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之花》五河悠

45、华枝的抉择

　　华枝在床上翻来覆去，冥思苦想，虽说千道尧所说的白诚并不是什么好人，并且还促成了白夭的失忆，而白夭又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他都是要选择相信白夭的，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闪烁出了一丝不安。
　　“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不要去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到时候错过了，可来不及后悔了。”那是华枝自己开导程柒向蔡晏告白时说的话，回忆起这件事，应该还是他们从妖骨城的风波回来的时候，虽说华枝为了救白夭没有赶上程柒的告白，但就二人那样暧昧的情况，华枝也已经猜到了结果。确实，他的心尽管有些许不安，但仍旧在催促自己选择跟从白夭，什么神使，他华枝根本就不怕。
　　夜晚，月黑风高，正是华枝出逃的好机会，华枝起身下床，虽然他的伤势还未痊愈，但是这都没关系。门外一定有侍从把守，那华枝就只能翻窗了。华枝轻轻地从窗口翻出去，果然，潮汐族真的很“忙”，窗外几乎一个人都没有，“看来他们真的没有心思来管我这种普通神祇，不过嘛，这样也好。”华枝心想着踮着脚向外走去，他的住所距离王宫很远，他只能躲藏到附近的酒店里避过今晚。华枝四周打量，发现远处有一座比较朴素的屋子，华枝踮着脚，弯下腰走去，希望那是酒店吧。如果是的话，这种不太高级的地方，应该也没有皇室内鬼吧。
　　华枝匍匐前进，终于，看到了ⅩⅩ酒店几个字，“好极了，看来我的计划要成功了。”华枝暗自窃喜道。突然，聚光灯打到了他的身上，华枝抬起头，眼前几个身着制服的侍从站在华枝面前，怒视着他。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为首的侍从对华枝发问道。
　　一时间，华枝也有些说不清楚，不禁摸了摸脑袋。“老大，他好像不是潮汐族人。”后面的一个侍从在为首的侍从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全都看向了华枝，不禁让华枝感觉到有些慌张。
　　“果然，不是我潮汐族的神祇，手脚就是有些不干净，带到地牢里吧，过几天搭一波船，把他扔到附近常神族管辖的地域流放了吧。”
　　为首侍从的话不禁吓到了华枝，玉鲛都的法律如此严苛的吗？在中庭城，就算华枝真的偷了东西，也不会进地牢，更不会被判流放这种重罪的。“等一下，且不说我没有偷东西，就算我真的偷了东西，有必要判这么重的罪吗？”华枝反驳道。
　　“看看看看，都心虚了。”其中一个侍从不禁咂了咂嘴，似乎在嘲讽华枝，“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神祇就是没有脑子，这可是在送你回家哎，你还想要反驳什么？”
　　华枝刚想开口就被捂住了嘴，这个时候，他昏了过去。
　　等华枝再度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地牢里面。“又来新人了啊。”一个声音在华枝耳边响起，华枝因为刚睡醒，眼前模糊一片，他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他毕竟也是进过神狱的人，神狱里的犯人是什么样的，他都见过，而这地牢里的犯人，估计会比神狱里的更加恐怖。
　　待华枝环绕四周，华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前不仅没有什么纹着刺青，力大无穷，长相可怖的凶神恶煞的囚犯，反而只有一些穿着囚衣的老弱病残。“年轻人啊，这么早就进来了。”原来和华枝说话的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看到了。或许这同你想得不一样，但事实就是如此，如今的潮汐族，抓过的罪犯数目是那些侍从的考核标准，想要成为优秀的侍从，最终加入贵族的行列，只有不停地去抓罪犯。但是，那些活生生的罪犯哪有那么多，就算有，那又哪有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好抓啊，我们呀，都是被他们拿来冲业绩的。”
　　此时此刻，华枝不禁低下了头，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外来者，相对于潮汐族的那些神祇而言，他是一个弱者，所以只能被当做充数的工具，来做那些比他强的人的垫脚石。他曾经，以为玉鲛都是一个格外美好的地方，那里的神祇强大，富饶美好，是每个神祇的安乐窝，但如今这里不过是一个弱肉强食，阶级为尊的魔窟罢了。一路走来，正因为白夭从小到大都比他优秀，在榊野才会得到无数人的赏识；也正因为白夭比他富有，才会让整个中庭城都听闻他的名号，而他这个花神，更多的不过是他的陪衬罢了；如今，虽说他们是朋友，但是却因为阶级，一个处于皇宫，另一个只能囚禁于地牢。相对于别人，正因为他比白诚弱，所以才会处处被他所掌控；正因为他比千道月纤弱，才让白夭落入了千道月纤的魔掌，自己也差点命丧于千道月纤之手；正因为他比姜舟弱，他才会被姜舟折磨至今。他华枝，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强者揉捏的弱者，不仅如此，他还时常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强，他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阿夭，地牢里都是囚犯，没什么好看的，何必来这种地方呢？”门外传来了白诚的声音，华枝侧耳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确实，一个只关押老弱病残和外族人的地牢，和对于本族罪犯却置之不理的管理机构，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地牢的门被打开，白夭的身影浮现在华枝的眼前，那飘逸的黑发显出少年之感，那红瞳仿佛照亮了罪恶。
　　白夭扫了一眼地牢四周，冷漠地看向白诚，说：“神使大人，你可不要欺负我长年在外，不懂玉鲛都，如今玉鲛都的犯罪情况，已经进入老龄化状态了吗？这不，连我们刚来玉鲛都一天的花神居然也能在一天之内犯罪。我是该夸奖花神有犯罪天赋呢，还是该夸玉鲛都的侍从办事效率呢？”
　　“阿夭，这些事情……”白诚还未说完，就被白夭打断了，“好了，神使大人，我要查看这里所有囚犯的作案记录，若是只是抓来，给你们的侍从冲业绩的，通通释放！我想，区区作案记录，神使大人应该分分钟就能查到了吧。”
　　“是，殿下。”白诚似乎察觉到了白夭情绪的不对劲，没有称呼白夭的昵称。
　　此时此刻，华枝全神贯注地盯着白夭，对，这个世界的确弱肉强食，但是，也有强者怜惜弱者，愿意带领弱者共同前进，不被其他强者所揉捏。白夭他，仿佛光芒，照亮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样的强者，华枝愿意永远追随，永远紧随其后，同时，这也就是他所努力的目标。
　　“花花，看什么呢？走了，你想一直住在地牢里吗？”白夭收回了脸上的冷漠，变回了亲切的样子，“这才是强者该有的样子。”华枝起身，紧跟着白夭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