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城雅歌（原名：爱情故事）》夏奈。

14、第十四章

　　眼皮很重，头也很痛。
　　睁开一条缝，立马被光线刺得紧闭上，很久才适应过来。
　　我躺在宿舍里，但挂在床边上的那一溜没洗过的袜子以及内裤让我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床。
　　“喂，你总算醒啦，给，解解酒。”一杯飘着香味的绿茶被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还不是被你那袜子给熏醒的，臭死了，你又几个礼拜没洗了。”接过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真不错，虽然我还没怎么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好啊你，酒都没醒就开始损我了啊！要没我的袜子，你还真醒不过来！告儿你吧，昨晚这些袜子在你脸上放了一晚上……！靠，徐卓然，你还真下的了手，你忘了昨天是谁把你这头猪给一步一步背回来的啊！”凌霄驰在那边捂着被我毫不留情打下去的头鬼哭狼嚎。
　　“啊？！谁？”我开始仔细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被李延博叫去吃饭了，然后被一狗屁主任灌醉了，接着……去了厕所？对……是去厕所吐了，再后来……
　　“再后来看到你了！”我一拍脑门。
　　“看你还有点良心，就是我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
　　“我呸！也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被叫去的！”一句话就让凌霄驰焉了下去，不过……“咦？后来你真来了？我以为我做梦呢。”
　　“我呸呸呸！原来你做梦都还想我呐。”
　　这厮脸皮已经不能用厚来形容，得用长。
　　“那我有没说什么？！”脑子里又清晰了点，我隐约记得我在“梦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嘿嘿，何止说了什么，你还对我动手动脚呢！一个劲地在那搂着我的脖子喊喜欢我，我说卓然，还真看不出你还会这一套啊，哎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哪个女人了？！你……”
　　看着他越讲越起劲的气势，我连忙打断他，“我哪敢啊，来，妞，让爷亲口！”
　　现在的我，对着他可以毫不避讳地讲出一些大胆的话，敏感的词，因为比起一个人默默地守住这个秘密，我更害怕让他知道这个秘密，让他喜欢上我的几率太小了，我没有成本也不敢赌。
　　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可以随意地说些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对着我喜欢的人，当然我知道凌霄驰不会当真的。
　　有时候自己把自己的真心当作一个玩笑，也就没有人会把它当真了。
　　可悲又可怜。
　　“徐卓然你竟然敢调戏我？！”一声怒吼又将我拉回现实。
　　我被凌霄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下一刻，他就抓起被子的一角，“呜呜，奴家还是清白身，就这样让你玷污了去……呜呜……”
　　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一阵寒冷从我的脊柱迅速窜往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那一声“娇气”的呜呜声。
　　“凌霄驰。”
　　“恩？”
　　“你说……我怎么玷污你了？”
　　那边又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那种事奴家怎么好意思说……”
　　我又是一个哆嗦，“那好吧，既然你已委身于我，那我也只好委屈一下了，但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的……娘……子……”
　　“……我操！徐卓然算你狠！”

　　那之后，凌霄驰还是留在学生会中，而且位置似乎比之前更高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三个月之后，李延博下了台。
　　我每次去问凌霄驰的时候，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说是自己的魅力大。被他忽悠的多了，我也就不在问了，本来对这些事我就不关心。
　　对我来说，日子不外乎就是上课，去他寝室看他们打打CS，闹会儿，回寝室睡觉。
　　但时间久了，我还是从别人的嘴中听到了什么。
　　“哎，据说最近凌霄驰又吊上系花了啊。”
　　“系花？”
　　“嘿，你不会连系花是谁都不知道吧！柳洁呀！”
　　“那个风骚的女人？！不是说她和李主任……”
　　“靠，你说轻点！被学生会的人听到就完了……不过真搞不懂，凌霄驰怎么会泡上那种女人，不过还真漂亮啊。”
　　“哈哈，他敢抢主任的女人，够胆子，怪不得最近一下子当上了副主席，原来有奸情啊！不知道有没上过她……”
　　“哈哈哈……”
　　对话越来越污秽不堪，我强忍着怒气从他们身后走到前方，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了手机。
　　“喂，卓然？你怎么有功夫打电话给我啊，不怕交不起话费啊，呵呵……我在外面吃饭呢。”
　　我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不是难过，是生气，他怎么可以和那种女人在一起？！对，自从上次饭局后我是对她有偏见，但如果她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又怎么会被传得一身流言蜚语。
　　我怎么能够放心凌霄驰和她在一起。
　　“听说你当上副主席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
　　“恩？”他显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说，“啊，是啊，你听谁说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你别管，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那柳洁有什么了。”
　　他又愣了很长时间，“嗨，我当什么事呢，怎么说话那么冲，原来你吃醋啊，哈哈哈。”
　　“狗屁！你少跟我贫，严肃点，我认真在问你呢！”
　　“哈哈……行行，我还不够严肃啊，我怎么会和那女人有什么，哪个不要命的说的，老子非废了他不可，敢到我兄弟面前搬弄是非！靠！”
　　“真没事？也没什么，我就问问，那女的……不好惹。”
　　“知道，我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恩，那挂了，拜。”
　　“哎等等！”
　　“恩？”我连忙又把手机放到耳边。
　　“差点忘了，这星期六，你没事吧。”
　　“没啊，呆寝室呗。”
　　“恩，那就好。”
　　“干嘛？”
　　“嘿嘿，秘……密！”
　　“靠，你个大男人还来这套？”
　　“你激我也没用，我就不说你怎么着。”
　　“你……算了，我挂了，电话费养不起。”
　　“恩……哎卓然，还有！”
　　“操！凌霄驰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
　　“你还真像我老婆，管的比我妈都多了，哈哈哈……”
　　他大笑着挂断了电话，而我则红着脸拿着手机在路边发了半天愣。
　　他他吗的什么意思？这夸我还是贬我呐！
　　操！
　　结果最后我还是红着脸屁颠屁颠地帮他做英语作业去了。

　　但后来我才知道，凌霄驰那时候并没有对我说实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总以为事情能够最平淡的发生，但却总是超乎意料，不，是超出我所能承受的。当然，这又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到了星期六，我才发现原来那天是圣诞节，怪不得凌霄驰问我有事没，估计是有什么节目吧。不过让我奇怪的事，我们一整个寝室的人也都不在，全跑出去约会了？可邹维怎么也会不在。
　　别的人我不敢说，但邹维那是绝对的三好学生加单身平民，平时没事他都不怎么出去，连回家也是一学期回两三趟，怎么今天来了兴致，而且是从我早上醒来时，这些人就没了踪影，也不和我说声。
　　过了中午，还是没人，我耐不住又往凌霄驰的寝室跑，结果也没人，打电话也都关机。
　　真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回寝室呆着，生怕他们找不着我，谁知道看着书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一看手表，竟然睡了一下午。寝室里却还是空无一人。
　　靠，耍我呢，让我等他，结果自己没了人影。
　　越想越恼火，不等了！饿都饿死我了。
　　才走到门口，又犹豫了，然后折回寝室，在等五分钟，不，十分钟好了，超出一分钟老子就自个儿吃饭去！
　　在那一点点的期待中，当熟悉的铃声响起时，我几乎是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
　　“我操！凌霄驰你丫的人呢！”
　　“徐卓然，你怎么骂人呢，几岁老师就教导我们要文明用语了啊。”
　　我愣了下，对方不是凌霄驰，不过声音却很耳熟。
　　“嘿嘿，兄弟吓到了吧。”
　　想了一会，我一拍大腿。“邹维！怎么是你？这不是凌霄驰的手机么。”
　　“没错没错，是他让我跟你说的，说是怕被你骂，哈哈，还真被他料到了。”
　　“……你们在一起？”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真搞不懂这帮人在玩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恩，你过来，到操场上来。”他旁边似乎还有很多人，闹哄哄的。
　　“到底什么事啊，你不说我可不来。”
　　“哎呀，你就先别问了，来了在和你说，挂了挂了，你快过来昂！”
　　一阵刺耳的声音后，电话被挂断了，这什么状况？！
　　等我赶到操场的时候，老远地就看到凌霄驰邹维他们一帮人坐在草坪上谈笑风生，我有点怒火中烧的感觉，我找了他们一天，他们倒没事人一样？！
　　我板着脸走过去，也不坐下，就盯着他们看。
　　“诶，卓然你来拉，来，坐坐！”凌霄驰还在那边笑。
　　“坐个屁！你们今天一天去哪了？让我等的结果……”
　　“哎呀，徐卓然你脾气还真够大的！你先坐下啊。”邹维也在那瞎起哄，凌霄驰还真会带坏人。
　　“不说那我回去了。”我掉头就走。
　　“卓然，生日快乐。”
　　恩？他说什么？生日快乐？
　　我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盯着凌霄驰，“你跟我说？谁生日啊。”
　　结果回复我的又是他们的一阵大笑。
　　“卓然你啊……对你说当然是你的生日啊，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谁让你那么急性子的。”
　　我生日？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也是，我除了六年级之前过过生日，之后就没再过了，连我自己都忘了。
　　“卓然，生日快乐！”他们朝我扔过来一瓶啤酒，虽然我现在很讨厌酒，不过今天或许可以破例次，我笑着咬掉了瓶盖。
　　“干杯！”
　　结果喝完了酒，他们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圣诞老人的红帽子，假胡子，一大堆零食，甚至还有烟火。
　　看着他们戴上圣诞帽的滑稽样，我就忍不住想笑。
　　“凌霄驰，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的？”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我们寝室的那帮人在不远处打成一团。
　　“填志愿时在你的档案上看来的呗，那时也没怎么记，但一到上个礼拜就突然记起来了，你说奇怪不。”他在那啃着一整只鸡，末了，还把我手上啃了一半的鸡腿给抢了去。
　　“走吧，一起放烟火去啊！”还没等我的抗议出口，他就先一步站起了身。
　　真是个混蛋。
　　“嗨卓然，许个愿吧。”于是同一时间，九双眼睛一起盯着我看。
　　“都几岁的人了，还许愿……”我嘟哝着，却还是在心里悄悄地许了一个。
　　至于是什么？我只是微笑着对他们摇摇头，这个愿望只能是愿望，一个不能说出来的愿望。
　　“不说算了，我看是不可告人。”凌霄驰撇撇嘴，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就不信你不说。”
　　以后？“哈哈，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一毕业还不得各分东西。”
　　话一说出口，我才发觉气氛不对，连忙看他们的脸色，自己还真他吗的扫兴。
　　“谁说的，以后我就年年陪你过生日了。”凌霄驰盯着我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一直么？
　　“哇……凌霄驰你他吗恶不恶心啊，一个大男人说这些，哈哈哈，可惜我刚没录下来。”一群人在一边乱叫。
　　“我靠！丫的让你乱说话，今晚回去给哥哥我洗内裤！”
　　我想幸好现在是晚上，不然我通红的脸就真说不过去了。但是那一刻我真的开心，他说要年年陪我过生日，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以兄弟的名义。
　　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绚丽的色彩，可我却只是藏在黑暗里，看着凌霄驰的侧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凌霄驰，我喜欢你，凌霄驰，我喜欢你……

　　那一天，我２０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