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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脱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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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多事等了半小时,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绑架事件的蛛丝马迹。他派了一个小分队接近外贸公司,欲试探虚实。可小分队刚一踏上人行道,外贸公司紧闭的茶色玻璃门开了,推出一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人。
四个小分队队员连忙把那人带到安全地方。此时,李多事已决定把正对外贸公司的一座酒楼作为指挥中心。酒楼的名称叫“牙前理正”。所有房客与食客在帝都市警察的驱赶下,全部满怀抱怨地离开。
刘尚坡进房向李多事汇报:“经两位刑警的询问,刚才那位从外贸公司推出来的人,承认是到外贸公司办事的,想不到突然被一群蒙面持枪凶徒绑架了。他说大概有一百人成为人质,其中有老人和婴儿。”
“他没有可疑吗?”
“没有。他是荒野市内的人。”
“好。让我再问一下。”
“我问吧。”
“都什么时候了,这事搞不好,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李多事说完,走出了101房间。
来至作为审讯房的106房。李多事示意两位刑警离开一下。刘尚坡也被他关在房门外。李多事坐下,桌子对面的“人质”抖动着身体,嘴唇一翕一张。
“你叫什么名字?”李多事察颜观色,淡淡地问。
“秦制度。”
“千古犹行秦制度。只是人类的另一个千年已开始了。”
“是,是。现在是民主、自由、公平,以法治国。”
“但你犯法了。”
“我没犯法。我是人质。”
“你不是人质。人质不是你这样抖动的。”
“我是人质。今天下午三点,我到外贸公司办理一桩业务,突然冲进来一大帮人,大声喝道:‘打劫’,然后把我与其他人关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打劫的人有多少,相貌有什么特征,手里拿着什么?”李多事的面色依然是冷冷的。
“大概有十个人,黑布蒙面,手里拿着枪。”
“什么枪?”
“长长的,像机关枪,也有短的,是手枪吧。”
“如果你是人质,他们为什么会放你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突然把我从房间里抓出来,用绳子捆绑了,对我说:‘告诉李多事,今晚只是一场游戏,不过谢谢他的参与’,然后,我便被他们推出外贸公司。”
李多事静默了一会,走出审讯室,对刘尚坡说:“送他到医院检查,详细登记他的相关资料,在事件未完结前,不能让他自由活动。”
刘尚坡点了点头。
莫寻驾驶着摩托车在案发地点转了两圈,然后把车停在追旅思路的一条横巷内。在此时此刻,驾驶着警用摩托车实在是太招摇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一身便装的莫寻径直走向追旅思路与波上烟翠路交接的一间游戏机房。
游戏机室里人头涌涌,空气混浊。莫寻到处张望,顺手捉着一个正玩得起劲的小伙子,喝问:“土鸭子,抛沙那王八蛋在哪里?”
土鸭子回头看了看莫寻,一脸怒气转为喜气洋洋,说:“大哥呀,我刚来,未留意抛沙在哪里?”
莫寻摔开土鸭子,继续搜寻抛沙。正在这时,游戏机室左面的一个房间内传来嘈吵声音。莫寻赶忙跑了进去,见着了一个只留了大约两公分长的头发,并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社会青年。这位青年大概在玩生果机时把钱输光了,正把一台游戏机拉倒在地,一上一下的摇硬币。一群人起哄着围在他的周围,管理游戏机室的人在大声喝止。
莫寻当然认得这个摇硬币的人,他就是抛沙。有几个硬币滚至莫寻的脚边停了下来,抛沙弯腰正想拾时,莫寻一脚踩实了两个硬币。抛沙骂骂咧咧地抬起头,一看是莫寻,马上微笑着说:“大哥,好久不见,麻烦松松腿。”
莫寻笑着说:“几天不见,输了钱仍是不认账,就不怕人家阉了你,把你当沙包抛进水里?”
抛沙指了指那位管理游戏机室的人,说:“他敢?方伯还是我的外甥呢。”
莫寻一边拉着抛沙走出游戏机室,一边说:“方伯管理的地方,你敢乱攀亲戚?看来是买棺材不认识地方了。”
来至胭脂河边。莫寻扶着围栏,看河里倒映着的串串灯光闪烁。抛沙则面对着波上烟翠路,两手在衣服的口袋里搜索。过了一会,用手肘碰了碰莫寻,问:“有烟吗?”
“吸烟危害健康。”莫寻没好气地回答。
“大哥,吸毒比吸烟更危害健康,你是愿意我吸毒还是吸烟?”
“□□吧。”
刚好路上有一个人正点燃了一支烟,抛沙冲上前去,抢了人家嘴里的烟,放在自己的嘴里。那人气不过,追着抛沙打。抛沙狠命吸了几口,一支烟便到底了,然后笑嘻嘻地回头说:“没了。”那人没法,照抛沙的屁股踢了一脚,走开了。
莫寻饶有兴致地看着。抛沙走回来,问:“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别跟我磨,老子的时间也是时间。”
莫寻拍拍抛沙的肩膀,说:“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发生了事吗?”
“不老实是吧?”
“实在是不知道。”
“看来你是生来一条贱命,对你好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莫寻说完,捏起拳头准备出击。
“你是问为什么荒野市内一会儿寂无人声一会儿又人声鼎沸吗?听说是停电了。”
“然后,全市的人都上床了?上床也弄点声音吧,都睡死了?”
“荒野市的男女对那事儿没兴趣。”
“那你当时在什么地方?也上床了?”
“我,我当时也上床了。”
莫寻一拳窝在抛沙的肚子,抛沙靠着围栏喘了好一会气。气喘好了,转过身,对着河呕吐。莫寻拍着抛沙的背时,感觉手指的皮很厚,揉了揉,竟像是水泡过后的死皮。挤了挤,用力一撕,一块皮给撕了下来,露出粉嫩的一层新皮。莫寻顾不得细看,直视着呕吐完的抛沙,问:“你当时在哪里?”
“在游戏机室的地下室里。荒野市有几个保安拿着一把刀,不让我们出声,说谁动就斩谁。你是清楚的,荒野市的保安就像帝都市的便衣队杀了人不用偿命的,何况这是帝都也管不到的地方?我抛沙平时口水是多一点,也爱吹牛,但关键时刻不会不爱惜生命。”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声?好端端的弄得荒野市像个死城,肯定有什么重大阴谋?”
“那位保安说他是执行上级的命令。至于有没有阴谋,我一个小混混怎么知道。有本事你去问方伯。他一定知道。”
“又想吃拳头了吧。告诉我,是谁绑架了外贸公司内的人?”
“我没离开过游戏机室,外面的事情不清楚呢。不如你让我去打听一下,收风后告诉你。”抛沙提议。
莫寻想了想,说:“也好,但我警告你,不要溜了,我的任务得在今晚解决,你明白了吗?还有,近来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抛沙挠了挠头,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又怕你骂我。这三年里,荒野市一直暗传着一首诗。”
莫寻笑了,说:“荒野人的文化还挺高的。什么诗?”
抛沙一边想,一边说:“登革热,只因一落叶,叶落全族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