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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还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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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和苑,洛嫣和刚入内,徐彩便连忙上前:“郡主您可回来了,承王殿下在此等了半日呢。”
“他爱等就让他等,慌什么?”洛嫣和满不在乎。
“怎么现在才回来,东宫有什么事要待这么久?”温承延语气里透着不悦。
“这与殿下无关吧。”洛嫣和步入厅内,兀自倒了杯茶饮下,“殿下有事就直说,我很忙。”
温承延看了其他人一眼,紫珠等人自觉退下。
“嫣和还在生气?”他在她身旁坐下,刻意放缓的语气,带着一丝讨好。
“殿下说笑了,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洛嫣和冷言冷语。
“行了,这又没别人,就别装了。”温承延见她没给他倒茶,自己斟了一杯,“还在为岳碧萱同我去予州之事生气?可当时父皇身体抱恙,你必须留在宫里,所以我才带了她,这你是知道的。”
“岳碧萱此次是代药门做事,皇上亦赞她处事得当,我有什么可生气?”
温承延微微一笑:“还说没生气?没生气你干嘛烧了虞萝树,还把岳碧萱派去药田。你是郡主,又是药门之主,行事当公正,免落旁人口实。”
“原来是心疼岳碧萱,难为殿下为她等了这么久。”洛嫣和眉眼疏淡,语气平静。她以为再面对他,她会有很多感触。可事实上没有,她心底无喜无悲,只是深深的麻木。
听到洛嫣和这样说,温承延嘴角笑意更深。
还说不生气。她明明在意得不行。
“我不是为她,是为你。”温承延凑上前去,拉近两人距离,“药门地位特殊,你在宫里行事,位高权重,很多人看着了。”
“殿下可是带着圣旨来的?”洛嫣和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圣旨?”温承延不解,“何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带着圣旨来接管我药门了。”
“你……”温承延被噎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上月一别,许久未见,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殿下既已看过,可以回去了。”她下了逐客令。
“嫣和,别闹了好不好。”
“殿下,我没有闹。”洛嫣和抬眸直视他,“我是药门之主,此乃我药门之事,殿下若想插手,带着旨意再来吧。”
原本她还想找个理由敷衍解释,可看到他那一刻,便没了耐性。她现在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空有皇后之名的傀儡了。她现在还是大应的清晏郡主,想处置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行,我们不说这些。”温承延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便不再提及此事。
他拿出一个紫金云纹锦盒递给她:“从予州带回的小玩意,看看喜不喜欢。”
“殿下拿回去吧。”她看都不看,也没打算收。
“嫣和,你就这般信不过我吗?就为了外面那些那些谣言?有什么不满你大可直言。”温承延对于哄人从来没什么耐心,她偏偏一再挑战他的耐心。
可他还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她是洛嫣和,皇上最宠爱的清晏郡主。
在通往至尊的路上,洛嫣和的存在几乎等同于圣心,她喜欢自己,温承延便得好好利用,可她这脾气,生起气来软硬不吃,也着实令他头疼。在这一点上,岳碧萱从不惹他生气,温顺熨帖,深得他心。
“我没有不满。”洛嫣和从未如此冷静过,“只是不想再做那个跟在殿下身后喊‘三哥哥’的洛嫣和了。”
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冷彻让温承延一愣。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站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洛嫣和了。
“所以改跟在太子身后了是么?”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这就不关殿下的事了。”洛嫣和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被丝帕裹着的鎏夜盈玉镯,“还给你。”
温承延一愣。这是他的母妃怡贵妃送给洛嫣和的传家之物,虽然他们之间并无婚约,皇上也未曾指婚,但这镯子,几乎等同于怡贵妃视她为儿媳之意了。以往洛嫣和再生气,也不会拿它开玩笑,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你当真要如此?”温承延不可置信地问道。
“此去江湖山水阔,同舟岸至不同程。”这镯子的寓意二人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没有婚约,洛嫣和觉得,把镯子还给他,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可洛嫣和伸手递过去,他却退开了。
“嫣和,别说气话。”
洛嫣和神色坚定:“我没有说气话,我是认真的。”
“这是母妃送你的,要还你就还给她。”他们二人闹别扭,那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可若真是闹到连怡贵妃都知晓,那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所以温承延料定洛嫣和不会去找他母妃。
“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冷静再来。”说完,温承延不等她开口,直接起身离开了。
“呵,冷静……”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洛嫣和忽然笑了。
他总是叫她冷静。
上一世他为了岳碧萱,把这镯子从她腕上硬生取下,好作为岳碧萱的册封礼时,也说让她冷静。如今她还给他,他竟不要了。
重生归来,她最不缺的就是冷静。
这一次她只想好好活着,看亲眷安乐,时和岁稔。
至于这镯子……温承延说得没错。这是怡贵妃所赐,宋家传家宝物,她理应还给贵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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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清和苑,温承延脸色难看。
“江顺,去查查我离京这一个多月,郡主那边发生了什么。”温承延吩咐道。
“是。”
“还有,太子那边的情况也给我查清楚。”
离京前一切还好好的,怎么他回来,一切都变了?就算他坚持带岳碧萱一起,但离开前此事也是洛嫣和首肯的,即便要闹,也不会这般决绝要断绝往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
难道,洛嫣和知道了他与岳碧萱之事?可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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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温知崇一直在书房做批注,写文章。与洛嫣和玩了一下午,他的功课还没做完。
见福生进来添蜡烛,他问:“郡主那边如何?”
“回殿下,承王殿下一直在等郡主,方才从清和苑离开,脸色难看得很。”福生语气中有几分得意。
“嗯,知道了,退下吧。”
见温知崇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福生忍不住开口提醒:“殿下,累了就歇息一会吧,当心身子。”
温知崇摇了摇头:“这些是今日要做完的,不能耽搁。”
“可您才刚好些,若郡主知道,奴才们又要挨骂了。”
温知崇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真是越发大胆了,竟然敢搬出郡主压我?”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见温知崇也不是真的生气,福生笑了笑,“奴才这不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吗。”
“我知道了,晚点我会休息,退下吧。”温知崇说完便开始奋笔疾书。
就这样,东宫的烛火,几乎亮了一整晚。
第二日早上,皇上下朝后,洛嫣和前往静心殿。检查过一应茶点后,她奉茶入内。
此时太子刚好也在殿中,洛嫣和见他眼下略有乌青,心下奇怪,但殿中朝臣正在与皇上议事,她便没有问,而是离开后让紫珠去打探一下。
结果这一打听她才知道,太子昨夜在书房里彻夜未眠,处理堆积的事务。
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昨日陪她,所以才耽误了处理正事。
洛嫣和眉间轻蹙,行至静心殿外,静静等候。
片刻后,太子和几位官员从静心殿出来。洛嫣和走上前,目光落在温知崇身上。几位官员见状,识趣地向太子行礼道:“殿下,老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嗯。”温知崇微微颔首。
“臣等告退。”
待官员们离去,温知崇走向洛嫣和,眼中带着几分温柔:“清晏在这里,是在等我?”
“是啊,方才在殿内,我看殿下神色疲倦,想来问候。”她试探道。
“昨日……确实有些累,没有休息好。”
“为什么骗我?”洛嫣和直截了当地问道。
“清晏何出此言?我……”
“事务没有处理完,还骗我说得空,玩了一下午弹棋。太子哥哥,你是储君,本就应以国事为重,想玩弹棋你有空随时可以,何必骗我呢?”洛嫣和有些生气,“若你为了陪我玩,影响正事,不得休息,让我于心何安?”
“并非我有意骗你……”温知崇立即解释,神色认真,“也不是为了陪你玩……你切莫多心。”
“那是为何?你明明就……”
“是我想让你陪着我。”温知崇打断她的话。
“什么?”
温知崇看着她,目光深邃:“不是因为陪你而耽误了正事,是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所以自作主张。”
洛嫣和一愣,看着他的目光,不禁脸颊一热,没有说话。
“是我的错。”温知崇轻声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求饶,“可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吗?”
“咳……”洛嫣和下意识避开他灼灼目光,“下不为例……”
温知崇微微一笑:“遵命,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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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宫的路上,皇后派人传召,温知崇转而来到了长坤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看向温知崇:“起来吧。”
“谢母后。”温知崇起身,问道,“母后召儿臣,所为何事?”
屏退左右,皇后抬眸问他:“听说,你最近和清晏郡主走得很近。”
“回母后,郡主是来替儿臣医治的。”温知崇答道。
“太医院里那么多御医,何必劳烦郡主?”皇后神色端肃,“有些事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清楚。以后与郡主相处,要谨慎些。”
“母后,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她为了三皇子数次针对于你,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郡主品行良善,先前只是立场不同。”
“那如今立场就相同吗?她心里装着谁,你不清楚吗?”皇后反问。
温知崇欲言又止。关于此事,他也不确定。
洛嫣和说不想见温承延,她亲手烧了虞萝树,她因流言气恼,这些都是真的。
可她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他了吗……
“你看,你自己都没有把握,何必如此自讨苦吃?”
见温知崇没有说话,皇后轻叹一声:“太子也该收收心了,下月初,本宫会举办一场春日赏花宴,替你择太子妃人选。到时你好好选,定会有如意相配之人。”
温知崇一愣:“母后……”
“皇儿,母后是为你好。”
温知崇神色认真,直言拒绝:“母后,儿臣不需要,也不会去的。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看着太子毅然离开,皇后有些惊讶。一向恭谨的太子,第一次这样反驳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