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云汉于天

3、只要他

　　风吹过耳边的呼啸声好像比刚开始大了一点儿，但脑子里混乱不堪的往事让他无心留意——

　　第十六层.

　　回忆随着楼层数的减少而加快了速度.

　　后来黍离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他却越来越不适应了，仿佛生活里没有了柴米油盐，变得愈发淡然无味；又像一个很爱吃糖的小孩儿，原本有很多糖最后却只能吃到一两块，万分渴望得到更多，却无可奈何；那般心情，那样的生活，没有他的日子，都是没有灵魂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最近总是不来……”“工作这么忙的吗”“微信也没时间回我吗”……

　　苏柏舟觉得自己很混乱，像在沼泽里拼命挣扎的求生者，越挣扎陷得越深，越想就越思念。
　　他难受得不知该如何做，他想去找黍离，但是又怕打扰到他，想去问清楚，究竟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就算不来，能不能说明原因，但是又不敢……

　　“扣——扣——扣——”

　　一阵清脆地敲门声传来。
　　“黍离！”苏柏舟激动地喊了出来，满心欢喜地去开门——
　　“Hello！感谢我不知名的后代隔三差五供上来的笔记，诺，还你”云济舟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声音，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胳膊肘支在门边的墙上，手撑着头，头上的碎发散落几缕，一脸闲适惬意。
　　“啊……哦，好的……”
　　“诶呦，你是我祖宗行吧，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自己听听你的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虚里虚气的，快跟我进去，我得多照顾你几天，再不管你，几天后你死在这儿了我都不知道——”说罢拉起苏柏舟的手就往屋里走，即使没有受到房屋主人的邀请。
　　“卧槽，你这几天怎么颓废成这样了?！你……”云济舟一进门就看到了多日没洗的衣服和即将枯死的多肉，但又看到苏柏舟苍白的面孔，终究没对他说什么，他也大概地，有了些猜测——
　　“润喉糖，赶紧吃，我哪是你祖宗，明明你是我祖宗——橙子味儿，你爱吃的”
　　苏柏舟听到“你爱吃的”，不禁想起了以前黍离也会经常带他爱吃的零食和水果，有的时候在假期还会带他出去玩——失神许久。
　　“哎呀你快吃吧”云济舟见苏柏舟一直没反应反而开始走神，笃定了心里的猜测的同时，也不禁觉得他可怜，便直接将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嗯……真甜……”可是如果是他喂的，会更甜吧……苏柏舟没说出来后面的这一句，他不想也不能让云济舟讲精力过多地放在他身上，毕竟最近他的爸爸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还在准备考试……叠在一起，他也挺累的
　　“别装了，你这笑得难看死了，狼来了都得被你吓跑了，跟哥说说，你……是不是……动感情了?”
　　“……”
　　“啧，你倒是说啊，是不是的没关系，我决绝对对会帮着你，你有任何问题我都帮你解决！”
　　“……不是……”
　　“真的吗?那你跟我说说，黍离对你影响怎么那么大，他他妈不就是那么点时间没来吗，你就颓废成这个样子?”
　　“三个月了……不算点……”苏柏舟弱弱的反驳着，但并没有丝毫的震慑力，也不再具有以前那般的阳光与自信，热情与洒脱。
　　“……你是不是喜欢他……?”云济舟认真地看着苏柏舟的眼睛，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仿佛多用一点力气，眼前的人就会晕倒一样。
　　“……”苏柏舟出于深深的迷茫之中，像在深夜的迷雾中寻找前往新的目的地的路，黑暗，迷茫，期待。
　　“……不”他犹豫后，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认清你自己就行……你——脱离一下过去，仔细想想，你对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感情?他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很难过?他在你身边，是不是都很高兴很快乐?他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然后想着见到他?”
　　面对云济舟一连串的提问，苏柏舟只觉得一阵有气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灵魂好像已经和躯体剥离开来，恍惚不已，灵魂不断回放着的，还是和黍离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每一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是的——”苏柏舟迷迷糊糊中虚声回答了出来。

　　“嗯，意料之中。”云济舟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孩砸，你坠入爱河了！男人和男人怎么了，也可以很幸福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命运一定有他自己的安排，你要做的就是听从安排，顺从心意，遇到什么人爱上哪一个，这些都很玄幻的，既然你爱上他了，那你就可以开始追他了，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烂在宿舍里……”云济舟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但苏柏舟突然耳鸣得厉害，什么也听不到，只有翁鸣声

　　“扑通——”

　　“诶?！你怎么了?！……你醒醒！……”云济舟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视野也越来越迷糊，终于苏柏舟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喧哗——

　　“唔……头疼……”苏柏舟缓缓睁眼，捂着头部，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济舟说的——真的吗?我真的——”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一句气愤的话语将苏柏舟拉回现实。
　　定睛一看，是李江。
　　“嘿嘿，老师，您怎么来了，就是没睡好，晕了一下”苏柏舟打着哈哈，想再次糊弄过去，脸上扯出一张牵强倒无法再牵强的笑脸。
　　“别胡闹了！你喜欢黍离，我看得出来，他一不来找你，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我问你，值得吗?”

　　“老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确实喜欢上他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着迷，我好像一个变态 ，我好像出了很大的问题……老师，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柏舟仍旧很虚弱，终于压不住心里的混乱与迷茫，还是对老师说了出来。

　　“刚开始多久啊他就敢这么冷落你，以后就算在一起了，也未必幸福——不如早点放弃吧，我给你介绍其他男朋友”
　　“其实从来都没开始，是他在追我——我不稀罕什么男朋友，但我只要他，除了他，我都不要！”
　　看着苏柏舟坚定的眼神，李江不知应该为他的勇敢和执着感到高兴，还是为他的愚笨和重感情感到难过。
　　“……你，就这么坚决……?”李江看着苏柏舟，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像……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难道我把他当成我的儿子，所以这么像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没了他，不行”苏柏舟盯着自己的被单，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它攥出了皱纹。
　　“……跟老师说说，他对你怎么样？老师帮你分析分析。你别走了歪路——”李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眉头微皱。
　　“他对我很好，他的眼神也很温柔，他也很好看，很帅……会给我带很多我爱吃的，我爱吃的和不爱吃的都用本儿记上，有的时候还会带我出去玩儿……他对我的好，道不尽。”
　　“那为什么最近不来找你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一直比较冷淡?”
　　“你要是已经认定了他，那你就去找他，我允许你找他，但是如果不论你是遭到拒绝还是被拒绝，你都得回来跟我说清楚”我断然不能，让你走了那条后路……后边这句话，他还是吞了下去——他不能因为一些往事，就影响了苏柏舟的抉择以及他喜欢的未来。
　　“我现在就去！”苏柏舟眼睛亮出了光芒，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说罢掀开被子。
　　“扑通——”
　　“嘶——”
　　“你还是先养几天吧，看你虚弱的——”
　　苏柏舟进来几乎没怎么吃过饭，睡也睡不好，总是在夜里惊醒，导致现在身体虚弱得不行，刚一下地，就又摔了。
　　“嗯！老师最好了，我近几天要养好身体，我要去见他，以最好的状态。”
　　看着满血复活的苏柏舟，李江不知道允许他去找黍离，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刚开始是，不让他们接触，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旧事，可是命运还是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我去给你买些……”
　　“柏舟，你怎么样了?！”李江的话还没说完，黍离就冲进来了，不过身上的优雅之气未减半分。
　　李江很识趣地缓缓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黍离！你来找我了！”苏柏舟激动得抱住了黍离
　　“唔嗯……”黍离一下子吻了上去，厮磨着他的唇瓣，轻轻撬开他的牙关，二人的灵舌纠缠在一起，发出“啧啧”声，黍离温柔地引导着苏柏舟，想让他体会到更多的快意。

　　“对不起，我失态了……”久久才分开，黍离看着眼睛中充满了水雾的苏柏舟，不禁愧疚。
　　“没事——”苏柏舟猛地将黍离拉到了自己身边，不顾黍离转瞬即逝的震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学着刚刚黍离的动作，只不过不太灵活，还有些生涩。黍离扶着他细嫩的腰，配合着他的尝试。
　　良久。
　　二人放开彼此，都喘着粗气。
　　“你最近干嘛了，我不在你身边，你都照顾不过来你自己了?你看看你给自己弄得这个样子……”
　　不尽心疼的语气，像一股暖流，温暖了苏柏舟的每一寸心田。
　　“我还是想让你照顾我，你照顾得比我自己照顾得好多了，嘿嘿”
　　“来，喝一袋牛奶吧，拿你没办法了”
　　“嗯嗯——”
　　苏柏舟突然紧张并且十分期待
　　当然这一切都没逃过黍离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突然……”
　　“我喜欢你！”苏柏舟猛然抬头，面向黍离认真的喊出了这句话
　　“嗯，我知道，柏舟”
　　“那……那你是什么态度昂?”
　　“我的态度，不是早已明了了吗?我也喜欢你，柏舟”
　　“我太幸福了！”苏柏舟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只得到主人肯定的小狗，阳光且快乐。
　　“先把奶喝完吧，接下来我多陪你几天——”
　　“好！我的男朋友！”
　　……

　　自此，我们就确定了男朋友的关系，即使我很抗拒“男朋友”这东西，但是，只要是他，我都愿意。
　　苏柏舟多希望，时间可以停在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