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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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凌忽然就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好他那乖巧地小鹌鹑回来了。他弯腰上前把人拉起来坐在他床沿，道：“没有，我刚睡醒你就这么吓我，我胆子小啊……”
“那……”云子意眼睛一瞄他床上被踢到角落的大包袱，弱弱地质问着林凌是不是要卷款潜逃。
林凌拿被子盖住那包袱，嘻嘻哈哈地也不知怎么敷衍过去，这时，他忽然发现脚膈着什么凉凉的东西了，卷起裤脚一看，光/裸的脚踝上莫名其妙多了个细细的环。
“这是什么东西？”林凌拿手去掰，却怎么也掰不下来，这细环恰如其分地箍在他脚踝上，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质地如金，却如蚕丝般轻盈。通体顺滑毫无接点，只有一个小铃铛，随着他动作发出微小轻灵的声音。
林凌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的脚丫子，忽然一脚伸到云子意面前，怒问道：“是不是你！”
云子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一张会讨好会卖乖的嘴巴此刻像粘了胶水似的就是不说话。
好家伙，看这乖学生做了什么好事！简直岂有此理！居然偷偷摸摸进他房里给他绑东西了！
“解开！”
云子意挠挠头，又摇摇双手，表示与己无关，不知道也不会。林凌气极了，刚想把他拎过来好好审问一番，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月氏在外面问道：“林公子，方才听到声响，你还好吗？”
都怪云子意，害他大惊小怪惹了注意，林凌虚咳一声，道：“无事无事，就是突然看见只大耗子惊着了。”
月氏听了暗笑一声，道：“无事就好，对了，那尹神医一早来看子意，我没在他房间里看见他，是否在林公子这？”
林凌扶额，这什么印象啊，人家找不到云子意都知道来他房里找他了。
林凌：“……他在，我们马上就来。”
尹尘继续给云子意把脉，尹一一站在一旁仍是笑模样，却是与昨日一反常态，今日一句多余的话都未说，全凭尹尘一人发挥。
尹尘面无表情把了会儿，道：“一切无恙，确是在慢慢恢复中，如此按部就班不受任何刺激的话，短则三五月，长则一至两年，必能正常恢复所有记忆。”
老太太一听要这么久就急了，忙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尹尘一板一眼道：“有速成之法，我可以配制药丸，服用三次，即可药到病除。”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高兴，尹尘泼冷水道：“当然这是有副作用的，每服用一次，他会头痛欲裂疼上一个时辰，像昨日那般光景，你们也都看到了。”
林凌了然，凡事欲速则不达，要想速成，必定要付出代价。他是无所谓，他巴不得云子意永远不要恢复成以前那样。可云家人急，云子意想不起来他们，对他们太生疏了。
老太太踌躇半晌，然后道：“可否请尹神医先行配制此药，我们……我们做个不时之需。诊金您放心，我可以加倍出，但请先生尽心。”
“好说。”尹尘抱了下拳，随即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见他走了，云子意终于松了口气，拨开众人，往林凌走去，轻声道：“老师，我们去上课吧。”
上课？林凌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脑子里还想着上那小学生的课呐？
云子意点头，“嗯，上课，武术操。”
“哦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院子里，云子意认真演练，林凌躲在一旁回廊阴下晃荡着双腿给自己扇风，他有些心不在焉，云子意练着练着也有些心不在焉了。林凌朝他招招手，“过来。”
云子意便颠颠地跑过去，站在他身边刚想接过他的扇子，林凌用扇柄轻敲下他手背，一指茶壶，道：“多喝水。”
云子意咕咚咕咚喝完一壶，林凌就把扇子丢给了他，没成想，他这乖徒弟要扇子是给他扇来着，林凌颇有些意外，然后舒舒服服受了他的伺候。他看着不远处的拱门外偶尔走过的人，又捏了块云子意一早让人去买的凉糕，这院子里只有他俩人，云府里的人一般也不来打扰，竟让他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了。
可惜……
林凌忽视了一旁的人投来的专注的视线，闲闲道：“凉糕真不错，子意我看你练得差不多了，等晚上凉快一点我再教你新的吧。”
“好。”云子意闷闷地回道。
这意思架不住是想让人哄啊……
林凌又捏一块凉糕，躲不掉的话还是等他自己开口吧。
须臾后，云子意见林凌不说话，只好道：“老师……”
“嗯。”在呢。
“老师，我很怕。”
“你怕什么呢？”
“昨天，我好像做了个梦，我梦见我好像不是我了。那个‘我’在指着老师问，他是谁。我明明认得老师的，可无论我怎么着急，怎么呼喊，那个‘我’依然对老师很陌生，老师也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冷漠地看着我。”
林凌：……
失忆的云子意其人，虽然一开始行为有些孩子气，但时间长了，林凌越来越发现，他其实很聪明。经过昨天发生的所有事，他应该也是对真正的自己有所察觉了，可此时的云子意竟有些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为什么呢，难道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吗？
“老师！”云子意见林凌一直沉默，忽然急了，抓住了林凌的手，林凌一个激灵下意识想抽手，却见云子意捧着自己的手竟然又要哭了。
“老师……你别不理我……别离开我……”
偌大的一个人，岣嵝着背，几乎要把脑袋投进林凌怀里，林凌无法，只得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别乱想，我没不理你，也没要离开你。这么大人了，你不许哭！”
云子意听了，硬是把眼眶里打滚的眼泪憋了回去，憋得眼眶通红，但仍是抓着林凌的手。
“老师，我不要忘记你，我不会忘记你的，这样，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走。”云子意盈盈地望着他。
“这……”这要求，过分了啊，大兄弟！
“子意，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的，你看那树上一窝里的鸟，也要各自飞翔的。等你嗯……恢复了，你会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很多想做的事。”
云子意低头沉吟道：“老师也是吗？”
“嗯？”
“老师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带上我好不好？”
哎，这话没法谈下去了。
“这样吧，子意，我保证，只要你一天还认我当老师，我便不会离开你，好不好？”
云子意眼睛猛地一亮，整个人忽然神采奕奕起来，“当真？”
“我说了，自然当真。”
“好！我认！我一辈子都认老师的！”
应该是没有这种可能，林凌心道，终有一天，他会变回真正的云子意。可现在的云子意怎么被养成了个粘人精呢？这反差真是太大了。
粘人精得了一句承诺像得了个什么宝贝，一扫阴云，心情好极了，又跑到院子里顶着个大太阳练小学生操。林凌看着看着终于看不去了，瞅了瞅西斜的太阳，终于把自己从阴凉处挪了出去。
他笑吟吟道：“子意，恭喜你从小学毕业了，我们来学新的，中学生五行拳。”
前世的林凌后半生病体缠身，亡羊补牢般地很是学了许多养生之术，这五行拳还是每日跟广场上的老头学的。
“这五行拳并非是江湖拳术，只是一套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养生拳，它对应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常年练之可有益于我们体内的心肝脾肺肾。养生养生，由内而外，先养内，人的五脏六腑养好了，自然就外体四勤了。来，跟我练。”
“好的，老师！”
“第一式，三体式，先慢一点，注意力集中，凝神调息，呼吸吐纳要均衡……”
林凌自己都想不到，他还有当老师的一天，还颇有模有样，徒弟又乖，简直可以再就业了！就在他洋洋得意时，云子意忽然挡在他身前，朝着前方黑暗处高声喝道：“谁！”
林凌一懵，虽不觉云府里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对云子意下意识的维护觉得心里一暖。他这学生在他面前是个小鹌鹑嘤嘤怪，在外人面前还是挺可靠的。
只见从那分院的拱门处徐徐走来一个不高的身影，云府内的高烛灯笼印出一张少年的笑脸。尹一一露出两颗虎牙，恰到好处地显现着他这个年纪的调皮和好奇。
“是我是我，一时好奇，躲在那边多看了两眼，两位公子别见怪。”
林凌尚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位，只好简短道：“好说。”
尹一一见无人回应他，也不尴尬，仍是自来熟道：“我道府内怎么不见二位人影，原来是在此躲清净来了，恕我无知，想请教下林公子方才那套特殊的拳法是什么？”
“哦……嗯……”倒也不是林凌不愿意说，只是这尹一一一副想长谈的样子，他是真不想接。
没想到云子意手一拦，道：“这是老师教我的，概不外传。”
林凌一愣，妈耶，他还把这当宝了？他探头一看，发现云子意的神情是无比认真，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