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罐头》椒麻肉筋

6、忌日

　　回忆至此，在灵堂里我止不住的后悔。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发现李大姐的病情，或者在两年前我去看望李大姐时看出不对劲后立刻带着李大姐去医院，甚至如果我可以在李大姐临终前几天来看望一下她，哪怕帮她打开那瓶她直到死都没能吃到嘴的山楂罐头，李大姐也不至于抱着没开封的罐头遗憾而终。
　　女儿出国前，她担忧女儿出国打不开罐头吃，没想到最后打不开罐头的却是自己。

　　李大姐去世了，就在高考出成绩的这天。
　　这天可能对佳佳而言，不再仅仅是自己改变命运的一天，又多了一层意义——母亲的忌日。
　　佳佳还在美国没有赶回来，这场葬礼是徐大姐帮忙操办的。徐大姐说佳佳给她打了两万块钱，让她帮忙先把葬礼办了，她抓紧从美国往回赶。筹办葬礼明明是哀伤的事，明明是哭着，可是我却觉得她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或许徐大姐知道邻里之间有人去世应当是伤感的，但是因为两万块钱的飞来横财却又难掩自己的占到便宜的高兴，于是她说起这事的神情就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强装伤感却用力过猛显得虚假，眼底有喜悦却用悲伤的眼泪掩饰的，诡异的神情。
　　李大姐生前跟我说过远亲不如近邻，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邻居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至亲。
　　听说李大姐临终前两天给在美国的佳佳打过电话，她说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行了，佳佳说一周，一周后处理完工作一定回来，可是她可能也未曾想到李大姐已经连一周也撑不过去了。等她远渡重洋赶回来，与母亲早已是天人相隔。
　　我不禁想如果佳佳没有出国，没有出去上学，甚至最开始报志愿就填周边的学校，会不会李大姐的病情就可以早发现早治疗，至少会不会在临终前也有女儿在床前喂自己吃一口心心念念的山楂罐头，就像李大姐喂小时候的佳佳一样。可惜人死不复生，可惜时光难倒流。
　　“今天出成绩，女儿要是填志愿，就让女儿报周边的学校”，我自私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