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玄止》云舟隐鹤

249、巫峡古寨（5）【巫寨案】

　　钟挽灵朝郭青锋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身边几名弟子。“庚泽，你还记得云阳山的蛛网吗？”
　　“记得。”于庚泽见诸将不解，解释道：“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蛛网，看似与寻常蛛网无异，实则其上织有符文，十分隐蔽可以障目隔绝气息。我们之前也未见过有这种做法，险些着了它的道，多亏师父观察入微见多识广，一眼就识破了……啊！”于庚泽这才反应过来，“师父的意思是，神女峰也有这样的符文阵？！”
　　魏萌、赵延炎三人闻言也反应过来了，但却仍想不通。“可是云阳山不是卓岩松弄的吗？按师父的分析，这神女峰不是卓岩松的地界吗？这手法可不像泰安宗的手笔啊。”
　　“哎，人都跟乱党妖魔勾结了，当然不能用仙家手段，不然不是等着人来抓吗？”
　　“是啊，真要说血魔半妖也都是天道不容的手段，他卓岩松还不是用了。”
　　“不，老于和师父是对的。”宋濂道，“卓岩松的手下多以类似血魔的妖人为主，云阳山却是冥山织女和啮岩千足君主导，两者相去甚远，云阳山邪教所为更可能背后另有其人。而且此前怀玉山也好，我们的人收集的情报也好，都说的是，云阳山的邪教背靠的是玄真教，是南蛮的势力，且云阳山与巫山相距不远，占据神女寨很有可能和云阳山是同一班人。”
　　“但云阳禅寺灭寺不是几乎可以肯定是卓岩松做的吗？”
　　“未必。”魏萌边思忖道，“也许云阳山卓岩松只是出手帮了点忙。凭卓岩松巧舌如簧，他与这拨人和乱党决脱不了干系。”
　　宋濂点头认可。
　　正在此时，孙兆阳面色铁青地走回帐中，快步走向钟挽灵，轻唤了一声“师父”，将一封飞信呈上。
　　孙兆阳平时温谦风趣，这段时间相处，诸将也知他为人，更何况是宋濂三人，见他露出少有肃杀之色，便知事态有变，都噤声看向他和钟挽灵。只见钟挽灵展开飞信，娥眉一皱，面色顿时一冷，旋即将那飞信捏在手心，一言不发。
　　“师父？”宋濂四人愈发觉得事情严重。
　　钟挽灵站起身，看了会地图，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轻道：“兆阳，你准备准备，随我同去。”
　　孙兆阳抱拳领命：“是。”
　　赵延炎连忙拦着人，忙问：“哎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兆阳却面色凝重讳莫如深，再看钟挽灵更是闭眼入定一言不发。
　　“师父？”魏萌问，孙兆阳亦看向钟挽灵。
　　钟挽灵抬眼起身，道：“白药坠崖身陷神女寨，从云和韩诚追至寨外遇袭。”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尤其是宋濂、魏萌、赵延炎、于庚泽四人更是面色大变，焦急问：“那他们现在如何？”
　　孙兆阳连忙安抚道：“梁师兄和韩师弟没事。梁师兄在神女峰发现了跟云阳山一样的蛛网阵，正与武师伯门人一同尝试突破，但山上除了蛛网阵外，还有好些妖物，十分难缠，短时间破阵无望。白师妹……”说到白药，孙兆阳也难掩担忧，“白师妹还被困在神女寨中，梁师兄信中说有发现白师妹藏的字条，但看起来十分匆忙，疑似被擒，情况难料。”然后又看向钟挽灵，为难道，“但武天节仍是只肯在外围试探，不肯施以援手，只安排他们逐步搜索清剿符蛛网。梁师兄担心事久生变，所以想请师父从别的方向尽早突破神女寨救出白师妹。”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啊！”赵延炎一听顿时急了。
　　魏萌忙劝：“延炎你别冲动，现在不正在商讨破阵之策吗？”又看向钟挽灵，“师父作何打算？”
　　钟挽灵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破寨。”
　　“可如何？”
　　白药如今身处险境，更有可能负伤，且被人挟持，情况刻不容缓。就刚才的分析最有可能破阵的方向就是武天节所在的正东山口。可若是往武天节同一方向进攻，他难免要下绊子，时间必然耽误。但其他方向更难突破……
　　“也并非全无办法。”钟挽灵葱指一划，从铁棺峡对岸东峰划向神女峰，点着神女峰山阳，道：“那不是什么传送符，只是障眼法罢了，该在哪里的总还是在哪里。从此处下去。若是从空中落下，即便受到符阵影响，也会落到寨中。”
　　钟挽灵说得极其平淡，众人皆是一愣，竟都一时产生了此事原来那么简单的念想。
　　可于庚泽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嘶，不对啊，这是巫山，武天节都不能御剑飞行，我们要怎么飞过去？”
　　“哎，是啊……”
　　“师父只带孙师弟前往？”宋濂则关注的是别处，皱眉道。这人在葫芦地时也是如此，看似冷情稳重，实则鲁莽得很。宋濂心知她这是又要只身犯险了，葫芦地时已经让她在他眼前消失过一回，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独闯险地。她虽是他名义上的师父，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纵使聪明过人，到底也还没突破大周天。孙兆阳虽灵修尚可，人也聪明，但本质上只是会些武功的文弱书生，并不能补钟挽灵的短处，只是其余三人更弱，无从可选罢了。
　　“我随你同去。”宋濂道。
　　钟挽灵诧异地看了宋濂一眼，道：“军中不可无帅，此去凶险，若有万一，还需沧澜及时调兵回京……”
　　宋濂断然拒绝：“师妹被擒，我若还放任师父、师弟孤身涉险，要如何在军中和门派立足？”
　　魏萌、赵延炎、于庚泽闻言也反应过来，纷纷抱拳请命：“弟子愿与师父同去。”
　　钟挽灵颦眉，叹气道：“不可胡闹。白药固然要救，但此处灵力受制严重，神女寨中情况不明，我不能为了白药，让你们也……”
　　“师父，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我们也想尽一份力，还请师父成全。”
　　赵延炎抱拳道：“师父别再说了，我们若是那样的人，你也不会收我们了。”
　　钟挽灵一怔，可赵延炎所言也不错。没想到赵延炎这小子看起来天真懵懂，有时却能一针见血，这可能就是纯真的直觉吧。既然如此，她也不能拂了他们的心意。“好，那你们赶紧准备吧。此去生死攸关，务必准备充分。”
　　“钟仙师，可有末将等能效劳之处？”郭青锋问。
　　钟挽灵莞尔一笑，道：“就等郭将军这句话了。”说着，钟挽灵从灵囊中取出一卷皮纸，交于郭青锋手中。“还请将军让营中工兵迅速准备这卷图纸上的材料，运至神女峰对面的东峰上，按图纸造六架。不知一个时辰是否可以？”
　　郭青锋接过图纸一看，不由愣了。
　　钟挽灵却笑说：“将军莫慌，此物虽是稀罕，但这图纸十分详尽，材料普通，正好我们现在就在山中，可就地取材。还请将军将此图交由军中工匠，他们自会明白。”
　　于庚泽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图纸，不由惊道：“这是纸鸢呐！”不同于踏春时人们放飞的也叫纸鸢的风筝，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它是少数除了仙门飞行法器外能载人上天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宝贝，但绝非仙门中物。他们师父虽然厉害，但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女娃娃，哪能一出手就拿出这么细节的图纸。要知道这东西，现在别说会做，只怕就连听过的都没几个。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不管是其他几名弟子还是几位将领都围了上来，纷纷赞叹：“哎呀，世间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这下攻下神女寨就有希望了！”
　　“这东西跟小孩儿放的风筝还真有点像，但是要把大活人送上天，得做多大的风筝啊？那么大玩意还能飞吗？”
　　“是啊，要真能飞，那可真是宝贝，但这样的宝贝，我们凡人怎么做得出呢？哎，仙师也太高看我们工兵了。”
　　论博学广识，孙兆阳可不输于庚泽，尤其是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立刻就分辨出了图纸上的画工标记。“这是……这是墨家的手笔！这是真宝贝，按照这图纸绝对能行！只是……”只是，钟挽灵身上怎么会有墨家秘宝？
　　郭青锋虽不知“纸鸢”是何物，但也知道这绝非寻常东西，受宠若惊道：“此图必然十分珍贵，钟仙师交于我军，可有不妥。”
　　钟挽灵莞尔一笑：“此图乃我一弟子所赠，她乃墨家之人，虽是稀罕，却不珍贵。我觉有趣，且可以一用，才一直带在身上。将军若觉有用，赠与将军又何妨。”
　　郭青锋又惊又喜，连连称谢，遂命人速去准备。
　　孙兆阳很惊讶，道：“我们之中还有墨家中人？”那钟挽灵这师父挑选弟子的眼光可真是绝稀奇古怪。要知道墨家本就崇尚非攻，理念与仙门南辕北辙，行事更是低调，虽说天下木工都号称自己是得墨鲁真传，是墨家门人，可实实在在的墨家门人却是没人见过，好似这个门派早就不存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