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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云中观(6)【巫寨案】 ...

  •   她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术术如繁星万物,看似殊途,万变不离其宗。符亦术、咒亦术、灵修是术,刀剑是术,数学为何不能是术?”
      “上古九天玄女创奇门遁甲,伏羲创八卦,玉衡子以九章推演天下……这些是阵、是卦,又何尝不是数?走的人少,不代表没人走,更不代表此路不通。”
      钟挽灵伸出手,无不惋惜又满怀鼓励地说:“你需要的不是天资、不是道路,而是勇气。你有这样的天资,何不一试呢?摈弃杂念,不要跟别人比,坚定本心,以数证道吧。”
      于庚泽愣愣地握住钟挽灵的手,心中默默复述着钟挽灵的话,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门,画出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钟挽灵笑容依旧。“你不必谢我,我收你,确实有惋惜的成分,但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有求于你。将来若有机会,我定会回报你。”

      另一边,宋濂、魏萌和赵延炎三人跟着分阁弟子一路走到和沛分阁的中心书阁,此时暂被本宗清虚阁弟子暂用,分阁弟子不敢入内只能暂行告退。
      三人步入楼中,楼中却并没有几个人。不过,想来也是,难得出一趟宗门,谁喜欢窝在书阁翻卷宗,谁又不想大展拳脚呢?
      一楼的两名低阶弟子见到来人便指引三人上去二楼,说是师兄已经在楼上等了。
      三人一上楼,果真有一中阶弟子等在一个堆得像小山似的卷宗山边。那人抱臂而立神情不耐。令魏萌和赵延炎惊讶的是那人的容颜竟与梁从云有九分像,只是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同——梁从云的头发是醒目的栗色,瞳孔是脆蓝色,这人则是黑发黑瞳。所有人都知道梁从云有个孪生兄弟,叫梁从风,也在本宗,想来便是此人。
      “呦,沧澜是你呀。”梁从风先开口打了招呼。梁从风跟梁从云长得十分相似,可他一开口就不会让人生出一点两人相像的想法了,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轻佻和虚伪。
      宋濂的态度十分冷淡,疏离又不失礼貌地作了个揖:“梁大公子。”
      梁从风一点不计较宋濂疏离的态度,摸着下巴,揶揄道:“我之前多次邀你来我师父门下,你都不来。想不到堂堂宋大才子竟然会屈尊拜一个还没突破十月关的女修为师。哈,沧澜,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女人了吧?”宋濂眉头一皱。梁从风夸张地叹息一声,轻佻地看着宋濂。“想不到沧澜你好这口,只可惜那疯女人只有姿容上乘,就那性子,可算不上什么好货色啊。我看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早早换个人选,别总是选一些问题人物。”
      此言一出,魏萌和赵延炎也皱了眉。
      宋濂冷冷地说:“多谢梁大少爷美意,沧澜相信自己的选择。至于师父是不是个好女人,我想全天下绝大多数的人都没资格评说。”宋濂正对梁从风,严词正色,“更何况,钟挽灵是你师叔,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蜚短流长。”
      梁从风眼角一抽,敛去了笑容。
      宋濂垂眸稍稍敛去锋芒,暗暗呼出一口气。“还请梁大公子赶紧办正事吧,我等还要将东西带回复命。”
      梁从风心中不悦,危险地眯着双眼,忽然伸手一推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那些卷宗就像雪崩一般瞬间塌了一地。当事人却轻飘飘假惺惺地说:“哎呀,不小心手滑了。都怪这卷宗太多了,就劳烦宋才子和两位师弟慢慢捡起来吧。”
      宋濂不耐地轻“啧”了一声。
      “你!”赵延炎和魏萌想上前理论。
      宋濂眯了眯眼,抬手止住了不忿的赵延炎和魏萌,什么也没说,伸手将落在地上的卷宗捡起来,放入灵囊中。
      赵延炎和魏萌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宋濂咬牙弯身收拾地上的卷宗。只是这卷宗属实是太多了,三人的灵囊加起来都装不下那么许多。
      梁从风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三人弯身捡拾案卷书册的狼狈样子,感觉三人每次弯身捡拾都像在给他卑躬屈膝一般,顿时心情愉悦了不少。他优哉游哉地俯视正忙着收拾满地卷宗的三人,一边凉飘飘地奚落:“怎么了,宋濂你怎么不傲了?你不是很心高气傲,谁也瞧不上吗?你以为没人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之所以选择钟挽灵,不就是为了跟着我那疯癫的弟弟吗?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青云峰就是我们晁云山中的一支,整个青云观都依附着我晁云山。你们宋氏不就是我们梁家的狗吗?你以为梁从云真当你是兄弟?他不过当你是条听话的狗罢了!”
      赵延炎和魏萌听不下去了,直起身怒瞪着梁从风,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一拳。
      宋濂伸手拦住了两人,默然地扫了梁从风一眼,又看了地上剩余不多的卷宗,对身后两名师弟说:“剩下的这些我们抱回去吧。”
      赵延炎和魏萌看看宋濂又看看梁从风,咽不下这口气。
      宋濂叹了口气,淡然说:“他要说便让他说罢,他也做不了什么。”
      梁从风哼了一声,闭嘴了。宋濂说对了,他还真做不了啥。
      这厢梁从风还在寻思说点什么让宋濂更难堪,宋濂三人已经收拾好剩余的卷宗,每个人抱了四五个卷轴册子准备走了。
      临走前,宋濂转头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叹了一句:“梁从风,你真是除了这点幼稚,便与他毫无相似之处。你已经有他想要的所有东西了,放他离开又何妨。”
      梁从风瞪着宋濂转身离去的背影,仿佛受到重击。什么梁从云想要的他梁从风都有了,那本来就不该是那人肖想的!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就连他宋濂,满口全是梁从云。当他是什么?!
      “梁从云他算什么东西!他就是个鬼子!不纯的杂碎!他……!”
      话未说完,梁从风只觉得颈侧一凉,他已被人推倒在地,一把寒光冽冽的长剑擦过他的脖子齐根没入了他身边的地板。
      平素温文尔雅颇有些书卷气的俊美青年,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黑豹,膝盖卡着梁从风的胸口,一手摁着他的嘴,一手紧握着没入地板的长剑,与他头抵着头,犹如星辰的黑眸此时就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的声音很淡,但彻骨寒冷,他在梁从风耳边说:“不要再说这些话,不然,下次会是你的喉咙。”
      楼上突然插下来半截长剑,楼下的低阶弟子吓了一跳,慌忙往楼上跑。
      宋濂站起身,收剑回鞘,整理好仪容,捡起刚才掉落的书卷,领着两名师弟各自抱着一堆案卷书册走下楼梯,与冲上楼的两名低阶弟子擦身而过。
      两名低阶弟子上到二楼,剑早没了,只看到他们的师兄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愣神。
      宋濂三人出了中心书阁,魏萌才敢开口说话:“宋师兄……”
      赵延炎已经吓得没法开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谦谦君子模样的师兄发火,居然比穆晓川和梁从云发火还恐怖。
      宋濂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轻声说:“别让师父知道。”

      三人回到暂住的悬崖之上,于庚泽还想说“就这些?”,就见三人一股脑将灵囊中的卷轴书册全拿了出来,堆在地上像座小山。
      于庚泽咽了咽口水,指着案卷山的手指都抖了。“这、这么多?”
      赵延炎和魏萌唯诺地点点头。
      宋濂叹了口气,说:“又让师父猜对了。武天节把和沛分阁准备的资料、情报和案卷全给我们了。”
      于庚泽听了直龇牙。
      其他三人也很抓瞎,他们搬是搬来了,可武天节带了这么多人都拿这些案卷没辙,他们这才四个人,能干嘛呀?赵延炎挠头,魏萌无措地捏着双手。
      钟挽灵从案卷中抽出一张皮布缝的地图,将桌上的茶壶茶饼和林泓送来讨好她的棋盘棋盒扫到一边,将地图一抛,铺在桌上——这是中原地图,详细含纳了常州、荆州、湘漤、闽西等地的村、镇、城郭和道路河流山峦。钟挽灵一手掀开黑子的棋盒,一手从卷宗山中抽出一个红柄的卷宗。红柄的多是查明有妖魔行凶的案件。钟挽灵展开案卷,稍作阅览,提起一颗黑子,落在皮布地图上,用灵力标记了一行浮空的小字,上书“和光十三年三月十八,死二”。
      宋濂立刻明白了钟挽灵的意思,麻利地将资料山中红柄的案卷一一抽出,分给师弟们。
      钟挽灵欣赏地点头,吩咐说:“有确凿案犯且是人妖化所致,以黑子做标,标以年月日。看过的放在楼梯柜子上。”
      几名弟子接过宋濂递过来的案卷,点头称是。
      “若不是,或无明确案犯,详看勘察一段,依然不是,放在那边。”钟挽灵指了一个稍远一点的小榻,又指了身边的一张椅子,“若还是无法下定论,放在这里,待会再讨论。”
      说完,钟挽灵走到案卷山边,那堆案卷中还有很多是青色竹柄的,一些是细小黑柄的,剩余则是折页小册和边订书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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