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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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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半帘,月照长空。
一晚转瞬即逝。
榻上女子轻蹙着眉头,双眼似雾,她艰难地从榻上坐起,神色恍惚。
见榻上一片狼藉,衣架上更是挂着莫名的红袍,而她自己更是一身酒味,实在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婴娘心道昨晚怕不是见了鬼,又瞧了一眼那诡异的红袍,似入了迷,眼底却浮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青色人影,身姿清绝,漫步在清白雪天,她正要仔细回想,可身体的不适打断了她。
婴娘头痛得厉害,她越是要回想那抹人影,就越是疼得难忍,婴娘总觉得自己是认识的,可她记忆中并没有此人。
她捂着头,刚缓和一会儿,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拍门声。
“李伯,你这是咋了?为何如此惊慌?”
婴娘打开门一瞧,是隔壁李老伯,他面露惊恐,好似白日见了鬼。
李老伯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婴娘的手,握的紧紧的,他咽了咽口水,试图往婴娘院子里瞧,声音颤抖试探道:“陈家丫头,你,你还记不记得徐休?就是那,老徐家的儿子!”像是怕她忘了似的,还提醒着。
婴娘听到徐休二字却皱了皱眉,她挠头疑惑道:“徐休?李伯,我怎么记得咱们村没有这个人啊?”
她甫一说完,就见李老伯猛地甩开她的手,愕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就不会记得!他可是要与你成亲的夫郎啊!”
婴娘听到这话就更傻了,她?成亲?她这当事人怎么不记得她有一个未婚夫郎,这李老伯怕不是睡糊涂得癔症了。
李老伯站在门外,见婴娘再三否认她认得徐休,他似有些受不住,捂着心口,脸色突的一下惨白,原本瞪的老大的双眼像是马上就要翻过去。
原是晨起的李老伯碰上了出门的徐父,他玩笑似的说想讨个喜糖吃吃,结果徐父一脸不解,他家哪有什么喜事,妻主早亡,连儿子也在幼时在河边玩闹溺了水,他有什么喜事可讨?
李老伯却没看见徐父莫名的脸色,乐呵呵道:“你家徐休这不是眼看着要成亲了吗,我们也来沾沾喜气。
他话刚说完,徐父就恼了:“我儿子早死了!你怕不是还没睡醒!”说完这句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李老伯一人呆若木瓜。
婴娘怕李老伯出什么事,连忙扶住,让他站的稳些。
婴娘着实不知李老伯到底为何这么大反应,而她也确实不认识那个徐休。
但李老伯他还有些不死心,说:“那你是否记得三日前,你去徐家送聘礼?”
婴娘摇头。
此刻,有些懵。
聘礼?她钱都好好地埋着呢,适才还怕昨晚家里进了贼,专门又检查了一遍,分文不少,她又哪来的钱送聘礼……
李老伯不信,他推开婴娘就进了院,婴娘忙得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受些刺激倒在她家。
李老伯是个好人,但他女婿是出了名的泼夫,婴娘也不想沾上这身腥。
老人进了门,左右看了看,他不信徐休是鬼,婴娘与徐休从前就常在一起,她院子里一定有证明徐休的东西。
他翻翻找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忽得,李老伯双眼一撇,只见内室衣架上挂着的大红喜袍,他快步走上前,拿起衣服便逼问面前的女子:“你说不认识徐休,那这喜袍哪来的?!!”
婴娘无奈,不做他想:“李伯,我昨晚醉了,许是从哪弄来的,真想把它扔了呢。”
她见这喜袍却实有些诡异。
李老伯听婴娘一说,顿时往后退了几步,他知道婴娘打小老实,从不说谎,他这回是真的信了!他猛的把喜袍扔在地上,转身出门边跑边叫,“闹鬼了!闹鬼了!有鬼啊!!!”
婴娘看李老伯跑出去也没去追,她失笑,这世上哪来的鬼。
弯下身拾起喜袍,轻轻拍了拍染上的灰尘,抬头看向玄窗外,彼时,淡白泛香的梨花开满了枝头,可她总觉得树下缺了些什么。
春眸含笑,侧身凝望的白衣人。
此后,至李老伯事件已过月余,村里风传徐家闹了鬼,死去的儿子诈尸与陈家婴娘定了亲,不过婴娘全都无视了。
她要去京城。
她常在的书馆掌柜要回老家了,不过瞧婴娘稳重,做事也妥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推荐她去京城表亲那,待遇丰厚,主人是个富贵人家。
她没多想,几年的交情,掌柜总不会害她。
婴娘很乐意,她孤身一人,除了这些也不会别的了,掌柜愿意举荐她是好事。
于是,次日一早,早已收拾妥当的婴娘背着包袱,坐着托人寻来用于运货的牛车,出发了。
他们城镇其实离上京并不算太远,婴娘坐着牛车,到京城也才刚过午时,运货的人把婴娘送到了城门口,就与她分开了。
婴娘随着人群进了京门。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一遍昌盛繁荣,这就是上京,大启盛世,皇权的象征。
婴娘没多停留,她欲要找家饭馆充充饥,可谁知下一秒她就被人推了个踉跄,来不及多想,婴娘稳住身,却又被人按跪下去,那按着她下跪的人低声喝斥道:“你不要命了!”
婴娘顿住。
这时周边传来惊呼声,婴娘这才悄悄抬头看去,只见宽大而悠长的御街上,百姓全都匍匐在左右两侧,空出最中央的一条长街,而她被挤在最后的角落,旁边的那女子还在死死的按着她的肩膀,生怕她做出大逆不道,牵连整条御街百姓的恶事来。
数阵马蹄声由远渐近,黑金绣凤的旗帜高扬,百名骑兵上前为中间那玄金雕刻的马车开路,列成两排将百姓挡在身后,生怕冲撞了那马车里的那位殿下。
那马车四周铁骑环绕,且个个凶神恶煞,其中甚至还不乏有男子,压迫感十足。
只见那马车临近,百姓头低的更甚,两排骑兵率众下跪,齐声高呼:“大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恭恭敬敬地又重复了一遍。
直待那马车走远,百姓这才宛若回魂,深深地吸了口气。
整个上京,大皇子殿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女帝之爱子,当朝凤君所出的嫡长子,独宠尤甚,干朝摄政,手段极恶,如今二十又三都没嫁出去,这位尊贵凌傲的大皇子甚至曾扬言,这天下间无一人能够配得上他。
虽狂妄,却有资格,毕竟如今大启女帝的帝位,都是靠他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