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往事》寡人很佛

64、No.2 体检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若不是医院人来人往，薛颖然恨不得把湿了的鞋子、袜子给脱了。她不禁感叹命运弄人，偏偏下雨的时候才轮到她们班徒步去医院进行高考体检。其实重点是下雨，不是徒步，如果不是下雨，她还更喜欢徒步，反正恰好不用上课。薛颖然用力地回想距离上次上学期间还能往外走的时候，那已经隔了一年多了。那次禁毒游行，规模大，路程远，不多不少用了一个上午。唯一的美中不足的是那时候是夏天，太阳太毒了，而这次虽然在春天，但天气是着实的冷，两次中和，那该有多好。
　　刚来到的同学都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着老严进一步发落，徐文蹲下身尝试用纸巾将湿透了的鞋子给擦干。
　　“别擦了，没用的。”彭浩早已放弃挣扎，靠在墙边来回晃动自己的脚，似乎这样做能够让鞋子早点干。
　　“我说了吧！把塑料袋套在脚上比套在鞋子顶用多了！”陆遥得意洋洋地摇着检查单，然后再探出头望了望屋檐外的雨，“雨这么大，我们走了这么久的路，套在鞋子的塑料袋是撑不到这里的，鞋子都灌水了！傻子才会把好端端的塑料袋往外套！”
　　薛颖然听到陆遥的话后，心虚地低下头，悄悄地把脚边磨损得不成样的塑料袋丢到垃圾桶里，心里暗骂一句，你才是傻子！
　　“喂！小胖你可不要在这里脱鞋，小心别人打你！”陆遥回过头看见已经蹲下来准备把鞋子脱掉的小胖赶紧制止。
　　小胖站起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陆遥本想着明里暗里教育教育小胖，可是这时候老严过来喊话，让他们跟着前面的大部队进去体检，也正是这样陆遥的计划便告吹了。
　　没想到一进来检查的第一项竟是抽血。还有一个人就轮到薛颖然了，她紧紧抓住任若琪的手，悄咪咪地向前探头，护士戴着口罩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只是专心致志地抽血。薛颖然自然自语道：“好冷……要是被吸血鬼把血给抽干了，我会更冷。”
　　她又颤巍巍地扭头看向旁边已经晕倒在床的那位，觉得此时此刻世间没有比她更邪恶的人了，于是她将“吸血鬼”的称号送给那位护士姐姐。
　　其实最夸张的还不是薛颖然，比如排在她后面的三位，小胖，彭浩和陆遥，简直就是抱团取暖，逢人便问，到底疼不疼。
　　“不疼不疼，比狗咬温柔多了。”不出所料，凌云也在这里，他甩甩头，嬉皮笑脸地说。
　　“狗咬有多疼？”小胖弱弱地问，“我没被咬过。”
　　“让陆总咬一口不就知道了。”凌云拍着小胖的肩膀，朝着陆遥奸诈地笑道。
　　“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骂我是狗，太没良心吧。”陆遥捂着他的心，悲痛地说，然后出其不意，把凌云拽了进来，奸计得逞的样子，“排在我们前面，让你第一个上！”
　　“不行，不行，我可是素质优良的公民，怎么能干插队的事情呢。”凌云用力地扒开陆遥紧紧拽住他的手，狡辩道，“况且作为前班长，我怎么可以带头做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情呢。”
　　“云哥，我们都看见了，你都让了一路了，从上一个班让到我们班，你要是再不抽，你就回不去了。”彭浩无情地将现实说了出来，接着还补刀说：“都是自己人，我们都不介意班长过来插队的。”
　　“对呀，我们都不介意。”排在后面的人都十分的给面子，其实也不只是给面子，而是都想看凌云出丑，其实晚一点被抽血也是很不错的。
　　“你们，你们……”面对众人凌云一时语塞，说话都不顺畅了，然后又指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同学，转移话题道，“这不会是晕血吧？你们赶紧去看看。”
　　“没有，那个只是没吃早餐，低血糖而已。我看你是已经吃饱了，放心大胆地干，不会晕地。”彭浩也搭了一把手把凌云死活按住，“女同学都没你磨蹭，乖乖待着。”
　　小胖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递给那位晕倒的女生的朋友，然后回来自豪地说：“这就是随身带吃的好处。”
　　“小胖，你应该少吃点的，待会称重的时候可别把称压坏了。”虽然死到临头，凌云依旧作死，一把夺过小胖手上的体检单，扫视一眼，“想不到我们6班都是壮士，居然第一项是抽血，我还是特意留到最后。”
　　“我说呢，怪不得老严一来就逮住我们，让我们来这里，原来你们这些先来的都不愿意抽血，然后就剩这里最少人了。”陆遥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那样，然后就是蓄意抓弄凌云了，“你不用走了。”
　　当凌云一回头，他才发现已经轮到他了，脚一软坐在椅子上，像待宰的羔羊静静地末日地审判。
　　“我都快看不过去了，说实话真的不痛。”薛颖然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再给他看一眼她刚刚抽血的手指，轻轻松松地站在一边看戏，“抽完血就能回去复习了。”
　　“我才不回去！我非要留到最后一刻！”凌云依旧在做最后的挣扎，像极了落水的小狗，最后他的目光留在任若琪身上，彷佛在说，“小仙女快救救我。”但任若琪只是含笑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知怎的，凌云的手被护士按住后，他抬了头仔细地看了看负责抽血的护士小姐姐，然后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泪流满面道：“我们又见面了，你怎么还在实习？你不是你们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吗？”
　　薛颖然十分的疑惑不解，怎么凌云到了什么地方都能遇到老熟人？
　　“是你呀！遇到我是你的荣幸。”虽然护士姐姐戴着口罩，但是听语气似乎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最后她一语道破，“怎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拖拖拉拉的。”
　　护士紧抓着凌云的手，快速地给他消毒，拔出锋芒闪烁的细针往他指尖一扎，温热的鲜血顺着细小的管子再到瓶子里去。
　　抽血的全过程结束后，凌云按着棉花球，迅速把手抽回来，笑嘻嘻地说：“您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下次抽血还找你！”凌云拿着体检单，露出了绝处逢生后才会显现出来的笑脸，兴高采烈地走了，彷佛刚刚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的大事件。过了一会他又跑回来对着他的兄弟说：“我们的午餐就靠你们了！”

　　当薛颖然和任若琪体检完后，班里还有一大半没有搞定。她们把体检单交老严之后，老严就让她们自己先走了。
　　“雨已经停了，我们随便逛逛，再回学校也不晚呐。”在离开医院的路上，薛颖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里有一条经过很多奶茶店和小吃点的路，而且只是稍微走远一点，也能回到学校，她低声对任若琪说，“去不去吃牛肉丸？”
　　“会被发现的……”任若琪紧张地往医院那边看了看，仿佛老严有千里眼能看见我们干什么去，“而且你不是湿了衣服吗？”
　　“说得好像回学校能换一样，反正现在放晴了，天气刚刚好。” 薛颖然不让任若琪有反悔的机会，雷厉风行地跑进一家店，点了一份吃的，“就买一个牛肉丸，很快的。”
　　薛颖然得意地看着紧张兮兮的任若琪：“吃不吃看你，难道你能放过这个机会？不把午餐买回学校，吃饭堂那些干巴巴的饭菜？等我的牛肉丸好了之后带你去别的店。”
　　“那好吧。”看了看没有什么人发现我们偏离学校要求的路线，任若琪有点委屈，但还是掩盖不住心中的窃喜，“下不为例。”
　　薛颖然就知道任若琪会答应她的，她又不是没吃过学校的饭菜，怎么不能理解他们住宿生的心情，况且流川的住宿生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上外面的快餐的。薛颖然想起自己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能看见校警大叔拎着警棒在学校围墙附近逛悠，有些校警手里都已经收满了快餐盒。住宿生就算是想尽千方百计，也绝对逃离不了学校的魔爪，除了今天这种特殊情况，根本就吃不了外卖。
　　当薛颖然把牛肉丸拿到手的时候，恰好遇到小胖一行人。于是他们一拍即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组队闯进流川最有名的小吃连锁店，吓得闲着无聊的店员以为他们这一伙人要进来打劫。
　　当然吓到的不仅仅是店员，还有躲在角落里吃饭的生物老师。不过这位生物老师比较亲民，特别喜欢提前来到教室跟大家闲聊一番再上课，并且经常给大家放儿歌。在这儿遇到她还是能比较好说话。
　　薛颖然才放心地长舒一气，何曾料想坐在生物老师对面与她吃饭的人竟是灭绝师太。即使师太已经不是自己的班主任了，薛颖然见到师太的第一反应还是想赶紧跑，可她的脑子想要拉上任若琪跑了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动不了。同样，任若琪见到师太也开始犯了面见师太综合征。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饭店门口，彷佛已经石化了。
　　而男生他们一进门就专心致志地盯着菜单，根本就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陆遥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就像是暴发户一样，夸张地说：“孩儿们，你们想吃什么，你爷爷帮你们买！这家店都被我承包了！”
　　“切，你就是帮忙跑腿的嘛。”彭浩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无聊地玩起桌上的菜单。
　　徐文看见薛颖然她们两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彷佛是见到了不得了的妖魔鬼怪一样，所以他顺着她们的眼神看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了，徐文吓得后退了几步。
　　“蚊子，你见鬼了？”彭浩在徐文面前晃了晃，觉得不对劲，也往他看的方向瞧了瞧，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以外给吓到了。
　　陆遥依旧还没有发现他们究竟是发什么癫，哈哈大笑道：“你们干嘛这么一副表情？怎么像是见到师太一样……”
　　师太一词脱口而出，陆遥也立即意识到最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慢慢地转过头，恰好对上师太犀利的目光，他马上跳起来，立正站直，朝两位老师这边毕恭毕敬地喊道：“老师好！”
　　刚买了手抓饼过来汇合的小胖正好撞见这惊人的一幕，差点手里的豪华半手抓饼都没有抓稳。
　　“我很恐怖吗？！”师太拍桌而起，颇有以往教训他们的气势。
　　他们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都想着尽可能离师太远点。
　　“你们都体检完了，都出来吃饭。” 生物老师见状，马上打圆场，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效果。
　　薛颖然看了任若琪一眼，然后非常有默契的点点头，大家心领意会，倒数三声，往外逃！但她们的意图被陆遥给瞧见了，陆遥悄无声息地挡在她们的离开的绝佳位置。
　　薛颖然用余光扫到现场的状况，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陆遥，锋利的眼神在说：“你干嘛当我的路！”
　　陆遥眨眨眼睛，彷佛在回答：“女侠，不要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现场场面逐渐变得越发尴尬且诡异，任若琪苦着脸环视男生一眼，脸上每一个细胞都在说：“你们快点让开吧，等会就走不了了。”
　　“请你们吃饭，别走！快救场！”陆遥狠下心来，用力地眨眼，但意思一出好像有点后悔了。
　　可是薛颖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坐下：“我们坐下来吃东西先吧。”
　　听到这一句所有人都找了个位置坐好，长吁一气，心里感叹终于侥幸逃过一劫。而师太以及生物老师也吃完饭，准备离场。当师太经过他们的时候，看见陆遥他们面前的桌子摆满一次性餐盒。
　　“你们是把半个班的午饭给打包了吧？”她指着小山般高的满满当当的饭盒，“校警也能放你们进去？”
　　“我们……”
　　“我们自有妙计。”陆遥赶紧打断小胖的话，自己补充说，避免小胖把计划曝光。
　　薛颖然思索道，他们又打着什么坏主意，这么多违禁品怎么带进学校。这回他们是合着伙想出什么样的高招？
　　生物老师没有多问，然后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你们吃好一点吧。”
　　“我刚才还看见另外一大波人进了隔壁沙县小吃，你们使得着买这么多吗？”师太似乎发现疑点，坚持不懈地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彭浩目光四处游荡，脑子里在思索着要找点什么借口，“可能他们去买点小吃什么的吧。”
　　“沙县小吃还能买零食？”生物老师疑惑地问，语调都拉长了，似乎在表示她十分不相信这个解释。
　　“我们其实买了1班的份儿。”小胖挠了挠头，直接暴露他们此行的目的，“其他人，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你们连火箭班也……”生物老师一时语塞，叹了口气，“也是，你们班那个凌云……”
　　本来他们以为事情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可谁知师太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饭盒都抖三抖，又拎了三盒饭出来的店员都被师太吓得颤颤巍巍地把饭盒放在桌上，逃命似的逃走。
　　“岂有此理，黎老师又来欺负我们班的人！”师太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掏出手机，给什么人打电话。
　　黎老师即是二猿，他们前数学老师，火箭班的班主任。看现在的情况，师太是要找二猿算账了。薛颖然在心里为二猿默哀，要知道上次二猿被师太痛骂一顿后，远远的见着师太都要躲开。
　　到最后，二猿灰溜溜的开着他的小车来到饭店门口，在师太的监视下，将满满一筐盒饭放进后尾箱，再由他交到火箭班的同学手里。
　　“这么多饭，看你们怎么带回去！”师太叉着腰，教训灰头苦脸的几位男生，远远看去就像是母老虎在街头训斥小羊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