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18、第 18 章

　　同沈霖的对视，让我整场宴席都坐立不安，回府后，父亲催着我回屋休息，我知道他大概要同祖父商议此事，便又跑去偷听。
　　父亲同祖父大致解释了寿宴上的事后，祖父反问道：“你觉得呢？”
　　“春天的那场洪水影响实在太大，禹国内忧外患，陛下实在太难。”
　　“嗯，沈乾进京声势浩大，陛下心里应当也不是毫无准备。”祖父顿了顿，又问道，“宫中是否还未有成年的公主？”
　　“是，便是长公主都还要小清徵四岁。此番岭南王亲自带着世子前来，定是要迎娶世子妃一道回去的，如此说来，难不成真要在世家小姐里选？”
　　“那又何必沈家亲自跑一遭？”祖父笑了一声，“别吓着你闺女，一会儿回去该睡不着了。”
　　一听被祖父发现，我急忙跑回屋中假装已入睡，却心神不宁，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心中依旧焦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甚至不禁想到该不会平阳河又出什么事，只能呆呆立在窗边不知如何是好。远远见得家丁引着一身披蓑衣的人向我走来，走近一看居然是墨芜的贴身侍婢，不由心头一紧：“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小姐，”她的声音已有些颤抖，“我们公主，我们公主请您进宫一趟！”
　　突然“轰—”的一声惊雷，仿佛在我脑中敲响一记警钟，我甚至都没想起穿上蓑衣就忙跟着她进了宫。
　　然后我才知道，昨日皇帝同墨珩在御书房谈了整整一夜，不知为何竟吵了起来，激烈的争吵后墨珩被赶了出来，却一直跪在这里不肯走，谁也劝不动，便是皇后娘娘来了，也说不动他，只能再去劝皇帝陛下。可这父子俩都在气头上，到头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雨又下的这般大，他身子才刚好，墨芜怕又出事，只能派侍婢到顾府请我帮忙。
　　我知道进宫可能于礼不合，却一想到跪在大雨瓢泼中的他，便再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跑到了御书房外。墨芜正用伞给他遮雨并试图劝他离开却无济于事，他仿佛没有灵魂一般，固执地跪在御书房门前。
　　我上前去，示意墨芜先走，待墨芜走后，我跪在他面前，雨水早已将我衣裳浸透，我只能用湿答答的袖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水。
　　“阿珩，要去岭南的人，是小芜对吗？”
　　这世上，能让他如此的人没有几个，就算他不说，陛下不说，一想到昨夜祖父同父亲交谈的内容，我还是猜到了。
　　他眼睛动了动，却也不说话。
　　果真如此。
　　“陛下的考量，你心里是知道的。”
　　话一出口，如同我预想到的那样，他的愤怒让脸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可他怎么能为了所谓的安定就把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个中缘由你比我懂，”我看着他颤抖的双手，忍不住轻轻握住，“阿珩，任何人都没有错。”
　　他终于抬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哀伤：“岭南那么远…”
　　“小芜在这儿为你撑伞了那么久，你也没想着问问她愿不愿意吗？又或者你以为小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我…”
　　“岭南是远，可就算是要走十天半个月，小芜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不是吗？再者，照我看来，京中世家子弟都远远比不上岭南王世子，”为了让他放松此时紧张的情绪，我开玩笑似地说，“莫不是你看人家世子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怕你从此在小芜心中没地位了，所以才不答应？”
　　他瞪了我一眼。
　　“陛下能够与你长谈，且还未下旨，便一切都还有可能。他知道小芜是去岭南的最佳人选，但同时他也是一位父亲，又哪里舍得？你再这般岂不是要搞得人尽皆知让他下不来台？再者，你未亲自了解过这位世子，不了解岭南，怎就认定了这是把小芜往火坑送？说到底，婚姻大事，是墨芜自己的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问问她的意见呢？若她不喜欢，我们再抗争到底就是了。”
　　见他眼神逐渐温和，我轻轻将他扶起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墨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