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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虐虐 ...

  •   在场的都剩下些残兵败将,有些武力值的只剩青辕五长老、阮正衣,虞凉于氏姐妹和虹雨。尹尘只会医术和一些简单的拳脚,尹一一无利不起早,此刻早已躲了起来。
      而林凌只能专注于云子意分身乏术,他交代虹雨在旁予以笛声搅乱储月心智,与其他人相互配合拿下储月,她以一敌众,想必也没什么胜算。
      但他似乎低估了储月,此前在云府,储月就是个普通宅邸夫人,完全看不出有武力迹象,难道是她隐藏太好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储月一把弯刀雷厉风行,几人联合竟也吃不到什么好处,堪堪只能阻止她一把弯刀割到别人头上去,几个小辈也都受了伤,仍顽强抵抗。一时飞沙走石,刀剑金鸣声不断,谁也不输谁,僵持不下。
      林凌喝道:“虹雨,来!”
      他分出一手抵于虹雨背上,道:“我助你。”
      霎时,虹雨体内内息暴涨,乱耳魔音高亢而起,贯彻云霄。
      储月的动作终于一窒,这时躲在一边的尹一一见势即动,朝着储月发出一箭,正当射中她一肩。储月身子一斜,怒焰暴涨,忽然威力更盛,弯刀所到之处几乎无坚不摧,无人可挡,所有人都被她震飞了出去。
      林凌眼看着她一步步朝众人而去,面目狰狞如鬼魅,眼中弥漫着嗜血的残红色。他心中一惊,这样子简直和发狂的云子意有些相像,难道是她故意服用了遮云蔽来提升自己的武力吗!
      不容他细想,如果他再不出手,那些人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阮正衣一把长剑已被震碎,他握着半把残剑抵于胸前,人挡在无白之前,无畏地瞪着储月。声音却是放柔了对着身后的人说的。
      “小白……别怕。”
      如果他能看见后面人的表情,大概他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无白一脸肃杀地看着储月,握着阮正衣肩膀的手紧紧扣着他的衣服,他想从他怀里拿过那把断剑,却被阮正衣牢牢按住。
      储月的弯刀举了起来,林凌额上浸湿了汗,他看了看云子意的状态,呼吸平缓,面目紧闭。
      “子意……等我啊……”
      林凌的手摸向沾满了云子意鲜血的湘水。
      而这时,储月忽然停了下来,她仿若一个筋疲力竭的候鸟,在短暂的灿烂后,渐渐消退了声息,华彩颓败,弯刀一落,她倒了下去。
      无数的鲜血从她七窍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像一条搁浅的鱼抽搐着身子,瞳孔缩成一点映着天上漂浮的白云,然后她最终的视线里出现了林凌的脸。
      “解药!遮云蔽的解药在哪里!”林凌奔过去焦灼地狂吼着。
      储月只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她口中尽是呕出来的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过须臾,她的瞳孔便涣散无光,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随着储月的死,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他们有的轻伤有的重伤,好歹没有人伤及性命。
      唯有云子意,气息微弱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林凌一直用自己的内息助他周转,恐怕林凌曾经的那个预言就要成真。
      但林凌现在不想认命。
      戏终人散,青辕五长老下令不许有人折辱储月尸身,遣散了他们各自回去。林凌请虹雨和于氏姐妹一起收殓了储月尸身至义庄,自己带着云子意找了间客栈。
      云子意的外伤还好说,但是体内毒性已经爆发,尹尘检查后,确认了他体内是与染苍三长老一般的毒性,即遮云蔽。只是不知为何之前一直检查不出,好似被他体内另一股力量抵挡了。
      现在他的遮云蔽已经强大于那股未知力量,毒性冒了头,一次胜于一次,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尹尘哀叹摇头,他已毫无办法。
      林凌看着床上的人,这个人曾对他一度非常霸道,那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执着。但是他在最疯狂最无法自控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抹杀自己,那个时候,他该是有多么绝望。
      林凌没有再为难尹尘,只是平静道:“他这些外伤还请先生尽心。”
      即使治好了外伤,毒总有爆发的一天,尹尘看着他,没有给他泼冷水,只是道:“这个好说,这是时间问题,他自己会痊愈的。”
      两日后,云子意依然昏迷,云府管家云隐找到了林凌,他是来找储月的,林凌告诉了他储月在义庄,在云隐离开之前,林凌问了他当年找到云子意的情景。
      云隐从小便跟着云望,之后打理云府数十年,见证了两代人的生生死死。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双深陷的眼睛里反射出昏黄的明光。
      他看着林凌,默默诉道:“当年我带着人找到青竹小院,那里已破败不堪,婵叶的尸身就暴露在院中,一靠近,就恶臭无比。但是她背上盖着几件长衫,身边还摆着几个破碗,碗里放着点腐败了的馒头菜叶,因为时间久了,引来不少虫蚁。一个孩子灰头土脸面黄肌瘦地伏在她背上,见了我们,就吱吱呀呀去喊他的母亲,一张嘴,口里吐出来的竟是些树叶残枝。我们收殓了婵叶,把她孩子带了回去,养了好久,才恢复了健康。”
      这天晚上,林凌就做了个梦,幼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他母亲已经死了,怕母亲冷给她盖了衣服,怕母亲饿,就把家里剩下的一点食物堆放在她旁边,而自己啃树皮吃树叶。
      梦醒时,林凌已泪流满面,握着云子意的手,熬过这难耐的夜。
      等云子意身体状态稍好,林凌便决定要带他回落星山,虹雨急道:“二师兄,可师父他不让我们带外人回去。”
      林凌安慰道:“没事,师父怪罪我一力承担。”
      虹雨看着他这些日子来的憔悴,终是不忍道:“二师兄,我会帮你的。”
      启程的这一天,阮正衣来道别,林凌跟他道了谢,这几日他也一直在倾囊相助。
      阮正衣不无不舍,“但愿还有一天能与灵泽兄把酒言欢。”
      林凌点头,“会的。”他见他身边罕见的没有跟着那少年无白,便问了一句。
      阮正衣道:“他……他今早留书说有事要办,顺利的话,即刻就回,没事,我等他一等就好。”
      恐怕是等不到了,林凌看着心事重重的阮正衣,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阮正衣也没有说,与无白一起不见的,还有他那把断剑。

      落星山,飞星门。
      林凌跪在奚闲君身前,“求师父救救他!”
      奚闲君看着他直摇头,再三思虑还是替他看了看云子意,可纵然是半仙奚闲,也无回天之力。
      “他的毒已入全身血脉,灵儿,你接受现实吧。”
      林凌如遭雷击,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他相信师父不会骗他,可他要怎么救云子意呢?
      落星山高耸挺拔,山清浩渺,濯然的清气骤然吹醒了混沌的脑海。
      师父说“已入血脉”,血脉这两个字回荡在心间,林凌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扶起云子意相对而坐,拿匕首划开自己与他的手掌,两掌相对,一边给他放血,一边源源不断地输送起来。
      一夜过后,奚闲君终于发现了他的行为,大为恼火,责骂了他一顿。但是林凌换了一夜的血,有气无力,任凭他骂绝不回嘴。
      奚闲君爱徒心切,只好先助他恢复元气,等他恢复了,又言辞犀利的给他泼了好大一盆冷水。
      “你就算血尽人亡,也来不及解他的毒!”
      林凌道:“师父,我想试试。”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灵儿?你若执着什么,什么便会成为你的心魔,你这是自断前程,不要修为了吗!”
      林凌悲切道:“师父,我对他不起,如果我救不了他,我这一辈子都难心安,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若为愧疚,尽力而为就是,这一世还不了的下一世再还就是,你何苦如此自损!我从小教养你们,不是让你去为了别人送命的!”
      林凌只是哭着摇头,“对不起师父,是弟子没用。”
      奚闲君见他如此坚决,再劝也是无用,只能叹气道:“各有各的劫,罢了,只要你无悔,师父会保你性命的。”
      林凌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遂连忙磕头直道“谢师父”。
      “你已换了一夜了,必须休息够七日,不然再换也是无用,明白吗?放心吧,经过你一夜的努力,他已有好转迹象。切不可再莽撞,必须等七日,知道吗。”
      “弟子记下了,谢师父!”
      有了一点希望,等待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林凌在这七日里好吃好喝什么也不拒绝,把自己养好了就继续给云子意换血。
      如是七七四十九日后,林凌第七次换完血,给云子意包扎好手掌,看着仍然昏迷着的人,忽然有些泄力。
      他靠在他身前,听着他胸膛间的心跳终于有了些安慰。
      “你再不醒,我可就要下来陪你啦,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要是再死一次,可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你了,子意……我好累啊。”
      他阖目依着身下的体温休息了会儿,又忽然道:“呸呸呸,可不能说死,我还有很多话要说给你听啊,你不要听吗?躺了这么久,也该起来换我躺躺了吧。”
      他吸吸鼻子,把眼泪都抹在了他身上,然后倾身在他温热的唇上贴了一下,爬起来躺到了床边的榻上,瞬间就睡了过去。
      斗转星移,就在这一日的晨曦微光里,床上的人终于坐了起来,云子意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发现了面前侧躺在木榻里的一席白衣。
      他记得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睡木榻了,会膈得人睡不着,然而此时那人竟睡得深沉,连有人靠近也不知道。
      云子意睁大了双目,呼吸都窒住了。
      这人衣服是白的,脸色是白的,怎么连一头青丝都变白了呢!
      他急走几步跪到林凌身前,双手怜惜地抚向他憔悴无神的脸,手中银丝根根分明,被不断掉落的眼泪沾湿一片。
      林凌感觉到热意,倏地醒了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清澈有神却饱含痛色的眼。
      云子意哽咽地道:“老师,你做了什么?”
      林凌只是疼惜地抚着他的脸,“子意,老师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从来……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我只怕你厌弃我。”
      林凌缓缓摇头。
      云子意再也忍不了地抱他如怀,低声哭了起来。
      林凌被他抱着,感到一片温暖,便有些疲倦,“子意,你没事了就好,但我好累啊,我睡一会就好,就一会儿……”
      随即,林凌终于心无挂碍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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