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迷雾 ...
-
天气有些转暖，但多少还带点残留的寒意。午后陆久茶眯了会，很快从梦中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宿舍寂静一片还以为她们都还没起床，想起身喝口水，掀开床帘却发现她们三人齐刷刷的坐在桌前，埋头苦干着。
陆久茶坐在床上就这样看着她们背影看了许久，梦醒恍惚中像隔着玻璃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她们，又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直到万向梦无意回头瞥了眼，喊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穿了件外套走到书桌边坐下，挪过桌边的书，将脑袋垫在上面，愣愣地看着段以思。
万向梦放下笔，精疲力尽一般也趴在桌上，盯着陆久茶后脑勺懒懒出声：“以思，你的设计稿画好没，我们组就差你一个没交稿了。”说完伸出指尖拨弄着前方那人的发尾。
邵雀也在一旁补枪说：“对啊，你再不交稿，怎么打板怎么裁剪，到时走秀交不上作品看你怎么办。”
“慢工出细活，你们画好了稿，现在还不是一样要改。”段以思转过身，手指转着笔划出个漂亮的弧线，笔头在桌上敲了两下说着，随后又回去继续画图。
万向梦嘟着嘴，不情愿地又坐了起来，继续默默埋头改稿去了。
陆久茶说扭头看向另一边，趴着双手搂着那叠书问：“你们搞设计的，期末都这么忙的吗？”
“嗯。”
“嗯。”
两人起齐，陆久茶还是第一次见邵雀和万向梦两人这么默契。
“主要是今年要毕业了，要做毕业设计还有毕业走秀。”万向梦拿着笔戳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又画上几笔，然后又戳一下自己脑袋，陆久茶都担心等设计稿画好她的脑袋会不会戳坏了。
陆久茶被那两字吸引住，坐直身体，略有些兴奋地看向万向梦说：“走秀？你们会穿你们自己设计的衣服走秀吗？好像很酷。”
万向梦眨了眨眼，“不会啊，通常会找学校的模特队或者服装表演专业的同学来走秀，当然，如果想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陆久茶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个个大长腿的模特身影，不由感叹：“他们穿这些衣服一定很好看吧。”
“你也可以穿得很好看。”段以思忽然出声，陆久茶回过头时那道目光正看着她。
陆久茶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材，只看到那小短腿和肉，像是在自嘲，笑了声，“你在开玩笑吗？”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穿上我设计的衣服。”陆久茶只当她在开玩笑，可是她的表情和眼神又是那么的认真，她又一次想相信了。
陆久茶收起心绪，笑笑说：“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晚上陆久茶还没来得及去饭堂打饭，就被通知去社团开会，等开完会时间已晚，又觉得不是很饿，就在回去的路上到小卖部随便买了个面包，回到宿舍时，见她们还坐在原地画稿，好像一下午都坐在原地，还没吃饭的样子。
陆久茶简单吃了个面包，就去洗澡了，等回到宿舍就看见三人还是都拿着笔在纸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气氛安静的出奇，她也不敢出声打扰，于是默默地搬了张椅子拿着歌词到阳台上关上门练歌。
寒冷的风从阳台打开的半扇窗户吹进来，陆久茶缩了缩脖子，起身关上窗户，随后又觉得闷热，又起身打开一条缝隙，好似怎样都不得妥当。
陆久茶坐在靠宿舍的里窗边，正好能看见坐在里面段以思低头认真的模样，银灰色头发随意扎起个低丸子头，几缕头发不安分地飘在脸颊旁，那褐色圆领毛衣也显得她温婉，只是那薄薄的一层玻璃，像将她们隔绝了起来，有种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她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歌还没练几句呢，不能分心。
她强迫自己底下头看歌词，却看见门框动了下，一双脚闯进视野里，段以思的声音从上方飘来，“你在这干嘛呢，快进去吧，现在都十二月了，多冷。”窗外的风像是和她打配合，顺着她的话从窗户偷偷溜了一丝冷风进来。
陆久茶瞄了一眼手中的纸张，叹了口气，“练歌呢，过几天就是社团晚会了。”
段以思拢了拢她的外套，两手掌捂着她的脸，像在她脸上汲取暖意，但可能是她从室内走出来的原因，手掌的温度倒比她脸还要暖些。
可陆久茶却想逗她，假装抖着身体，冲着她眨眼说：“你的手蛮冷的。”
段以思连忙缩回了手揣进口袋里，拉了拉她的手臂催促道：“快进去。”
她往里看了眼万向梦和邵雀，“不了，怕吵到你们画图。”
“没关系的，她们画不了多久就开始玩手机看电视了。”段以思看了眼她们，像对她们的秉性了如指掌般说道。
里面的两人也是配合，万向梦往阳台探过头喊着：“以思，你在煮泡面吗？我肚子饿了。”
邵雀也喊着：“我也要，到现在都没吃晚饭，饿死了。”
又拍了下她肩膀催促道：“进去吃泡面吧，你晚上就吃了个面包，也饿了吧。”
像是怕她不答应，又加大筹码诱惑说：“上次买的香肠还有。”
陆久茶肚子此时确实有些饿了，刚站起身，段以思就拿起了她的椅子走进去。
因为怕冷所以关了窗户在宿舍里面煮了泡面，香味四处飘散，好似要沾染每一个角落。
随着期末的靠近，她们愈发忙起来，定稿之后也大多时间都不在宿舍，时常很晚才回来，一晚陆久茶独自一人在宿舍吃了晚饭，外放着电视，她是享受一个人独处的。直到九点多宿舍门才被打开，“你们怎么先回来了？”陆久茶看着先回宿舍的两人问道，傍晚段以思发信息说她们要开始裁剪了，今晚没那么快回来。
万向梦身上带着外面的寒风靠近，戳了戳手，倒了杯热水喝了口，捧在手里说：“她说再忙会，让我们先回来。”
陆久茶对着面前的书翻来翻去，只是心思一直无法集中，一时亮起手机屏幕看看时间，一时往窗外看看。
如此往复二十多分钟后，她拿起外套说道：“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邵雀冲着她的背影喊：“她在B栋102室。”
陆久茶握在把手的手停顿了一下，没回答，背对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久茶选了小道的路，绵长的小道只有一两盏昏黄的路灯，大范围还是被笼罩在黑暗底下，冷风也不断吹来，她裹紧了衣服，憋着一口气大步的走着，这是离B栋最快的路，顺着小道很快就到了B栋，也一眼就找到目标教室，整栋黑暗的教学楼里只有那一间教室亮着。
教室里堆放着各种布料和缝纫机，她正坐在其中。门窗紧闭着，陆久茶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她正拿着剪刀低着头裁剪着布料，额头前的碎发随意的落在她的脸颊，深V的红色毛衣随着她低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胛骨，好像偌大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她不曾见过的一面。
陆久茶还在看着她愣神，段以思已经看到她，冲她笑着招招手走过来给她开门。
打开了一条门缝，将她拉了进去，眼神打量她穿的薄薄的外套，“你怎么来了，我等下就回去了，也不穿多点。”
陆久茶避开她的视线，望向里面的，将落点放在桌面的布料上，“我想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就顺便过来看看。”
段以思只是笑笑的看着她。
“坐吧，等我一下就好。”段以思拉着她的手腕到她对面的木椅子上坐着。
段以思背过身拿着剪刀修剪着，人形立台上的衣服已经初具模样，看样子大部分已经完成。陆久茶坐在对面看着，许是门窗紧闭有些缺氧，脸颊发热，渐渐有些发困，站起身晃了两圈，闲着无聊拿起桌子旁边的软尺拉起来比划着。
“我来帮你量。”段以思接过她手里的软尺，在她的手臂上量着，然后一手绕道后面，软尺绕着她的腰。
段以思沉思的点头，认真的表情说：“嗯，有一点胖。”然后将手里的软尺拉紧一拽，将她拉近了些，眼神压低着，从她的双眼看到腰部，像在她身上探寻着，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你才胖。”被她的视线灼热着，好似无处遁形。陆久茶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偏开头无意的回了句，但回眼却见段以思脸色好像变了个颜色似的，然后将手松开，低着头将软尺放回桌上。
陆久茶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背，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只听见耳边传来：“你胖一点挺可爱的，我喜欢。”
陆久茶只觉得脑子里一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猛地听见这般仿佛告白的话语，哪怕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她也不知如何应对，尽管她对自己的心意明了，但她人生的课本里没有教她该怎样去爱，教她如何面对，对爱情的逃避和恐惧，原来一早就刻在骨子里，只是现在才逐渐发芽。
所以她只好当没听见般，缩回手说：“我先回去了。”
她又一次懦弱，想落荒而逃，她想自己这辈子注定的命运就是看着喜欢的人从自己的生命里走过。
“开玩笑的，你等我一起回去吧。”段以思嗤笑一声，神情从容，只是背过身收拾着东西苦笑了一下。
侧眼瞥见那退缩的动作，似乎再次提醒自己不该逾越，不该得意忘形。
陆久茶站在小道的路口停下脚步，段以思从后方追来，笑着说：“怎么，你怕黑啊？”
她回头看向那双黑暗里的眸子，诚实地点头。段以思勾起她的手指，往掌心握去，走进昏暗的小道上。
如果无法勉强放下，掩盖爱意，那就顺着内心往前走，再长的路也终将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