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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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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莲教议事大厅内,气氛严肃。
邓雄坐在主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他身侧,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荆莲教的大长老。
邓开宇站在中央,心中忐忑,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父亲,大长老,孩儿以为,关于那碑文预言,我们……我们或许有别的理解。为保万全,还请……三思啊。”
他说完就闭嘴“等死”,原以为会迎来父亲的呵斥,不料邓雄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
邓开宇心中稍定,连忙道:“碑文上说‘莲华化形,朽骨重诞’,或许并非指血祭后白骨生肉,而是……是指一种融合。若能让那百毒不侵之人,心甘情愿地与我教结合,成为我们的一份子,繁、繁衍子嗣,或许才是真正的永生。”
大长老闻言,厉声开口:“胡说八道!预言流传百年,祭祀之法代代相传!少主,你莫不是被那妖女的美色所迷,忘了我教的百年大计!”
邓开宇被说中心事,脸上涨红,却不敢反驳。
他紧张地看向父亲。
邓雄沉默片刻,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大长老,缓缓开口:“开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先前教中就有类似的声音。祭祀之事,关系到我教兴衰存亡,确实应当慎之又慎。如今祭品已在手中,不如……再缓几日,待我等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教主!”大长老急了,从座位上站起身,“吉日就在眼前,岂能一拖再拖?所谓夜长梦多,万一朝廷的人寻来,我教百年心血,岂不毁于一旦!”
邓雄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笑意,让人挑不出错处:“正因事关重大,才不能仓促行事。这祭品百年难遇,她活着,诸事皆可尝试,可她若死了,万一我们错了,岂不更坏了大事?”
见邓雄态度坚决,大长老也不好再说下去:“此事单靠老夫与教主无法决断,我这就安排,与众长老商议。”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待大长老的身影消失,厅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邓开宇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上前一步道:“多谢父亲成全!”
“闭嘴。”邓雄冷冷地打断他,方才的和缓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见色起意,为个女人就敢动摇我教根基,你这点出息!”
邓开宇被他看得心头发毛,连忙跪下:“父亲息怒,孩儿……”
他不明所以,刚才父亲还向着他,怎么突然又变了?
“孩儿有一事不明,为什么……”
“为什么?”邓雄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当真以为,凭一块破石头,杀个人,就能长生不死,白日飞升?都是骗人的梦话罢了!”
他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教中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迂腐不堪,竟还信这些鬼话。尤其是大长老,他中了毒,大限将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比谁都急着要靠祭祀来续命。我要的,就是拖,拖到他毒发身亡!”
“为……”邓开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邓雄俯视着他,眼中闪烁着欲望与疯狂:“你什么都不懂。大长老位高权重,教中信徒多信服于他,我不能轻易动他。而且他手里,握着能调动所有潜伏教众的教令。但只要他死了,教令就是为父的!我已与朝中一位大人物暗中联络,里应外合,足以在这大应版图上,撕下一块属于我们的地方!永生是虚的,权力才是实的!”
他拍了拍邓开宇的肩膀:“所以,这几日,你要做的,就是给我看好洛嫣和。绝不能让她落到大长老那些人手里,更不能让他们提前杀了她,明白吗?”
邓开宇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正合他意。只要能保住洛嫣和的命,让他做什么都行。
“孩儿遵命!”他立刻应道,脸上带着一丝喜悦。
“还有,这几日我们要离开此处了,去你之前准备好的地方。”
“是!”邓开宇领命后,高兴地离开了。邓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他这个儿子,虽然头脑简单,骄纵无知,但眼下,却正好是他手中最合适的一颗棋子。让他去护着洛嫣和,与大长老一派周旋,拖延时间,再好不过了。待那老不死的咽了气,一个女人,还不是任由他处置。
不过之前抓人的时候似乎有漏网之鱼,朝廷的人恐怕会追来,他们临走前,倒是可以让大长老的人,发挥下余热,为荆莲教做最后的贡献。
思及此,邓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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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莲教行动迅速,比洛嫣和预想中快得多。
这些人不愧是流窜多年的老手,对逃跑十分熟稔。毒渊谷深处地形复杂,洞窟密布,他们在此经营多年,狡兔三窟,藏身地远不止一处。
不过两日,教众便已收拾妥当,开始朝着新的据点转移。
洛嫣和有心想留下些记号,奈何邓开宇看得实在太紧。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黏人得像块狗皮膏药。洛嫣和走两步,他就跟两步,洛嫣和停下来看块石头,他就在旁边问这石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烦人得很。
她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她现在只能希望沈元阔那边可以有所动作,留些线索。可这种寄希望于他人的感觉让洛嫣和很不安。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种无能为力中油尽灯枯,她想尽力掌控全局,可世事难料,终有她无法做到的事。
几天后,一行人抵达了另一处隐秘的山谷。
在此地安顿了不过几日,洛嫣和便从门外守卫的闲聊中,听到了一个让她匪夷所思的消息。
荆莲教上下,正在筹备她与邓开宇的大婚。
洛嫣和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邓开宇喜气洋洋地捧着一套崭新的喜袍来找她。
“成亲?”洛嫣和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邓少主?你们不是要以我之血祭祀那个‘通天法器’吗?怎么变成成婚了?”
邓开宇被她问得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爹说了,预言上说永生之法或许还有别的解法,为保万全,故而……说来,此事还多亏姑娘的提醒。”
他说得一脸真诚,仿佛这是什么绝世妙计。
洛嫣和听得一阵无语。当日她为了拖延时间随口乱说的,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邓开宇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愿意吗?”
洛嫣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了抬自己依旧被捆着的双手:“既是成亲,你总有拿出点诚意来?”
邓开宇闻言,连忙上前为她解开了绳索。他以为洛嫣和这是默许了婚事,高兴得找不着北:“今日起你不必被关在此处了,待会有人会带你去房里,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准备我们的喜事即可。”
被绑了数日,洛嫣和总算松快不少,她揉了揉手腕,没有开口。
这之后,她被安排到了一间干净的屋舍,虽说门外依旧有人看守,她不能离开,但关起房门,总比之前自由一些。
教中上下都为这场“喜事”忙碌起来,洛嫣和待在房中,借由每日服用的辟毒丹药,以及驱虫的迷香,研究着药性。
眼下她实在寻不到脱身之法,只能相信温知崇,相信沈元阔,相信药门和朝廷的力量。在此之前,她有自己要做的事。
她让邓开宇给她摘了一些天萝蕈送来,这几日在研究解药上倒是颇有进展。不过荆莲教谨慎得很,知道她精通药理,所以根本不让她接触药材之物。
婚期转眼便至。
这日一早,洛嫣和便被两个婆子伺候着梳洗打扮,换上了一身大红嫁衣。
她没反抗,任由她们摆布,只是她神色虽然平静,手却冰凉。
该怎么办……
若温知崇还不来,沈元阔他们怕是要动手了。只是光凭他们几个,怕是没有胜算……
正想着,洛嫣和忽然听到了猎鹰的叫声。
谷中山鸟野兽的叫声本是寻常,可这声音……
洛嫣和眼中一亮。
是逐风和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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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内,红烛高照,人声鼎沸。
邓开宇一身红衣,站在堂前,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洛嫣和被人一左一右地“扶”了进来,踏入礼堂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静了一瞬。
“吉时已到!”
随着一声高喊,仪式正式开始。
邓开宇激动得手心冒汗,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只觉得像在做梦。
“一拜天地——”
邓开宇正要弯腰,山谷外忽然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伴随着惊惶的呼喊,瞬间打破了喜庆的氛围。
一名教众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教主!不好了!朝廷的人……朝廷的人打进来了!”
大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婚礼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邓雄冷声道:“开宇!带她从后山走,务必看好她!”
“是,父亲!”邓开宇领命,带着一队人,拉住洛嫣和离开。
刚踏出后门不久,众人头顶便掠过一道迅疾的黑影。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两名教众捂着眼睛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是逐风和破云!
变故突生,其他教众纷纷取弓射箭,但还未射中猎鹰,自己便倒在远处射来的箭下。
邓开宇惊得拔出长剑,将洛嫣和死死护在身后。
这时,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前往后山的路。
来人脸色略显苍白,一脸肃杀,目光落到洛嫣和身上的嫁衣,又看到邓开宇紧抓着洛嫣和的手,原本眉眼间的温和荡然无存。
“放开她。”他的声音不高,语气森然。
“你是什么人?敢闯我荆莲教,还想抢本少主的人!”
“你的人?”温知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也配!”
“找死!”邓开宇怒吼一声,提剑朝着温知崇冲去。
温知崇眼中杀意翻涌,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应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