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思悄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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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白居易《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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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室女官常留宿在王上寝宫可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自入宫那一刻起，明月便听惯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可敢到她面前挑衅的还真不多。她相信只要自己宽厚待人，不去惹是生非，知足常乐，这些对她不利的东西便会渐渐消失。但时不时地也会有些不安，这份感情虽然只属于她与嬴政两个人，她也并不想卷入后宫争斗，但也免不了会有别的人与事掺和进来，而且这些她却是想避也避不开。嬴政寝宫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他在身边，她竟然不敢踏进去。
“听说今晚王上留在了姊姊那儿，你是不是很失望，刚进宫就被王上丢在一边？”女子的声音里尽是鄙夷与不屑。
明月回头直视着前来挑衅的芈芳苓，没想到她刚刚在嬴政那枚讨到便宜，还是不依不饶。几年来，她的性子丝毫没有收敛，依旧张扬跋扈，声调比一般人都高了几个度数。明月礼节性的朝她行了个礼，她却没有还礼的意思。
“他要在哪里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明月冷静地说，“在这宫里，能命令我的也只有他一人！”
“你竟然还敢回到这里，果然是不知廉耻的野女人！”芈芳苓骂的很难听。
“哼——我有何不敢？就算小圣贤庄不值一提，但我是蒙家的人，身后是王上！你下次再来挑衅的时候，最好想一想，能不能惹得起我身后的人！”明月冷笑，“今日你对我不敬，念你年纪小，便不与你计较，倘若还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芈芳苓还在后面颐指气使，明月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殿中，关上门。如此不知轻重不知进退，在宫中乃是大忌，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明月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寝宫中，只好回到书室，也许只有读书，才能让她冷静下来。明月坐在书室中，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自己自己本身就不属于这里，才是那多余的一个。她来到这里，原本是想陪着自己所爱之人完成大业，却为何要受这些委屈，或许是自己变得贪得无厌了吧。可她想为自己求得那些，嬴政根本做不到，不如索性大度一点。
门口忽然吱呀一声响了，明月并没有理会，继续写着字。
“这么多年，你的字还是没有进步！”是蒙恬的声音。
明月抬起头：“蒙恬——你怎么来了？”
“今夜是我值守，看这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还在这！”蒙恬拿过她抄写的竹简。“王上怎么没有陪你？”
“他在瑶瑶那！”明月苦笑一下，把笔扔在桌子上，实际上是有些难过的。“心不静，字都写不好！”于是起身，与蒙恬一起到了室外，天上的月亮也是孤零零的一个。
“为何不用我送你的那支？”蒙恬刚才注意到明月并没有用他送的那支笔。
明月看着蒙恬，笑着说，她是真的很宝贝那支笔，秦将蒙恬亲手所制毛笔，那可是文物呢！“那支笔很珍贵，我想留着它！”
“你真这么想？”蒙恬眼睛一亮，转过身看着她。
明月一笑：“当然了！”
“那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做给你！”蒙恬苦笑着，“明月，若是——你不只有一个选择的！”
“我懂！”明月黯然。这么多年，在书馆，在蒙家，在塞外那个小山村，她怎会看不出蒙恬对她的感情。“蒙毅是对的，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愧疚！”蒙恬释然地一笑，“喜欢你是我的事，而选择谁是你的事。我已经想开了，因为我们有一件事是一致的，那就是我们要守护的是一个人。”
嬴政，在你的周围，明明有许多人爱着你，视你为他们的唯一，把他们的一切都给了你，为什么你还会感到孤独？
嬴政早上回到寝宫，看明月不在，又找到书室，发现她蜷在地上沉沉睡去，书简铺的四处都是。内侍说，这书室的灯亮了半宿，想必她也是一夜无眠。明月睁开眼，看到嬴政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一激灵。“王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陪瑶瑶用过早膳后才回的，你也饿了吧。”嬴政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可她浑身酸痛无比，根本无法起身。
“瑶瑶怎么样了？”明月问。
“还是老样子！”嬴政皱着眉叹了口气，“不过阿苏倒是很喜欢你的礼物，晚上睡觉都抱着不肯撒手呢！”
明月撅撅嘴：“你一定是想别的事没有好好陪她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因为我而忽视别人！”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不要那么冷酷无情，我可是你夫君！”嬴政也捡了块空地坐下来，语气中有些责备，“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一个人来睡书房，身体会坏的！”
“没有你在，我不想一个人在章台宫！”明月靠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眼中无尽的忧伤。他知道她虽表现得大度，实际上还是很在意他对别的女人的感情。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嬴政在她手心里写下这句话，又仅仅握牢，“你可相信我的心意？”
明月把手抽离道：“王上，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我可是会认真的。”
“你怎知我就不是认真的呢？”嬴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支玉簪，认真地插在她的发间。
明月伸手去摸：“这是何物？”
“喜欢吗？”嬴政拿着铜镜，看着镜中的人，满意的笑。
明月伸手摸了摸，笑着说道：“我会一直戴着它！”
他捉住她的手，一拽就放倒了，他动作极快，不容她躲闪。“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逃不掉的！”
她挣扎着想逃，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话还未说完，嘴便被堵住。他吻得深沉而强烈，且不容反抗。她挣扎着渐渐环上他的颈，顺从地配合着。他这个样子，让她昨天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可她还是及时推开了他，理好已被褪下肩头的衣服：“昨日还说不应这么放纵的，王上倒是不避讳，也不怕人看见！”
嬴政扶起她：“看到了又如何，寡人就不信他们敢乱嚼舌根？”
明月翻了个白眼，你的舌根，别人嚼的还少吗，吃瓜都吃了两千年了。
嬴政点了下她的脑门：“你好狠的心！”
“这里是我的地盘，所以我说的算！”明月直了直身子，“昼寝尚会被夫子骂烂泥扶不上墙呢，这种事情——还是少做！”
嬴政笑着看她害羞的样子，但并不打算放过她：“那好，等晚上到了我的地盘，你可得给我补回来！”
“你还真是——”明月嫌弃地看着他，“没羞没臊！”
她并不想扫他的兴，很早便从书室回来，做好膳食等着他。他还是很勤奋，议政过后还要温书，直到夜深了才回来，膳食都已经热了好多次。回到寝宫时，本已很是疲惫，见明月迎了上来，就又来了精神。围着她打量了几圈道：“寡人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来还白天欠下的债的？”
明月脸红了一下，转移了话题：“王上还没用膳吧，这是我亲手——”
嬴政打断她的话，把人拉倒怀里，盯着她问道：“先回答寡人的问题！”
“那王上——要沐浴吗？”明月环住他的腰道，“我来帮王上更衣！”
嬴政趁机抱住她问道：“怎么，你嫌弃寡人？”
“啊？”明月抬起头，“怎么会？”
“那还费什么事！”嬴政拉着她坐到床榻上。
明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王上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累吗？”
嬴政抚着她的脸，柔声道：“我说过，和你在一起不会累！”
明月闭上眼，迎接着他的吻，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慢慢躺下去。这一次，她不再觉着疼，浑身已然湿透，又干又渴，咽了口口水。
嬴政注意到了她这细小的反应，轻柔地揉捏着她的腰身。
“阿政，我——”她沉浸在情事中，贪心让她的行为有些不受控，也稍微起身，勾住了他的脖颈，放肆地吻着他。
嬴政对她的配合与主动十分满意与高兴，自然也没有让她失望。待她停下来，他才在她耳边吹着气问道：“要沐浴么，我们可以一起。”
她伏在他的怀中蹭着他的前胸，闭着眼哼哼唧唧。
嬴政知道她是真的累了，想着以后肯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便不再扰她。他也发现，她于自己犹如一味良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依赖她。若是以后她离开了，他又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就此疏远她，然后戒掉她。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摇摇头道，为什么要戒掉呢，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地离开呢，如今差的，只是一个连接他们血脉的孩子。只要自己够努力，只要她能够配合，这也不是一件难事。
吕不韦的称病让嬴政有些不踏实，以往他把持朝政会让有种被架空的感觉，但此时他的放手倒让嬴政觉得倒了一根支柱，仲父不再支持他了。
“既然王上想飞，那我们就放手，看他到底能飞成什么样。如果他真的能成为那翱翔的雄鹰，我便不负先王，不负秦国。”吕不韦说着，将鸟笼中的鸟放了出去。
为了在吕不韦面前表现出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得秦王，嬴政常常议事到很晚。
明月看着心疼，总是准备好宵夜，等在章台宫门口。这天她去送宵夜的时候，大殿中并无人，问过内侍才知道，嬴政带着蒙恬蒙毅出宫了，说是去看望相邦大人，于是便回到寝宫中等。却没想到嬴政喝的烂醉，蒙恬蒙毅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了宫。
明月看着他这个样子皱皱眉，没好气的说：“怎么又喝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劝着点？”
“我们怎么没劝，但是王上他很难过。”蒙毅解释着，“这段日子吕相称病在家，今日王上本想出宫去探病，却在街上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气的他连门都没进。”
“他们又说什么了？”明月问。
“他们说王上并非先王血脉，而是——”
“蒙毅！”蒙恬示意蒙毅不要再说。“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里交给我吧！”这陈年老瓜，还有人企图做文章呢，不过正赶上嬴政亲政前夕，不得不防，明月思考了一下，叫住了蒙恬，“蒙恬！告诉廷尉府李斯大人，此事关乎王上声名，务必暗中彻查流言源头和传播者，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先不必管，只严惩流言源头和散播者以儆效尤，他们自然会乖乖闭嘴，王上冠礼在即，宗室那边不能再出乱子。”
“对了，你们用过晚膳没有，我做了宵夜看你们不在，都还没动呢，吃完再走呗。”明月忽然想起，兄弟俩应只顾着照顾嬴政，还没吃饭。
“不了不了！明月你好好照顾王上吧！”蒙毅倒是很识趣，直接拽着蒙恬出了寝宫。“别看了，当年要你再争取一下你也不肯，现在多看一眼又能怎样。”
回到内室的时候，嬴政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在她身上哼哼唧唧地问道：“明月，若我不是大秦嬴姓血脉，你还会爱我吗？”
明月抚着他的脸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而是因为你是秦王嬴政。现在你就是先王亲自立的嫡长子，是被秦国宗室承认的王，你就是秦国正统。”
他抓着她，跟她说了很多话，从小到大，那么多苦闷与委屈，哽咽了起来。许是太累了，一会便松开了，倒在榻上很快沉沉入睡。明月看着他，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嬴政醒来发现明月趴在床边睡着，就想把她抱到榻上，没想到却惊醒了她。“你醒了？昨晚又扰得你没睡好，去床上睡一会吧！”
明月打了个哈欠：“我一会去自己房间补觉就行，你的床榻我怎么能随便睡，被旁人知道了，又会说我不守规矩。”
“我们已经拜过了祖宗，也有了夫妻之实，更何况这张榻你以前又不是没睡过，这时候倒矜持起来了。”嬴政顺势坐在榻上，捏了捏她的鼻子。
“好——”明月缩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阿政，看你这样劳累我很心疼。”
嬴政吻了下她的额头，为她盖上被子。看着她闭眼，然后拿起衣服准备上朝。又回头一看，心想，我到底该如何做，才能留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