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深渊坠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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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柏升毕业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立刻就渺无音讯。没过多久萩原研二便牺牲了，只留下松田阵平整日里穿着黑色西装，无声地悼念着他的挚友。
天知道，当得知萩原研二殉职的消息后，他和松田阵平过了一段怎样的日子。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幼驯染，对于萩原的死松田阵平再痛苦不过。这个整日里神采飞扬、略显嚣张的少年在那一天后便迅速蜕变成了成熟可靠的青年。
没人知道他心头的苦涩。
成长的代价，一向是及其沉重的。
那他亦柏升呢？
他和萩原研二认识的时间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总共只有短短的六个月，仅是普普通通的同期生。
……尽管在这六个月内他们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也享受了一段肆意燃烧的青春。但那也只有六个月罢了。
哪怕萩原研二是他这么多年中仅有的五个好友之一，哪怕他难受到几近发疯。可等真正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亦柏升满心的痛苦却无处、也无法发泄。
他哪来的立场啊。
他只不过是他们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他只不过是在巧合下见证了一颗耀眼恒星的坠落。
他只不过是误入了别人的世界而已。
亦柏升知道，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看见他满身颓丧、浑噩度日的模样，所以他开始试着假装自己还很乐观、很向上，假装自己是个正常的人，假装自己心底并没有那么多的恨。
可是没用。
假的就是假的。
几年后，等松田阵平的死讯传来时，他彻底控制不住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狼狈地从警视厅辞职，靠着以前攒下来的存款生活。
他已经见证了两颗恒星的消散了。他不再敢看见那些熠熠闪光的樱花警徽，生怕自己回想起那些充斥着欢乐笑声的岁月。
他不愿做恒星了。他只想远远地看着好友们发光发亮。
他偶然间注意到了酒厂。那可是个死亡的好去处。
就当去玩玩嘛，成功就是没有泯灭当初身为警察的良心顺带卧个底，失败了直接死翘翘没人在意。挺好的，亦柏升想。反正他都辞职了，不用担心有人记挂着他。
如果他不幸活下来了，就算他走运。如果他死了……
就当他倒在了黎明前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吧，还能给死亡镀上一层金边不是？
他已经很累了。
于是他混入酒厂，扮演了一个只要给的钱足够，上可单枪匹马干翻小型恐怖组织、下可笑容和善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神经病。
——麦卡伦威士忌。
酒厂有传言，麦卡伦只见过波本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一次，就犯病了。
［麦卡伦威士忌眼神温柔，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很出格的事。
他只是定定地看了整整十分钟，用一种扒筋剥皮、啖人骨肉的眼神，直到擦肩而过的两人混入人群中
才眨眨眼缓过神来。
【唔，好久没见过……了。】他嘟囔着。］
啊，恰好他们三个都是威士忌。
哪里都不乏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酒厂也不例外。基安蒂甚至还在私下里开了个赌局，看波本和苏格兰谁先和麦卡伦在任务里打上照面，以及以后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奇妙发展。
据说有几个胆子不小的货匿名在酒厂的论坛上画了他们三个相爱相杀的漫画，给三个人各自编了复杂到能养活十几个网文写手的背景，剧情之精彩，情感纠葛之复杂，画风之精致，让不少人嗷嗷叫着追更。
——反正都已经匿名了还怕什么！那些代号成员也不会闲的没事来刷论坛对吧！
（闲着没事-就喜欢乱刷论坛-基安蒂：？）
麦卡伦是个疯子，和他出过任务的人都清楚这一点，而这些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并不吝啬于将这消息传播开来。毕竟酒厂只是个不那么遵纪守法的组织，而不是精神病院。
和他搭档的第一个要求是，能在麦卡伦发疯的时候拥有自保能力，毕竟只他一人，就为酒厂清理掉不少废物。
他凭一己之力，愣是提高了酒厂底层人员的死亡率。于是那段时间加入组织的新人数量呈直线下降。
某匿名底层成员讲述了他曾亲眼目睹的、麦卡伦处理未完成任务的搭档的画面：
「【垃圾就是垃圾。】那人声音欢愉雀跃，眼底却像是埋葬着一片深幽的海。他故意拖长腔调，黏黏糊糊地：【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啊啦，您可真是不中用啊。】
青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里反复把玩，随意劈砍的动作干脆利落，语气却是相反的迟疑：【唔，反正只是个底层人员……万一不小心杀死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请问，这位先生，您愿意接受任务失败的惩罚吗？一点小小的、能让您记住教训的惩罚。】麦卡伦笑得很甜，他俏皮的眨眨眼，【我想，您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任务失败的惩罚的。】
他用匕首生生从那人的身上刮下了一百余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鲜血染红了那个房间的每一寸。」
总之，在麦卡伦进入酒厂辛辛苦苦的当了两年半的劳模后，他终于和波本威士忌碰面了——他们两个要一起出任务。
时隔多年基安蒂开的盘终于要出结果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波本从未见过他，只根据传闻推断出这是个很危险的人，没见面前就不由得对他忌惮三分。
可当他亲眼瞧见麦卡伦的相貌时，他就愣住了。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还被掩饰一二，但仍然被麦卡伦捕捉到了。
麦卡伦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几年前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警察，居然在一个大型的犯罪组织里混得顺风顺水。
粉色的樱花也会晕染上污秽的黑。
于是自以为失去了精神支柱的昔日囚鸟回了头，满心死寂地振翅投入乌鸦的怀抱。
多讽刺啊，讽刺得他直想笑。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年轻的杀手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满脸热泪。他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吐出短促而模糊的音节，其中还不是蹦出闷笑声。
波本冷着脸在一旁看，阴影完美地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涩。
等到终于笑够了，他蛮不在乎的用手掌胡乱抹了把眼泪，满眼死寂地、眷恋地、语气温柔地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的。”
他低声呢喃。
“——不过，相逢何必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深渊坠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