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生》木子六十一

3、“祝星然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6月10日，距离中考3天，邑川初三学生集体拍毕业照，收拾东西。剩下几天看考场，调休心愿，迎接中考。
　　祝星然跟讲主任请了假，说医院临时让她回去复诊，不能赶回去拍照了，晚点会回学校收拾乐西。
　　祝星然撒谎的，她压根不想去拍什么毕业照，她对那个班没有任何感情。初中三年，她一直独来独往，经历的磨练，让她心理年纪不止是个普通的16岁学生。祝星然那年暑假有次在隐酒喝酒，她穿着露脐上衣搭配一条短裙，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她化了妆很成熟，穿衣风格也不似同龄人。她瘦却丰满，身材也不像16岁的模样。从隐酒出来被路过的同学认出来，那群女生看着浓妆艳抹，身材精致的祝星然与平时在学校素颜，穿着宽大校服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们七嘴八舌在背后编排她，说她不正经、乱玩。所有诋毁她的话她都听到过，却丝毫不畏惧，她依旧是她。
　　唯一一次在公众场合发火，那是初三上学期有次她和宋姝怡在小卖部聊天。“诶，那不是我们年级上的小太妹吗”背后传来一阵阵嘲讽讥笑的声音，她们指着祝星然说三道四，宋姝怡听不下去，直接把奶茶扔那群人身上，那几个初中生倒也不怕，上去就把宋姝怡推地上，指着她骂，“你个高中的还能和初中的玩在一起，你该不会和她一起卖吧?哈哈哈”话音刚落，祝星然拧开手里的可乐倒那女的身上，旁边几个女的冲来想打她，祝星然扇了那女的一巴掌然后把她摔地上，捡起旁边的扫把杆指着她们，“再他妈狗叫一句试试”这是祝星然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发这么大火，周围人都被吓到了，那些初中生赶忙扶起倒在地上那女的连连撤退。宋姝怡也被眼前的祝星然吓住了，她认识她16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在那之后，班里人，年级上的人看见她都会躲开，他们从未和她相处过，仅因别人的三言两语便肯定了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有向祝东林陈蔓讲过这些事，他们也从来没有问过她每天过得怎么样，从来没问过她开不开心，生活顺不顺利。

　　祝星然睡到下午6点，收好后在外面随便吃了点饭。然后去学校搬书，初中教学楼全部关了灯，操场上还有工人们正在拆卸上午毕业典礼搭建的台子。她上楼看见教室已全部腾空，只有她的书桌堆满了书，一片狼籍，她把书全部装书箱里，还有一些塞不进去她直接扔垃圾桶了。收好后她艰难抱着书箱下楼，好在教室在二楼，不然够呛，她拖着沉重的书箱走出教学楼。
　　“诶，眼睛没事儿了?”她闻声看去，柯昱州刚从小卖部出来
　　“没了”，她回答，两人都立在原地没动，看着对方，柯昱州向她走了过来，17岁的少年总是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熠熠生辉，他穿着一件无袖训练衣，黑色体训裤，额头上的碎发因为沾了汗零碎地搭着，却更显男人味，他单手提起书箱，因为穿的无袖，肱二头肌硕大，手上的肌肉线条更加分明。
　　“帮你提校门吧”柯昱州边说边提着往前走，“行，麻烦了”祝星然跟在他身后回答。
　　柯昱州停了下来，似乎是被她逗乐了，转过身笑道“我发现你这人是真不讲客气的。”
　　祝星然此时和他面对面站着，她矮了他一个头，抬头注视他“乐于助人嘛，学长”
　　柯昱州彻底乐了，舔了下后槽牙，点了个头
　　“行啊小学妹”
　　祝星然回家后把书箱拖到了储物间，洗完澡上床后，收到了一条微信验证消息:“柯.”——来自推荐人“妤怡
　　柯昱州的微信名就是一个字母K，头像是一个穿着戴帽蓝色卫衣的NBA球星单抓着球的照片，倒挺像他的，祝星然点了通过:“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

　　“然然，刚刚下晚自习的时候碰到柯昱州了，他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他把上次你去医院检查的钱补给你”宋姝怡给她发了消息解释道。祝星然回了一个ok。
　　柯昱州洗完澡看见验证通过消息，转了200过去，祝星然很快收到，柯昱州看着手机发笑，心想还真一点客气都不带讲的。不过祝星然过会儿又转了200回来，“搬书辛苦费”柯昱州再次被逗乐“行啊，老板豪气啊，搬个书给200。”

　　祝星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那张脸，男生头发很短，下颚角紧致，眉骨锋利，内双，眼神凛冽桀骜，右眼下方一颗小小的泪痣，不仔细看还真不怎么能发现，鼻梁高挺，嘴角下垂，不说话时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漠然戾气。笑起来时浑身又透着痞气。祝星然总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他。

　　因为中考原因，邑川中学作为市重点中学，是邑川第一考场。理所当然高中部也全部放假了滕考场。江漾晚上约了柯昱州去隐酒喝酒。
　　“州哥，你今儿怎么来这个吧台，你不是一直都喝b52吗？怎么喝起长岛冰茶了？江漾尝了一口长岛冰茶，不喜欢这味儿。“诶，你有没有觉得小学妹很眼熟，我怎么总感觉在哪见过似的。”
　　“嗯，见过"柯昱州喝了一口这酒，很烈，他“啧”了一声，不太喝的惯。
　　“见过？哪儿呢哪儿呢”江漾凑他面前问道。
　　“就这儿”，柯昱州下巴指了下这个吧台。
　　他刚来邑川上学那会儿，这边没什么朋友，他是临江市的人，中考文化没过，来这边参加篮球联赛，拿了个MVP，他爸走了后门把他学籍单改到邑川市了，这样能进邑中，以特招生的身份。柯昱州家生意做的挺大的，临江市港口运输是他家搞的。他爸直接在这边给他买了房，就他一个人住。他从小到大都是放养的，柯景兴和文惠茹太忙，反正给钱就行了，柯昱州倒没那么在乎。
　　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弟弟，他十七八岁了，能照顾好自己，他不想留在临江那边，他本就是自由的人，不受任何约束，他的父母支持他的一切想法和决定。
　　隐酒在他楼下那条街，这个bar环境好，不喧闹，他不喜欢人声鼎沸乌烟瘴气的地方。那会儿他常常一个人来这边喝酒，不过一直坐的是对面那个吧台，今天坐的这个吧台是祝星然常坐的，喝的酒也是她一直喝的，这个吧台只调long island ice tea ，他不知道祝星然是怎么喝下去这么烈的酒。
　　那次在医务室，她把手从脸上拿下的时候，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张脸。直到后来在文具店门口他看清了那张脸，他记起来了。
　　那会儿祝星然总在晚上10点左右来隐酒，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闷酒，抽烟，柯昱州也常在这个点来，一个人坐对面吧台，什么也不干，就喝一杯又一杯酒，抽一根又一根烟，两人的距离仅隔一个过道。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弹琴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吧台放的bgm）

　　柯昱州点燃了一支万宝路，透过烟雾看向对面的女孩，那一刻，他仿佛在她身上寻到了自己的影子。

　　"祝星然，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