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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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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周围贴满了各种纸条照片,各个案子的文件随意堆叠在一起,倒是算得上乱中有序。
至少这张桌子的主人松田阵平能找到想要的东西,前不久嫌疑人使用自制—炸—弹的案子已经完结,他只需要写完这篇总结就能有短暂的闲暇。
这种充满形式—主义的工作他很不喜欢,哪怕用头发丝都能想到,这些报告除去检查归档外,基本不会有再重见天日的机会。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下班时间,总结内容清晰字数足够,敷衍上面的领导完全够了,他伸了个懒腰拿起桌面最角落的文件。
一份非常简单的资料,上面记录着稻垣久司大部分信息,履历和关系网都非常简单。
相较于普通人有些坎坷的身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直系亲属,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更详细的信息。
问题就在这里,因为日本警视厅对于失踪案的处理,非直系亲属报案便无法立案,作为朋友想去报案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早晚得把警视总监打一顿。”对于这条不近人情的规矩松田阵平异常不满,不过他说这句话时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搭在椅背上早已习惯的萩原研二耸了耸肩,抢过人手里还未点燃的烟说道:“不行,今天已经抽得够多了,你打算继续查下去吗?”
“我不知道。”仰头望着警视厅的天花板,松田阵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漏气了一样,“从目前警视厅留有的资料来看,稻垣他的身份确实没什么问题。”
看着非常自然地将抢来的烟叼在嘴里的人,他毫无威慑力地“喂”了一声,怎么会有制止别人抽烟,自己转头就把战利品点燃放嘴里的家伙。
“这只是我今天的第二支烟。”因为嘴里还叼着烟,萩原研二说话有点不方便,可即便是这样还不忘声明。
这事还要从前段时间警视厅的新政策说起,工位上不能有一点烟味,而趁着这个机会,他便想想要拉着幼驯染一起戒烟。
戒烟行动并不算很成功,尤其是到需要出外勤时,等待时间里为了平复心态一根接着一根,回来以后半包烟都没了。
对于一个有好几年烟龄的人来说,如果直接切断并不现实,为自己和幼驯染的健康操碎心的萩原研二还是坚持:“但是平时不需要出外勤还是要控制。”
“不干,要戒烟的话你自己戒就行。”松田阵平拒绝了,保持了几年的习惯没理由改掉。
“小阵平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吗?”萩原研二没有放弃,他这幅模样成功收到了对方嫌弃扭头,于是他选择切换策略又凑到另一边,再次和人对视上了。
看着满脸心碎的人,松田阵平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发,最终还是心软移开目光说道:“好吧,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以后都会记得穿防爆服的。”对于这个问题萩原研二答应得飞快,关于这件事对方已经三令五申,就差跟上班打卡一样每天强调一次了。
看见人这么自觉,松田阵平翻了一个白眼,他现在想起来都感觉上次揍人时下手轻了,但还是希望下次萩原研二真的能记住这句话。
“既然这样,不如等他回来以后亲自去问问?”萩原研二给出了建议,“不管有没有这些猜测,我们都得弄清楚稻垣酱这段时间到底在哪。”
“是啊,上次他可信誓旦旦说不会再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说到这里松田阵平锤了桌子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出尔反尔。
感受到谴责视线的萩原研二有些心虚,上次被揍的地方似乎还有点幻痛,将只剩一小截的烟掐灭,以丢垃圾为理由离开了一会。
“hagi,你真的确定当时见到的是他吗?”松田阵平这句话比起问其他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很少有这种迷茫的时候。
垃圾桶距离这里只有几步之遥,萩原研二当然听见了这个问题,他立刻回答道:“发色瞳色相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当时是长发。”
为什么呢?他们两人心里都有这个疑惑,稻垣久司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并且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如果说对方真的和什么势力有所牵扯,为什么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并且在另一人重伤昏迷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当时的萩原研二身上只穿了基础的防具,为了方便拆弹,手套都换成了更薄的材质,反正防爆服除了保证尸体完整外基本没什么用。
因为炸弹处于一栋居民楼内,剪掉炸弹和计时器的链接过后便停了下来,他们需要等待人群疏散后才能继续拆弹。
后面警员腰间的对讲机响了,那人拿起和对面交流一会后,立刻回报道:“刚刚接到一通简讯,楼里似乎还有普通居民未撤出。”
“可是我们刚刚已经搜索过了好几遍了……?”另一位警员声音很小,生怕影响到正在拆弹的人。
“先搜查一下吧,至少保证这一层没有其他普通居民,然后再继续向下搜索。”萩原研二插入了这段对话,必须保证普通居民的安全。
炸弹上的计时器已经被拆除,死亡倒计时暂且停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数字,但距离完全解除炸弹的威胁还有一段距离。
此时迫不及待想要夺得头条的媒体开始解说,为了吸引眼球编造出了错误传言,其中一位嫌疑人误认为警方还没收到他们传回的信息。
跑到路边的电话亭想要打给警方时,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便衣警察,他慌不择路选择翻出栅栏,结果碰巧被路过的车里撞击致死。
原本停止的数字变为00:03,萩原研二立刻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看来是犯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悔了。
其他队员早就下去搜索其他楼层,整层楼大概只有萩原研二一人,他现在只需要保证到自己的安全。
保证安全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哪怕是博尔特也跑不过即将爆炸的炸弹。
这时前面一间房门突然打开,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回事,萩原研二立刻加速那边冲过去,躲侧边的房间里总比空荡荡的走廊好。
中间不过几步距离,刚准备钻进屋子时,门前居然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直接把他扯进来将门摔了回去。
死亡的滴滴声响起时,萩原研二看清了将他拽进来的人的模样。
砸门声和爆炸声重合在一起,脆弱的木门立刻炸开,烟尘火焰随之挤入这间屋子,像是迫不及待将另外两人一同卷走一般。
即使有一扇门当作缓冲,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两人掀飞出去。
非常不幸的是,萩原研二的头部直接砸在家具尖角上,还没来得及感知到疼痛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趴在地上尚有意识的穆谷秋咳嗽了两声,撑起身体手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剧烈的耳鸣让他有些头晕,近距离感受炸弹爆炸不算什么好体验。
刚刚挨那一下肯定有地方骨折了,但由于没有痛觉,他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哪出现问题了,只能暂时休息会等待自愈。
为了防止二次爆炸造成新的伤亡,搜索队伍肯定会晚些上来,还有几分钟的撤离时间,只要按照计划路线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那条还有其他居民的简讯是穆谷秋发的,就是为了让其他警员离开这层,这样至少萩原研二不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他人了。
之所以选择可信度较低的简讯而不是打电话,那自然是因为他还说不出人类能理解的话,为此还准备了些备用方案,好在并没有用上。
虽然这省心不少,但其他环境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其他问题,现在的情况和理想情况差距不是一般大。
先不提时间误差这些问题,如果炸弹的威力再大一点,别说萩原研二会怎么样了,他怕是也得因为脊椎断裂再“死”一次。
将手放在昏迷的人手腕上,脉搏的跳动很弱,后来萩原研二会变成植物人,大概是因为现在脑部受到重创,最后在病床上浪费了几年光阴。
不过至少活下来了,只要活下来就还有希望。
意识到这点的穆谷秋感觉自己喉咙发紧,已经太久没用的嗓子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最后变为一声分不清是轻笑还是哽咽的气音。
用还未凝固的鲜血盖过测脉搏时留下的血指印,然后从怀里掏出双橡胶手套换上,把这个套在破损的手套外面就可以防止留下新血手印了。
现在的时间点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否则这事一被媒体捅出去,他不知道怎么和组织里那群家伙交代。
日本很多居民楼阳台都有连通的消防梯,再加上媒体围观群众全在另一边,他刚才就是通过这个躲开其他人爬上顶楼的。
确认恢复到能勉强行走后,穆谷秋去到阳台掀开盖板直接跳到楼下,现在住户全部被疏散得差不多了,可以稍稍借用这里收拾了一下自己。
擦去脸和手上的污垢血迹,换上提前带来的一模一样的干净衣服,看起来和刚出门时没多大区别,再把脏衣服带走扔掉就行。
颈环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连点刮痕都没,看来质量还算不错,不用再想办法编理由解释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稍微伪装一下再来呢?习惯性在行动后复盘时,穆谷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带着爬楼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因为还得假装失忆加上限制花费,所以他没法用易容给自己换张新脸,但随便用其他东西掩盖下特征是可以的。
哪怕想办法去偷个头盔来戴着呢,起码不会被萩原研二记下样貌。
不对不对,要当守法公民不能偷东西。穆谷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执行组织任务的时候也就算了,平时还是得遵纪守法的。
因为知道已经被萩原研二记下相貌,所以认为这个结果和之前的事一样是不可逆的,压根没有想过在对方面前伪装。
如果以后他按照未来可能发展的反方向做,那是不是就可以改变未来的结局;但如果现在思考出的这个方法,同样是导向未来的条件之一呢?
这个问题穆谷秋现在根本得不到答案,还需要再多观察下才可以。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尼格罗尼发来了新消息,直觉告诉穆谷秋,这人找他绝对没什么好事。
上面是一个地址,距离现在的位置不到两百米,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这说明他刚才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
顿时穆谷秋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他往周围一扫没有任何人,这里阳台面朝一片山林,从高度来看不太可能有狙击手。
应该没看见吧。
果不其然尼格罗尼就在那里等着,挥了挥带有好几条伤疤的手大声喊道:“这里这里,真是的,都和你说了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啊。”
什么时候说的?穆谷秋差点怀疑自己真失忆了,努力翻找了一下记忆,应该是哪天唠叨时没注意听。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诶?”看见字迹的尼格罗尼摸了摸下巴,面容看起来有些疑惑,“你忘了吗,前几天说训练的事,以后这种事木偶先生还是写个备忘录什么的吧。”
倒也不用。穆谷秋表情有些无奈,实际上他并不怎么喜欢写字,只是现在写字是唯一能和其他人交流的方法,都是生活所迫。
而当看见训练场内站着的人的那一瞬间,穆谷秋连当污点证人的证词都想好了,就差回去随便去个卧底面前自首,这组织大概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教新人这活能落在黑泽阵身上啊,组织缺人到这种地步了吗!
回想多次试图隐瞒被人拆穿的事,穆谷秋开始思考能不能打感情牌,让对方看在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别拆穿了。
看着直接在场边坐下的尼格罗尼,最先表达不满的是黑泽阵,语气平淡但任谁来都能听出点嘲讽的意思:“我还以为教人这种麻烦事会交给你这个闲人来处理。”
对于“闲人”这个称呼尼格罗尼倒没意见,和琴酒比起来,如果单从工作量来看的话,起码组织将近九成的人都能称得上闲人。
“我也想,可是朗姆老大不同意啊。”红发青年耸了耸肩语气淡定,配上那张脸甚至有种无辜的感觉。
听到“朗姆老大”这个称呼,琴酒冷笑了一下,他不知道从多少人口中听到这几个字了,甚至连前不久分配的搭档伏特加也是这样。
“这样的称呼,那位先生不会不开心吗?”贝尔摩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透过深色的酒液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你很好奇对吗?”
那时才获得代号没多久的黑泽阵侧头看了一眼,幽绿色的眼睛里只有些不耐烦,他是强行被人薅来这里喝酒庆祝的。
这种无趣的反应没有浇灭贝尔摩德的兴致,她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声音似乎带上了些醉意:“没人一起聊天的话,我可没兴趣继续分享那些趣闻。”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演独角戏呢。”说话时黑泽阵看了一眼旁边的酒瓶,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贝尔摩德的第五杯了。
眼神依旧清明的贝尔摩德挑了挑眉,空出的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着说道:“哪怕是最优秀的演员依旧需要观众的回应,再说今天可是为了给你庆祝的。”
杯中的酒液逐渐见底,自觉帮人再次倒上的黑泽阵随意应付了两句,没必要和一个即将变成醉鬼的人计较什么。
“你大概还不知道,只要那位先生开口,哪怕让朗姆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他都会立刻照做。”说起这个时,她的眼里带上了些自嘲。
“朗姆会这样?”黑泽阵忍不住提出了异议,一开始贝尔摩德并没有说错,他的确对这个问题有那么一丝丝好奇。
这句问话得到了声轻笑,此时的贝尔摩德更像是自话自说:“当然,因为从接触到这里开始,所有人都只剩下了两条路。”
“第一条是与它共存。”指甲与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非常清脆,再次拿起酒杯的人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神秘笑容,“或者杀死它,你会怎么选呢?”
面对答案再明显不过的问题,黑泽阵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和醉鬼计较,他把人手中的杯子拿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种试探毫无意义。”
“别这样,我还没有天天审问别人的爱好,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聊天而已。”贝尔摩德没有挽留离开的玻璃杯,她现在对这东西已经有些腻了。
“既然不是试探,那不如先说说你的答案。”
“好吧,我还是更希望有人能选择后者,只是可惜从没人做到过。”
这个回答让黑泽阵动作都顿了一下,抬头再次审视面前的人,一如既往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什么,他只能将这个出乎预料的答案归结于酒精的作用。
“贝尔摩德,你醉了。”再平常不过的提醒,黑泽阵知道对方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怎么样,但他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种称呼代号加提醒的行为,贝尔摩德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因此只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