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三只青蛙

3、噩耗

　　几个月过去了，雪化了，贫瘠的小村庄充满了生机，村西王婆家的磨盘也开始吱呀吱呀地唱歌，村里的小道上几个孩子蹲在地上观察着正在旋转的陀螺，柳树发了新芽，茅草屋周围的花花草草肆意增长，但有井井有条。陆渊依旧在院里的梧桐树下看着竹简，树影斑驳，竹简下藏着一张写着许多“正”的纸，三娘已经出门劳动。田间热闹，锄地的锄地，播种的播种，时不时邻田的人会谈起家里的事，就像那雀鸟般叽叽喳喳。
　　夕阳落山，三娘扛着锄头回家，额间的汗明晃晃的，衣裳早就沁湿了。家中陆渊已经做好了饭，粥稀得可以照出人影，菜也是祁安好家拿给他们家的野菜。去年干旱，收成不乐观，再加上冬季飞雪，连时令蔬菜都种不下田。
　　三娘洗了把脸，又擦了擦手才上桌吃饭。“安好明天应该能回来了吧，渊儿别总是盼着她了，她和祁大哥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吧。”
　　陆渊手轻轻地颤了一下，平静地说：“不，她不会回来了。”
　　“渊儿不是盼着安好回家吗？安好这次只是出去买种子，不会很久的。”
　　“谁，谁盼着她回来了，我才没有。安好出门前告诉我她爹爹要把她送去沈叔叔那里住一阵子。”
　　“等等，沈叔叔？他们这次去的江城，安好的沈叔叔不是在南城吗？不对不对，江城唯一姓沈的只有那个人了，那个人中年丧妻，只有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身体不太好……”三娘扶额焦虑地思考着。
　　“不对，不对，祁萱病得太巧合了。”三娘不停地分析着。
　　“祁萱是谁？”陆渊问三娘。其实也情有可原，陆渊一家搬到这里才不到半年。
　　“她是安好的姐姐，最近患了病，怎么也治不好，算算也有小半年了。”
　　“不对！安好是被卖了！祁大哥家去年收成就少，又分给了咱们一点，再加上祁萱要治病用钱，安好的母亲也长年卧病在床。安好这一去，回不来了……”三娘似恍然大悟般，但很快又悲伤起来。
　　“真的……真的……回不来了吗？”陆渊原本平静地内心突然泛起了涟漪，心中一种失落充斥着，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端着碗的手颤抖着不停。
　　“这也算一种解脱吧，沈老爷家确实不错，他待人也很好，安好会过得很好。”三娘喃喃道。
　　“我还能见到她吗？母亲。”陆渊不安地问。
　　“应该还能，所以陆渊一定要努力读书，早点考上功名娶了安好呀。”三娘调侃地说。
　　“谁要娶她呀！她那么不堪！”陆渊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脸红着反驳三娘。
　　“不说了，吃饭吃饭。”三娘笑笑说。
　　吃完饭，三娘将碗筷洗了，把陆渊哄睡之后独自拿着一把蒲扇，坐在了树下，望着无星的夜空，长舒一口气，不断地扇着蒲扇，脑子里满是安好在沈宅受奴役的样子，蒲扇越扇越快，最后不扇了，三娘祈祷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夜风还是很冷，但是她的心却比这风冷。
　　三娘彻夜未眠，看着天一点一点地变黑，又望着天一点一点地变亮，还见着太阳一点一点地从东方露头。终于日上三竿，三娘并没有出去劳动，而是拉着试卷的陆渊奔向祁家。
　　祁家在茅草房的坡下，那是一个石头屋，用石头砌成墙，在用泥巴固定。屋的附近有几块田，那便是祁家的全部家产。三娘他们赶过去刚好遇到祁隆昌回来，祁隆昌坐着牛车，牛车拉着两家人的种子和一些蔬菜水果。
　　“祁大哥回来了呀，安好呢？”三娘迫切地询问着。
　　祁隆昌眼里充满愧疚，但不想欺骗三娘，说：“卖了。”
　　“我问你，你把安好卖到哪里去了？说啊？”平时温柔的三娘突然变得暴躁，她抓起祁隆昌的领子问。
　　“沈宅，沈天锦。卖给他做他女儿了。”
　　“你是人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娘准备打祁隆昌一巴掌，陆渊立马拉住三娘的手。
　　“娘，冷静，安好只是去过好生活了，你别生气了，祁叔叔也有苦衷的。”
　　“对啊对啊，三娘别打隆昌了，安好确实是去过好生活了。”邻居劝着。越来越多的人劝三娘，她才放开了祁隆昌的领子。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喜欢安好，可是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我的大女儿还要用钱，我的娘子还要治病，我没有办法了。”祁隆昌快哭了。
　　“安好……她还好吗？”陆渊问。
　　“还好，沈霖对她还不错，她也适应得很快。”祁隆昌说。
　　“那就好，那就好。”三娘喃喃。
　　问后，他们娘俩重新走上了山坡，风依旧，阳光温柔，而他们心里却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