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你吃糖》半纸长安

18、送她回家

　　实在是不想走了，季兮出了门坐在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她把羽绒服拉到顶，戴上帽子，缩到一边，眯一会就好，说不定待会就好了。
　　“季兮……季兮。”
　　季兮听到有人喊她，她睡得正香，甚至缓解了疼痛，很不情愿的睁开眼。
　　然后她淡淡的扯出了一丝笑意，“咦，商陌啊，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还在忙吗？”
　　商陌蹲下来看她，风很大，她的头发吹到了嘴里，他给她往耳朵后面掖了掖，笑得无奈，“结束了啊，你怎么还在这里。”
　　季兮一听，有些委屈，“我不舒服，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得过会缓缓再走。”
　　“刚才见你就不舒服吧，怎么不跟我说。”
　　季兮没有反驳，很轻地把头抵到商陌的肩膀上，商陌一僵，安慰似的拍了拍她。
　　他是坐车路过刚好看见她的，车就停在一边，他看她这副模样一时半会应该好不了，一直坐在这实在不算什么好办法，他提前跟她沟通，“季兮，我待会把你抱到我的车上送你回去，跟你说一声，别吓到你。”
　　季兮还有些迷糊，她想说不用麻烦了，然后就感觉身体悬空，他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司机为他开了门，他很轻的把她放下，又绕到另一边上车，司机上车后，他开口道：“空调再调高一点吧。”
　　商陌告诉司机地址，季兮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到家了，因为很暖和，季兮舒服多了，她抬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商陌肩膀上，商陌察觉到她动了，低头看了看她，“醒了，好点了吗？”
　　“啊，哦，好多了。”季兮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刻意装忙的样子。
　　“那就好，我还怕你再不清醒，就要往医院送了。”
　　“又给你添麻烦了。”她诚恳的感到抱歉。
　　“不会，小事。”
　　季兮靠在一边，她想，怎么办，真的讨厌不起来，现在想起刚才因为没被他选择而失望的情绪，只剩下愧疚，因为自己对他失望而感到愧疚，虽然谁也不知道，却仿佛罪大恶极。
　　“怎么不说话，在怪我没选择二组吗？”他看她望向窗外似乎有心事，大抵是在怪他吧，这种感觉有些微妙，说不上来。
　　她看了看他，快速收起情绪，眼神略过他看向别的地方，笑了笑，“怎么会，我还不至于连是非对错都不分，我的确承认因为没有得到机会而失落，但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做的决策。”
　　“看来是我狭隘了，你的确是最优选项，也难怪沈尤不肯放手。”他诚心夸赞，不论是从二组的业绩还是……她个人，如果没有那些外加因素，他应该毫无意外地选择二组，可是作为一个生意人，在理智和情绪的天秤上，他更倾向于加重利益最大化的砝码，不至于向私人情绪倾斜。
　　“谢谢，我就当你是真心夸奖了。”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为了安慰她，但她更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我多嘴一问，你不便回答就算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一组？”凭她的了解，他应该更中意市场敏锐度高的，可这次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他笑了，笑得很坦然，竟有些惊讶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不能是一组？很明显吗？”那一刻，感觉他又像一个在被人看出破绽后露出得逞笑容的孩子，在询问刚才的伪装哪里出了错。
　　“恕我直言，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没有给一组三组任何比较的机会，直接定了一组，感觉故意在针对三组。”季兮实话实说，反正二组没得到机会，她也不算他的下属，不怕得罪他。
　　他似乎思考后觉得有道理，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我还要努力，这次明面上有失偏颇。”随即他冷笑一声，“怪就怪她嘴太大，着急吃下的行径太明显，可我讨厌有己无人、贪心不死之辈。”
　　季兮听出来了，是因为三组组长在讲完优势后挑衅似的拉踩她，遭到了商陌的反感，他竟然是为了她才没选三组，真是意外。
　　“谢谢，说到底是替我出气。”
　　他的锋芒一下子又收了回去，安慰似的笑着，“不要多想，与你无关，换了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季兮扯了扯嘴角，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其实你完全可以说是，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再送你一份老母鸡汤。”那样的话，就不会扑灭我汹涌的爱意，即使是骗我也好，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变为玩笑的话语。
　　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了，季兮第一次觉得那么快，她该下车了，“我到了，这次真是谢谢了。”
　　商陌眼里含笑，说：“没事。”
　　季兮下车的时候，商陌从另一侧也下了车，看样子是打算送她回家，季兮拒绝道：“不用送我了，我真的好了很多了。”
　　商陌看了看她，“嗯，脸色没有刚才那么白了，走吧。”他好似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跟她往回走。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白白失去了一份老母鸡汤的机会？”
　　季兮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心想都是企业高管了，怎么还这么小气，但仍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你要是喜欢喝，喝多少都行。”
　　喝多少都行，可她第一次说的时候明明犹豫了一下，所以她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她想说什么呢？他不知道。
　　“你的伤都好了吗？”这是老母鸡汤承上启下的话题，季兮有心询问。
　　“痊愈了，需要我给你看看吗？”他知道她这人心思细，似乎总觉得他在故意往好处说，深怕她不信。
　　“那倒不必，你好了我就放心了，没见几面，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
　　“季兮，你听着，我从没觉得你给我添麻烦，我也不希望总听到你说抱歉和谢谢，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懂吗？”他打断了她的话，这样明确而认真地同她说，想让她放下戒备，在他面前可以做自己。
　　她愣了愣，说：“好。”可商陌啊，他不会知道，一旦打破了疏离和客气的束缚，她想要的会更多，会越来越多，她就像掉进沼泽的人，不动已经越陷越深，偏偏还有人把她往里按。
　　她不敢说，剩下的路沉默地往前走，竟没觉得尴尬，或许早就有把他当朋友了，所以即使不说话也没觉得突兀，“这次是真到家了，上去喝杯茶吗？”
　　“不了，下次吧，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事随时与我联系。”
　　她应下，向他摆了摆手，看她进了楼栋门，商陌才转身离开。
　　商陌回到车里先给吴助理打去了电话，吴助理休假一天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表示很惊慌，“老板我在，有什么吩咐？”
　　商陌抿唇启齿，“沈尤最近有些清闲，你看看手头上是否有项目能与他谈谈。”
　　“好的老板，需要预留您的行程亲自谈吗？”
　　“不用了，尽快安排吧。”
　　“好的。”
　　季兮回到家先给手机充了电，开机，她滑了滑，没有重要内容，都是些推销广告，看到网上人们对春运的预测，才发觉又快过年了，真快啊，再过不久就能回家了，就能回到家人的怀抱，突然好想家，季兮勉强笑了下，大概是当大人太久有些累了，想做几天小孩。
　　她想起小时候，不管多么撒泼打滚无理取闹，都会被包容被理解，鱼和熊掌想要就能兼得，可现在她只是喜欢一个男孩，却如履薄冰举步维艰，害怕多走一步就僭越了，僭越的后果她不知道，比起恩赦，似乎杀无赦、斩立决、死无葬身之地更朗朗上口，实在不敢冒险，如果再年轻十岁……她摇了摇头，所以青春的遗憾到底是什么？是没有趁着年轻大胆一点，还是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即使走了那么久，却还是没能走到比肩的位置。
　　季兮没吃晚饭，吃了两片止疼药，早早的爬到床上去睡觉，一夜好梦，她甚至梦到了商陌，大概是睡前总是在想这些事，不过还是很开心。
　　自从上次回绝了沈尤，季兮都尽量回避他，有任何事情都是和相关部门对接，或者让组员做汇报，难得的是沈尤最近似乎也忙得很，没有闲心与她拉扯。
　　中午季兮去了面馆点了份炸酱面，闲得无聊，她想起给季予发语音，“哥，我快放假了，等你一起回家还是我先回去？”
　　很快就收到回复，“我今年应该不回家过年了，公司有外派项目，你直接回家就好。”
　　季兮急了，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过年都不回家啊，你们这么忙啊？”
　　季予懒懒散散地声音传来，“我回去就问我交女朋友没，你觉得哥哥脆弱的心灵经得起这样的疯狂摧残吗？”
　　季兮很无语，“可是你根本找不到啊，这样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你自己没点数？”
　　季予气不打一出来，感觉心上被插了几刀，也毫不退让，“麻烦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别人可以吗？说得好像你就有谱了一样。”
　　“嘁，我比你小两岁，你没找我就不用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