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收破烂》娇太郎

1、不要笑

　　X城外的高塔之下，一名少年在田野拼命奔跑着。
　　他一身狼狈，干涸的血在白色的衬衫上留下无数印记，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消瘦的脸上挂着笑容，眼里溢出兴奋的光芒。
　　身后是厚厚的城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少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顾脚下，他跑着跑着开始笑起来，然后大笑。
　　他笑的接近疯狂，直到猛烈的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他不曾停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动。
　　在地下城的整整三年，不能开心，不能笑，一旦有人笑或者感到开心，马上就会被发现，面临的将是严酷的惩罚，那是一个没有笑声，没有阳光的地方。
　　今天终于得以见天日，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自由的风中，死在阳光下。
　　他跑到力竭，三年来他的身体被一次次当做试验品，早已变得弱不禁风，他喘着气，胸腔火辣辣地疼似乎要炸裂掉。
　　身后的高塔巍峨伫立，上方悬浮着一颗球状体缓缓转动着，红光一闪而逝，那是高位面的统治者用来监视X城一切活动的眼睛。
　　它由精密的算法创造而成，小到一只蚂蚁，任何事情逃不过它的审视。
　　城门缓缓打开，一排机甲士兵整齐划一的出现，为首的男人，一袭长袍，白金色的长发垂至胸前，他长着一张西方人的面孔，湛蓝的瞳孔里满是怒火以及杀意。
　　他轻蔑的朝士兵挥了挥手：“杀了他！”
　　士兵手中的激光武器发出了幽蓝的光……
　　新纪元大陆，黄昏时刻。
　　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男孩蹲在墙边，怀里抱着一个打着补丁的书包，眼里满是恐惧，却死活不肯松手。
　　为首的一位扎着小辫的少年，已经失去耐心，伸手去拿男孩手中的包，男孩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小辫少年一巴掌打在男孩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
　　身后的几个混混也纷纷挽起了袖子。
　　“小东西，我大哥那是抬举你，乖乖把金石交出来！”
　　“跟他废什么话！抢过来！”
　　一群人围上去开始抢，男孩拼死护着包，任他们怎么拳打脚踢就是不松手。
　　小辫少年没耐心了，他比男孩高出很多，身体健硕，轻松就将男孩提了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说着就将男孩丢进了旁边的水池子里。
　　男孩沉入水中激起一阵阵水花。
　　咕咚——，男孩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沉了下去，水面渐渐趋于平静。
　　混混们有点慌了，平时他们抢点东西，却也从没杀过人，一人出声问道：“他不会淹死了吧。”
　　小辫少年看着水池，壮着胆子训斥小弟：“怕什么，一群废物，就算他今天死了，又能怎么样，大人会帮我的。”
　　说完将男孩的包抖了几下，里面的东西悉数掉落，几颗鹅卵石大小的黑色石头滚落在脚边，他有一瞬间的兴奋，很快就收敛起神情，捡起金石，走进巷子深处，其余少年看到大哥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良久，平静的水池里突然翻起了一阵水花，先前被丢下去的少年猛的从水中出来，大口呼吸。
　　秦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破败的街道，残缺不齐的房屋。
　　“这是哪？我不是在被鲨鱼追吗？”
　　一分钟后秦洛坐在水池边，看着那个不太深的水池，一头又栽了下去。
　　“这都什么事，还不如被鲨鱼吃了。”
　　奈何秦洛水性极好，没一会又上来了。
　　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物品，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脑子里有些七零八碎的记忆，是原主的。
　　自己这情况应该是时空穿越，这个世界曾经历过秩序崩塌，出现了很多派系的统治者，科技和原始相结合，既不像他所在那个世界的古代，也不和他所在时代畅想的未来沾边。
　　在这里，是被异能者统治的时期。
　　而他，二十一世纪潜水资深爱好者，一个业界糊到透明的脱口秀演员，竟意外穿越到了一个十一岁小孩身上。
　　还是天天被人欺负，弱到爆的那种孩子。
　　太阳毒辣，秦洛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晒干，远远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喊他。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跑过来，一脸的担忧：“哥哥，你又遇到那群坏蛋了吗？”
　　秦洛一听，得，还是经常性被霸凌的那种。
　　小女孩看到秦洛脸上的巴掌印，犹豫的开口：“那…金石被抢走了是吗？”
　　金石是一种黑色的金属石头，是这里最低级的货币。
　　秦洛手里捏着那个皱皱巴巴的包，回答道：“明天哥哥一定赚到钱。”
　　“钱？”小女孩疑惑。
　　秦洛：“就是金石。”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秦洛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柔的笑：“那，咱们回家？”
　　谁知小女孩看着秦洛，脸色突然变了，她很惊恐的四下张望，确定安全后，才小声对秦洛说
　　“不可以在外面笑，会被抓起来的。”
　　秦洛不解。
　　小女孩眸子暗了暗。
　　“快回去吧，今天城里来了一些新的士兵，戴丽说可能会有新的政策出来。”
　　戴丽，秦洛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个人，她是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外星异种入侵时，她在废墟中救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秦洛所用的这具身体原主，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小女孩。
　　“起初，他们不让在公众场合笑，后来家里也不可以笑，再后来，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地下城。”
　　X城地表建满了哨所，一坐高高的塔出现在城中心，若是站在塔上，便能将整座城尽收眼底。
　　地底下是一个将近容纳一百万人的地下城，他们利用核镜发电，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光滑，散发着白光。
　　它从外星系远道而来，起初人们以为它只是普通的彗星碎片，毕竟这个星球经常会有外来物降落，原住民早已习惯，直到外星异种入侵，这块碎片展示出了它巨大的能量。
　　来自高位面的神将异种赶走，又在此处驻扎部队，这里的人们才迎来短暂的安宁。
　　这个能量体的碎片，被神打磨成了一面镜子，收集城内所有负面情绪。
　　一位神说：“这面镜子将会给你们带来好运，人们只需要照一下镜子，所有的烦恼痛苦都会消失。”
　　人们照着做了。
　　镜子在高塔底部，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它所散发的能量光束越来越强，最后直通高塔上端，那里有一块蓝色水晶。
　　据说那是连接高位面的媒介，上头的统治者在另一端，收取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他们都是能量源，这是人们后来发现的秘密。
　　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人内心的负面情绪。绝望，悲伤以及贪婪都能转化成巨大的能量。
　　秦洛回到家时，戴丽正在修补她的轮椅，戴丽是位机械修理师，来自遥远的β星系，她是被母星遗弃的人，来到这里自己开了家修理店，顺便收养了秦洛和他的妹妹菲尔。
　　仔细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只简单的一张床，床对面是一面窗，正对着街上昏黄的照灯。
　　戴丽抱怨道。
　　“没有金石可怎么换食物啊，明天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拿几个金石回来。”
　　菲尔走进来，偷偷塞给秦洛半个面包：“哥哥，这是你的晚饭。”
　　秦洛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瘦弱的菲尔：“还是你留着吧。”
　　话音刚落，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菲尔被逗笑，把面包塞给他，脸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很快她又恢复如常，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哥哥，今天颁布了新的法令，不可以在公众场合笑，有人不遵守会被关进监狱。”
　　秦洛想起来，他一路上看到的场景，一队队戴着面具的士兵在街上巡逻，所有人都神色紧绷，整个街上死气沉沉。
　　这是什么狗屁规则。
　　菲尔神色暗下来喃喃道：“自从他们来到这，一切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洛就被戴丽喊了起来，今天要去打工赚钱了。
　　他在21世纪因为业务能力不行，失业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跑去潜水，找错了海域被鲨鱼追。
　　到哪都是打工人。
　　秦洛跟着菲尔的指示走到了工厂，里面用来生产一些小零件，也有生活用品，秦洛被分到最里边。
　　他所做的是将一个鸡蛋大的石头，打磨成硬币大小的芯石，据说这芯石可以植入人的大脑，收集情绪转化成能量。
　　秦洛跟着一位中年男人，不禁疑惑：“一路走来也看到许多机器人在工作，为什么不让他们做这些，不是更有效率。”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轻蔑一笑：“机器人做的可都是高级工作。”
　　“你就在这里吧”中年男人指着一个地方。
　　整个生产车间，就他一个小孩，工作台有点高，秦洛顶着一具十一岁的身体，实在是很不方便。
　　忙碌一天，秦洛才赚了两个金石，因为他太慢，很多活都被大人们抢了去。
　　他走在街上，之前那个水池早已经干涸，露出底下的水泥地面，里面被丢弃着一些石子和垃圾。
　　拐角，秦洛看到了“熟人”。
　　这不是昨天抢自己钱的几个小混混，小辫少年转头正好也看到了秦洛，在他们几个前面，一个更小的男孩蹲在地上哭。
　　小辫少年名叫维特，是这里出了名的小混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等有人注意到他时，他已经成为这一片地区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一群小弟，都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看来又有人给咱们送钱来了，伙计们。”维特打量着秦洛，眼神凶狠。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围了上来，他们身形高大，一群人站在一起十分有压迫感。
　　“大哥，这不就是昨天那小子吗？”
　　“命真大啊，竟然没死。”
　　“喂，小子，今天赚了多少金石啊？”
　　秦洛攥紧了拳头，如果他二十一岁，他还可以把这群喽啰打趴下，可是他现在只有十一岁，力量悬殊，跳起来打不到人家膝盖的那种悬殊。
　　秦洛指着前面：“看后面，有士兵过来了！”小混混一惊，纷纷回头，在士兵面前挑事，绝对没有好下场。
　　秦洛撒腿就跑，维特反应过来时只看到秦洛的背影，骂了一句脏话后追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区域是X城的边缘地带，这里住着的大多数都是穷人以及像维特那样的混混，秦洛被追地一路跑到城郊，那里有一个废旧厂区。
　　等小混混们赶到时，秦洛已经不见了身影，维特喘着粗气，踢了旁边铁桶一脚，这一切都被躲在二楼暗处的秦洛尽收眼底。
　　他掏出从戴丽那里偷来的秘密武器，这是一个外形像手雷一样的东西，叫G弹，是戴丽用来驱赶变异鼠的东西，昨晚秦洛亲眼看到戴丽用它赶走了一只巨大的老鼠，秦洛大开眼界，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菲尔说那是因为受到某些能量的影响变异了。
　　他对准维特几人，将G弹扔了下去，G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散发出浓烈的白色烟雾，熏的小混混们一个劲的咳嗽，乱作一团。
　　“咳咳！我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
　　“谁打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
　　秦洛趁乱悄悄溜出工厂，看着里面的人，得意的笑了：“这群小东西，真当我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孩，都给你们记着呢。”
　　就在秦洛毫无防备的时候，两名士兵悄然出现，他们头戴面具，机械般的将秦洛抓了起来，机械般的声音响起：“你已违反新纪元法令，第二十三条，不准在公众场合笑。”
　　“现在将逮捕你，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秦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打断
　　“辩解无效。”机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中一个士兵拿出了一个电子扫描仪，对着秦洛扫了一下。
　　“信息已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