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9、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听见其他人在议论，说是太子殿下病了，倒也不严重，就是胃疼。
　　我心想，他们昨日那般喝酒，身子怎受得住，自然胃就疼了。
　　今日下了些小雨不便再入林，因此皇帝陛下就心血来潮让诸位皇子一比箭术高下，一众皇子都准时到场，就连平日里总守在贤妃身边，一向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二皇子都来了，却独独不见墨珩。
　　不是说不严重么，怎的连这样的活动都不参加？
　　正想着，墨璃给我拉到他旁边悄悄对我说道：“一会儿比赛一开始，你一定要站到我旁边来给我加油，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心想加油倒是没问题，可是看了看这淅淅沥沥的雨，我犹豫道：“我站你旁边去不就被雨淋了么？”
　　他想了想，只好说道：“那好吧，你就跟父皇他们在那儿看吧，但是别以为我没盯着你你就能给其他皇子加油了。”
　　说罢，他还做了个盯着我的手势，这才回到自己的靶位上。
　　陛下一声令下，数箭齐发。其实皇子们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师父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箭术自然都不差，即便如此，却也还是有个参差，加上这天气不大好，这雨有阻力，又有大雾影响视线，要想正中靶心，自然就困难多了。墨璃我是不担心的，照他平日里说的那样，军营里还磨练了一遭，在皇子中便是拔尖的，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二皇子墨瑧看起来似乎也能与他相较一二。因着贤妃娘娘腿脚不便，去哪儿都得用轮椅推着，从小墨瑧除了学习，剩下的时间大都用来陪她了，不怎么同我们一起玩，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不算多，只觉得他孝顺善良，看起来身子骨又弱，人也是个逆来顺受的，大抵也少不得总被人暗地里欺负。
　　说起来，贤妃娘娘同皇后娘娘都是文太师的侄女，是宗族堂姐妹，模样也有些相像，所以墨瑧同墨珩也极为相像，只是现在的墨珩更英气些，而墨瑧因为身体的缘故就偏阴柔，细一想，与其说墨瑧和墨珩像，倒不如说墨瑧和墨芜像。
　　想到这里，比赛都进行过半，也不见墨珩来，我心里惦记着，左右他喝的那坛酒也是因为我罚的，怎么说我都应该去看看他才行。于是我给墨芜知会一声，想先到厨房给他弄点汤，然后就去看看他。
　　但说实话，我从没做过饭，这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红糖姜汤，多半对胃疼还是有用的吧，毕竟很多时候不舒服，喝的都是红糖姜汤。
　　汤一煮好，我正把汤装到碗里，转过身去就看见柳玉妆微微笑着看我。
　　“顾小姐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玉妆，你来啦…啊呀！”忙着同她说话，一不留神长勺打翻了汤碗，一整碗汤都泼在地上，脚上也弄了不少，便是隔着鞋袜都感觉到脚被烫着了。
　　“没事吧？”
　　玉妆忙过来，我挥挥手示意无事，只是有些苦恼刚做好的红糖姜汤没了。
　　“顾小姐是要给太子殿下做？”
　　我点点头。
　　“既如此，再重新给殿下做豆腐鲫鱼汤如何？暖胃，殿下也喜欢喝。”
　　“好是好，”我有些尴尬的笑笑，“可我不通厨艺，所以…”
　　“怕什么，”她笑着接过长勺，“有我教你，自然做得出来。”
　　说是她教我，结果我又是忙着回去换鞋，又是笨手笨脚一问三不知的，速度也跟不上，到最后我啥也没做，只是把汤盛到盅里。
　　到了他的帐篷，长福正把几位来送东西的小姐给支走，我想着他的性子，怕是谁也不想见，正准备回去，却被长福叫住了。
　　“顾小姐这是给我们殿下送汤来了？”
　　“嗯，不过看样子…”我看向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小姐们，“还是算了，我就先回…”
　　“哎呀，顾小姐，您怎么能一样呢！”说着他就帮我掀开了帐门，“您快请！”
　　长福从小就陪着墨珩，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在东宫里也是极有话语权的，既然他说能进去，那应该没问题。于是，我也就端着汤直接进去了。
　　墨珩正在看书，身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件外套，让人想上去帮他拉一拉。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看上去略有些烦躁，见是我，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来做什么。”
　　“送汤。”说着我满满盛了一碗递到他跟前，“豆腐鲫鱼汤，殿下最喜欢喝的。”
　　他用勺子随意搅了搅散热，舀了一勺正准备喝，然后突然说：“你做的？”
　　“不是，玉妆做的。”
　　他挑挑眉：“果真是我想多了，你哪有那么好的刀工。”
　　怕他误会我用别人的劳动成果来敷衍他，我急忙解释道：“原本我是想学着一起做的，可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先前做的红糖姜汤，只能先回去换了鞋袜，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别的我又不会…”
　　“汤泼脚上了？”他皱起眉头，“可烫着了？”
　　“没有没有，不碍事儿，你先把汤喝了，凉了就…”
　　“我看看。”
　　“啊？”
　　不等我拒绝，他就找好了药蹲下身来替我脱去鞋袜。我心里虽觉得不大合适，但现在也没有外人，再说他虽是受仁德皇帝的命令来陪我，可我们小时候也是一起光着脚丫子抓过鱼的，也算不得什么了，看他今天的样子又惹不得，便只得作罢。
　　见我脚背红了一片，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说这不碍事？也是，心大自然不碍事。”
　　我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也不敢回嘴，只好看着他给我涂好膏药，又准备帮我穿袜子时，我忙抢过袜子慌张穿好：“我自己来就好。”
　　他愣了愣，而后站起身来，只一瞬间整个人又变得冷漠了。
　　“我乏了，你回去吧。”
　　“那殿下起码把这汤…”
　　“不用了，端走吧。”
　　难道他现在不喜欢喝了？
　　“记得把药也带走。”
　　“哦哦。”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照着他说的话去做，都走到门前他又突然说道：“以后也不要进厨房了，这些事自有人会做。”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定是生气了，却又好像不是生我的气，一时叫我也搞不清。
　　回去以后把汤给墨璃墨芜分了喝，他们在说今日的比赛，墨瑧在最后一箭如何可惜，墨璃赢得又是如何威风，具体细节我也没怎么听进去，墨璃见我不对劲，我就把今天的事除了擦药那部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尽管墨芜是他的同胞妹妹也搞不清楚墨珩究竟是什么毛病，而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墨璃又突然默不作声，这家子人，怎么一个个阴晴不定的，真是不好伺候。
　　晚上，墨芜淋了雨有些着凉，我想着也给她弄个红糖姜汤暖暖身子，结果厨房里半点红糖和姜都没有，御厨说除了做菜用掉的，剩余的全被要走了。
　　也不知是谁，要那么多红糖和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