她是个天生的猎人,嗅觉敏锐。但她应该出门,去游湖或者打猎,而不是在这栋见鬼的屋子来回转悠,企图发现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你没事要做,而我恰巧要去马场,”我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我以家主的名义邀请你一起,如何呢?”

      “抱歉,我的肚子太饿了。”

      上流的女士从不向男士透露自己饥肠辘辘,除非对他本人丝毫不感兴趣,我不知道她这是英伦式的拒绝还是别的什么。

      她煞有其事的回答让我陷入微妙的尴尬,就在我准备转身就走时,她问我:“我能问问厨房还提供食物吗?”

      很好,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当然,现在的时间享用早午餐,简直再适合不过了。”我说。

      于是我让她留着猎装,我们改天再约。后来我听说,那顿早午餐她吞下了整整两大块自制牛肉三明治。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好胃口,她做的食物一定美味,倘若在过去,我说不定会向她要份食谱。

      几天后,她穿着与我相衬的猎装,和我一同前往马场。我向她介绍我的爱马「银色子弹」,我曾经与她一同获得数额巨大的比赛奖金。而我的客人与马厩的小家伙们相性良好,当然了,跟我那天赋异禀的动物亲和力相比还是差了点。

      我没有给她准备女士专用的侧式马鞍,我猜她不会喜欢那种特殊化的设计,然后我欣慰地看到她没有辜负我,动作利落地上了马。

      然而她毫无眼力见地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夫人现在还好吗?”

      好啊,她在怀疑我。

      不得不说,这几天我一切正常,她能猜到我的头上,也是挺有本事的。

      但无论她发现了什么,我敢说她的发现是错的。我能嗅出了她的口袋里藏着什么型号的铁疙瘩,往里头塞了什么质地的子弹,我甚至还假装不清楚她怀着什么心思。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搪塞过去。

      接下来我当然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走,但那也未免太无趣,我不要就这么放过她,我得吓唬吓唬她,让她对我产生探究欲的同时知道适当的收敛。

      “我们来狩猎吧。”

      “不知道你爱瞄准哪儿,”我指了指自己的颈子,“但我最喜欢这里了。”

      “这里有个神奇的阀门,只需要轻轻一碰,人就会变得比烤牛肉还多汁,”说到这儿,我故意朝她呲了呲牙,“动物的皮毛都要比这儿厚实,很奇怪不是?人类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多不符合强者的标准。”

      她的脸色趋于惨白,让人意外,她真的害怕这个?我以为她最多会不满我拿她心爱的食物做比喻。

      我不希望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但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连玩笑话都听不得的修女着想呢,难道我向土匪、我是说,向教堂捐的那笔钱还不够我拥有羞辱他们的权力吗?

      很难说,总之我还是另起了一个话头:“其实我们没法打猎!这么冷的天,动物们都不出来了。”

      我总是说着能被轻易戳穿的谎话,要知道她可是猎户出身。

      果然她不做赞同,但理由是这鬼地方没她家乡冷,动物们不会不出来。我真想告诉她,就算不是我的问题,伦敦的动物也要比偏僻山村的动物娇生惯养得多。

      好消息是她的神情有所缓和,我接着问:“你那地方能有多冷?”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作了回答。

      “我出生的地方人很少,其中绝大部分人都选择做猎人,你该猜到了——那是一座深山,我们就住在半山腰。因为人迹罕至,所以山上的空气十分洁净,吸入鼻腔却是湿漉漉的,深林的小路没有一个人,厚厚的湿雪下藏着猎人的陷阱,人们都说,今年冬天的猎物出奇的少。

      天黑的时候父母还未回来,我饿极了,我的弟弟也是。我绕着林子周边走了好久,一颗野果也没找着,还打湿了鞋子。饥寒交迫,我们只能煮些雪水来充饥。”

      “雪水,”这话勾起我的回忆,“那太冷了。”

      “用炉子煮过的,尚且能暖暖身子。不过不能在树下收集落雪,否则煮出来的水总有股松脂味儿。”她解释道。

      “之后怎么样了?你和你的弟弟。”

      她回答:“没有后续,这里面没有故事,我只是在向你描述我的家乡能有多冷。”

      雪水,在我的印象里可要比雪冷上不少。我向她简单分享了我儿时的体验,大逆不道地把寒冬女神的祝福比作诅咒。不过我可不想让任何人产生任何怜悯,即使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在旁人眼里我也应该是最好的。

      “我有化解诅咒的天赋,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还站在这里。”

      但我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同样的,”上下牙轻撞,我磨了磨犬齿,“我一定会化解那些、困难。”

      我及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关键词,改成了不那么惹人生疑的词。

      “那么提前恭喜你。”她的语气淡淡的。

      “谢谢。”我欣然接受她的祝贺。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然后她说:“是时候回去了。如果有关于阁楼的新线索,我会找你帮忙的。”

      “没问题。”我答应道。

      她没有讲述事件的结局,而我没有提及故事的经过,我们就此分别。

      好极了,看着她率先离开的背影,我心想,我依然期待下次相见的续写。

      没过几天的清晨,某件破天荒的事情发生了。全勤的管家竟然主动向我请假,如果不是知道他对这座庄园“情有独钟”,我都要以为他终于要借口逃走了。

      这位瑞士裔的白胡子老绅士说,他已经做好了七天的事务安排,他离开的日子就由某某某来服侍我——我不记得仆人的名字,他们总是变来变去,我不在乎这些。

      至于我个人的行程,他问我最近需不需要安排出行,他看我与那位男装的大胆女士相处融洽。

      这话由他来说十分讽刺。在管家看来,我只是个挥霍他的女主人财产的骗子,三年了,女主人因病丧命后骗钱的懒汉便大门不出,只知道在家里养马寻乐。

      我容忍他和他的不满,因为他其实一无所知,对我的情况、还有他那无辜的女主人的真实身份都是。忠心耿耿对狗来说本是好品质,可愚忠的人简直太可怜。

      我沉默不语,他便不再提起安排我的行程。他照例沏好一壶瑞士老家的特色草药茶,据说这是一百年来贵族间流行的古朴规矩:有人要出远门,他需喝下壶中倒出的第一杯茶,其余家庭成员可以一起分享,用以抵御远方陌生的细菌和疾病。

      过去都由我喝下第一杯茶,可自从我发现自己被诅咒束缚在这座庄园,我快忘了这茶的滋味。

      “需要我叫潘滋女士一起用茶吗?”管家问,“她是个好女人。”

      “没那个必要。”

      我皱起眉,仰头将难喝的草药茶一饮而尽。

      她不会喜欢的,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她压根就不喜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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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个庄园、那座阁楼的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复杂,有太多秘密等待着我。好在秘密代表着线索,我告诉自己还有时间。等我冷静下来,我发现自己实在太饿了,万幸这里的厨房从来不缺水少粮。

      忽略仆人们惊疑不定的目光,我先回到三楼卧室,将湿透的大衣扔在椅背,然后把女士猎装叠好放在枕下,下了楼。

      接下来要说到最激动人心的部分,我在厨房内找到了正在腌制中的牛肉捆,主厨准备用来做晚餐的烤牛肉。尽管主厨满脸写着不情愿,我仍提前切走了一大片。

      来不及等待长时间腌制我就下锅煎了,肉香逐渐飘散出来,猛火煎到外焦里嫩的程度就能吃了。帮厨原本建议我做牛排,出锅前夹着黄油擦在牛排的表面,煎出来会美味数倍,但当他看到我拿起一旁篮子里的面包便心领神会,向我推荐已经烤好的吐司。请原谅我的贪心,听完他的话,我又切了一个小角的黄油丢进锅里,毕竟这些在野外都是不常吃到的。

      从吐司架上取走备好的切片,每两片吐司中间叠上五片切好的薄牛肉片,番茄也切片,再铺上新鲜的绿叶蔬菜。肉汁饱满、韧劲十足,比烟熏或者风干牛肉三明治还要好吃。

      我就这样做好了两个牛肉三明治,并且全部吃光了,真想在临走前用锡纸打包几份带走。餐后,仆人告诉我他们为客人准备了上好的茶叶,但我还是习惯地喝了咖啡,味道更好,而且能让我的精神保持锐利敏感。

      一口饮尽咖啡后,我就近问了一个仆人女仆长房间的位置,我还记得锁在她衣橱里的。对方异常热情地为我提供了答案,并告诉我管家刚刚过去了。

      我发现管家马丁先生时,他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属于女仆长的房间里。

      “她辞职了。”还未等我问出,管家出口便是这句话。

      “因为昨天我问了她话?”我问。

      “也许吧,不论你有什么线索,你可能得重新去找了,”管家叹了口气,“真是悲哀,十几年来她一直忠诚地为夫人服务。”

      “不管我如何替她向老爷求情,他都不答应,执意要将她遣走。我们只能接受,因为他说一不二,今天刚来的仆人当天便能赶人走。”他喃喃道。

      “他不止一次这么做?”我问。

      “是的,他对一些新来的仆人们也这么做过。老爷好像也不是讨厌那些颇有活力的年轻人,但他们就是突然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像……”

      我接上话:“就像那些莫名失踪不久又独自返家的仆人。”

      “不一定是失踪,”管家沉默了一会儿,说,“阁楼可以藏下不少人。”

      传来奇怪动静的阁楼,管家的话提醒了我。

      “你说的夫人是指这里的女主人?我到现在还未见过她一面,”我想起这个信息,“她好像不在这座庄园内。”

      “不,”管家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夫人不是所谓的女主人,她是这座庄园原本的主人。”

      “而迪亚哥·布兰度,他就是个无耻的投机者,他本是个穷小子,觊觎主人的财产,靠一副好面容哄骗了寂寞的夫人!”

      “夫人现况如何了?”我问。

      “哦……”管家仰起头,年迈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双眼,“她已经不在这片土地上了,就在布兰度……老爷来到庄园后的几个月。”

      “这不是威胁或是别的什么,”管家颤抖着继续说,“但如果他对你产生了兴趣,不要相信他,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面容英俊的豪宅侵占者,意外死去的女主人,无人的阁楼与失踪的人们,举止诡异、神情麻木的仆人,过于新鲜的带血肉排。符合我印象中的某个物种,这样就能说得通。

      管家为我补充了许多信上没提及的线索,但此时他看起来太激动了,像是要因冲动而做出什么一样。我劝诫道:“所遇非人,别去惹怒他。”

      “‘非人’?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没有说话。

      管家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呼吸变得急促,语气愤怒而哀伤:“我可怜的主人落入了怪物的陷阱……可怕的迪亚哥·布兰度,他竟不是人类!”

      几天后的马场之约,管家在门口送行,我看着他颤抖着双手为现任家主系上披风,还时不时朝我的方向递来不安的眼神。我意识到在迪亚哥·布兰度面前,管家的惶恐已经无法掩饰,这样下去迟早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我示意管家镇定,随后跟随主人前往马场。

      我们骑着马,踏着精心维护的草坪遛弯。他向我介绍了引以为豪的爱马,透露他原先是一名赛马骑手,以及他靠着比赛获得了一笔可观的奖金、登上了当地报纸,寡居多年的庄园女主人深深地爱上了他这位青年才俊云云。他说如果我不信,可以去翻翻报纸寻找过去的旧闻。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和管家的证词多有矛盾。

      “夫人现在还好吗?”我试探问出。

      “她死了。不说这个,”他很不悦,装作轻描淡写地略过话题,然后生硬地建议道,“我们来狩猎吧。”

      “节哀,”我不认为他诚心邀我打猎,“你没带上猎犬。”

      他的视线扫过我的口袋,说:“我不需要,我也不用枪。”

      “我记得,你说枪不适合你。”我说。

      “因为用不着,打猎的时候——我记得你的准头不错,你的准星习惯瞄着哪儿?”

      他边问,边担任起领航人的角色,夹紧马肚领先在我前面。

      “视情况而定。”我看着他的背影,摸上了下裤口袋里的手枪。没有大衣遮掩,也就没法带上大家伙。

      “无非就是头部,肺部,还有腿部。”他的语调减缓。

      我没说话,把表现的余地全部交给他。他没说错,大多数猎人瞄准的是肺部,因为面积大,流血后易追踪、动物会因此逐渐丧失行动能力;腿部不易打中,并且让猎物逃跑后难以追踪,甚至可能会激得对方以命相博。

      “不知道你爱瞄准哪儿,但我最喜欢这里了。”

      进入头部的子弹是致命的,前提是子弹能够穿透大型野兽坚硬的头骨,那必须是极近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它压抑在喉管里的怒吼……

      他放缓行进的速率,与我并排,挑衅似的直起脖颈,指向自己的大动脉。

      我侧过头,看着他的口型继续一张一合。

      血肉,多汁,人类,动物,社会。

      冬天,森林,野兽。

      死亡。

      ……什么?

      我一时恍惚,手指紧张地蜷缩在一起。黑铁的枪把手被我的手心捂热,里面填装着银弹,银弹由圣水浸泡制成。

      对付吸血鬼很有效。

      “开玩笑的!我们单纯聊聊天就好,”他突然一展笑颜,话中多了些打趣的意味,“我们没法打猎,这么冷的天,动物们都不出来了。”

      “会出来的,”我勉强顺着他的话说,“这天还不算冷,比起我的家乡来说。”

      有太多引发回忆的要素出现了,我努力不去想,可脑子里仍突兀地蹦出那件事,以及那个寂静无声的冬天。有些秘密从未离去,只是在雪下藏得很好。

      “你的家乡在哪儿?”

      “比这里要冷上一点的地方。”我只能这么回答。

      他哼笑一声:“这里的空气马上会更寒冷,你会有体会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既不会留在这里体会,也不会再觉得有更冷的一天了。即将沉溺于回忆之时,他喋喋不休,又问我那儿有多冷。

      我知道如果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将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于是我向他简单描述了家乡的环境,提起小时候对寒冷的感知。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比自己想象得要平静。

      “为显公平,该我坦白了。我出生在冬天,可我并不受到寒冬女神的庇佑,幸好我也不在乎她的眷顾。”

      他的脸色沉静下来,眯起眼睛,不知道眼里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无论母亲将我往身体里裹得多严实,我的嘴唇都冻得发紫,我轻而易举地感染上了风寒。每年,我的肺一接触冷空气就会止不住的咳嗽。雪其实不常下,但每次化成水后总是要冷上许多,有趣的是,雪在我这儿从一开始是冰冷的,后来却成了治疗手上冻疮的良药。你能想象有多冷吗?”

      “我知道,你想说我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

      他恢复了自大的神态,向我展示养尊处优的手,昂起首来,斜着眼睛看我。

      “那是因为我已经痊愈了,通过某种方法,”他翻手欣赏着大拇指的蓝宝石戒指,“我有化解诅咒的天赋,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还站在这里。”

      “同样的,我一定会化解那些……”他想到什么,眉间藏起隐忍的褶皱,“困难。”

      说完,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或是说错了什么。他的身上处处是疑点,多到无需我再追问,我装作没看见他下意识的反应,向他送上了我的祝贺。

      回到庄园本屋,我告知管家准备收拾行李,驱邪仪式择日进行,他可以先行离开,离开前,他要安排一次集体采购或放假半日,好让庄园的绝大数人可以按时离开,以免节外生枝。管家郑重地接受了,并称之为心善的计划。

      他在临走前一天的深夜告诉我,他的房间藏有一架巨大的十字架,我可以尽管使用。虽然我知道这神圣之物派不上用场,但还是向他道了谢。

      这天夜晚,我再次听见阁楼上传来的熟悉的异响。

      有什么划过几近腐朽的木地板,留下了细微的划痕,或许是挣扎的痕迹,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生物造成的。

      与以往不同,低语消失了,咯咯的噪音清晰可辨。我带上没被再剪去油棉线头的提灯,前往信件中提到的有邪灵驻足的阁楼。

      三楼的回廊极静,饱含水汽的浓雾沉淀在地上,连同这座庄园的古老画像一起目睹我的一举一动。

      远远的尽头,我看到阁楼的折叠楼梯挂在半空悬晃,它像被拉出腹中半截僵硬了的肠子,还来不及被完全收回去。

      我跟了上去,阁楼太暗,看不见来人。随着一声判断不出距离的低吼,昏黄的提灯被一股不自然的气流熄灭。

      随后那低吼变了调子,成了过于沙哑的低沉男音,大体还能通过上扬的语调分辨出自于谁。

      “H·P。”他用磨石般的粗糙嗓音说道。

      “迪亚哥·布兰度。”我以他的全称回应。

      阁楼上制造出奇怪动静的,所谓的邪灵,是这座庄园的男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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