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学校【无限】》MrsW

104、第三卷（下）：海伦

　　“到底哪出了问题呢？”
　　南燕然无目的地走在学校边缘时思索着。
　　他一边回忆这些天来的每个环节，寻找线索，一边站在漆黑漆黑的围栏旁往下看：漫不边际的黑暗令人身心颤栗——悬崖之下肯定不是那个阳光璀璨的世界；而是另外一边，人的地狱和所谓“真实”。
　　他一向自觉地不接触人不应窥到的禁忌；但是此时流动在他脑海里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句言语都让他忍不住审视这片黑暗——
　　我还是对“真实”有所好奇。
　　南燕然冷静地审视着自我：但我的好奇不足让我舍弃理智。
　　那个课室里的场景也像回归原位拼图一样，令他渐渐看到图画的原型。他正打算回头，然而他看到围栏的缺口：有人站在边缘。
　　这处悬崖要比任何一处悬崖更加让人心神颤栗。阳光下的色彩在此黯然失色，站在边缘的人就像一张轻飘飘的剪纸，随时会被风卷到悬崖下面。
　　“喂！你好！”是以南燕然故作不知走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这个站在边缘的人回过头，那是个带着半框眼睛、清秀苍白的学生，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面孔。
　　“唉，从围栏好像没法离开学校。虽然看起来最像出口的——”
　　“我也从来没放弃过，想着回去。要不我们找找其他出口吧！”
　　“没有其他出路的。”这位陌生人说，但南燕然已经近到他的面前箍住他手臂——
　　“放手！”陌生人眯起眼睛，怒视着他，“不怕我把你扔下去吗？”
　　“你可以试一试！”南燕然笑了笑。他这样反而叫陌生人有些摸不准了，于是木着脸让南燕然把他拉到了空地上。
　　“真恶心！”陌生人甩开他、揉着手，“你是白痴，还是不长记性的呆头鱼呢？怎么到现在学校里还有这么天真的家伙？”
　　南燕然看了会儿他，突然笑了：“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吗？话说回来，如果你想逃出这所学校的话，我建议你优先考虑期末考试。”
　　“可我已经没有希望了。”陌生人沉沉地说，便注视那片黑暗。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勇气进一次课室。如果我是注定要在结束时走进去的，干脆让我现在看看黑暗里有什么……”
　　“我倒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南燕然说，“秩序会议和之前的’社团’、现在‘学生会’不一样，很乐意帮助大家。”
　　“就算是从现在开始，还有近半个学年——我想你很有机会通过期末考试。”
　　“如果你连最坏的结局都能接受了，怎么不试着努力一把呢？”
　　“……说真的，”过了片刻，陌生人奇怪地打量他一眼，“你这种多管闲事的毛病是谁惯出来的？”
　　“那还真不好说……”南燕然突然笑了起来，他伸出了手，“我们走一走吧。”
　　“我记得我们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就第一次见面吧，我叫南燕然，很高兴认识你啊，龙秀。”
　　“……”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个……”南燕然摸了摸下巴，笑了笑，“你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
　　他看到龙秀稍稍扶正了眼镜，继续问道：“你怎么打扮成了这样？是……王淳？”
　　龙秀“嗯”了一声，解释：“最近修满学分的人都尽量隐藏行踪，避免进入课室。毕竟按照陈忻的想法，会长也在谋算这场考试的先机。”
　　“我想与其等着考试开始，不如换个样子，也许还能让他们误会我在课室里。”
　　“那，王淳他还好吧？”
　　龙秀稍微笑了一下，很快压下嘴角：“我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倒不至于……”南燕然也笑了笑，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不过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你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龙秀“哼”了一声：“别想太多，你这个自恋狂。”
　　龙秀视线便从南燕然身上移开，落到残缺不全围栏分割开的学校的边缘：
　　“期末考试的人员安排已经定下来了，周辰也会参加，但卓一帆和瞿乂懿被排除在外。”
　　“瞿乂懿同学，他很聪明……”南燕然忍不住说，不过联想到这个家伙平日里的斑斑劣迹，“只能说……每个都有每个人的个性吧！”
　　龙秀不可置否。南燕然耸耸肩笑着说：“其实，主要是他和你有点像吧……”
　　“……我还是建议你小心一下自己，从之前的情况上看，某种意义上说，会长确实对你’情有独钟’。
　　“另外，还有那间课室……”龙秀皱皱眉，最终还是决定了说出来，“没必要勉强。参加考试的名单能修改，这次来不及了就等下次，我会陪你补考。”
　　南燕然忍不住笑起来。
　　“放心……谢谢你关心。”南燕然忍俊不禁。
　　“你知道吗？”赶在龙秀恼羞成怒以前，南燕然贴心结束话题，“我现在真的非常敬佩’人’。”
　　“啊，就当是我的一点奇怪感悟吧！”
　　“我说龙秀，如果有一天，这所学校已经不能威胁到你的生命时，你还想回到我们原来那个世界吗？”
　　“我当然会，”龙秀停顿一下，极低地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然而南燕然继续说：“人，就是这样。即使察觉到这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仍然热爱那个阳光下的世界。”
　　“人哪怕认识到的自己的渺小，但仍试图理解这个世界，所以创造了神，赋予祂人的意义，找到人的价值。”
　　龙秀恰好不想回到刚才的话题，回应：“但也许‘神’是一直都存在的。”
　　“那就不是人的’神’了吧。人的每个词语本身只是人所赋予的含义，超出这个范围的也许是怪物，是黑暗里的存在，但不是人最初的’神’。”南燕然说。
　　龙秀问道：“那你觉得操控这所学校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谁知道呢？”南燕然似乎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啊，人啊，能快乐地活着，不管经历了什么、失去过什么，从来不是因为知道什么——是因为爱着这个世界！”
　　他们沿着学校边缘的黑暗往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探讨着不着边际的疯狂言语。现在，龙秀静静地听着他倾吐：
　　“神啊，是人对’活着’、对’美好’的谵妄；鬼魂，则是对‘禁忌’，对‘死亡’的恐惧……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神的，却总在追求着‘神’。”
　　“所以我也不完美，只是追求着我的价值。”
　　“即使有一天，我们都失去了这一切——这些也是弥足珍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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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看到树木掩映里的红色楼房。南燕然便恍过了神、停下脚步。
　　“我不往前走了，”南燕然笑了笑，说，“你的初衷是想瞒过学生会吧？”
　　“……”
　　“哈哈，学生会在考试时间上做文章也没关系，我有办法脱身。”
　　“我会参加期末考试。你们也要注意，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会长的突破口。”
　　“我明白，”龙秀沉默一下，终于承认，“其实我想找你确实是一个方面，我不知道你怎么了，适不适合继续面对这次考试。”
　　“那现在呢？”
　　“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
　　龙秀在此声音逐渐消失静谧之地转过身，白色光束透过翠绿树叶阻隔在他们面前。
　　龙秀的手碰到南燕然的脸。但这是龙秀——试探性的、温度适中的……他便闭上眼睛任由龙秀的手盖住他的眼睑，他听到龙秀在耳边对他说：
　　“既然我说出了’我会永远站在你那边’那种话，又不打算半途反悔，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我会等着你。”
　　“那我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南燕然笑着说。
　　纯白阳光因为这种温和被赋予了温度。喷薄而出的悸动又被龙秀压回心的角落，只是静静感受这一瞬间的温暖。
　　“这种情况通常会比较正式，我们得像成年人一样，干杯庆祝一下。”
　　“还是算了吧，”龙秀笑了，“现在这种时候，陈昕一定会杀了我们。”
　　龙秀松开了手，那双眼睛终于蒙上了有温度了的阳光了。

　　“他一见王后，那高举着向天祈祷的双手就不自觉地低垂下来。帕里斯的心中充满惊奇，好像他又看见他在伊得山放牧时曾一度的遇见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
　　“这是宙斯与勒达所生的女儿，是当时世界上最美的妇人。他父亲委托给他的使命，他的远征的计划，他的善战的队伍，都已在他的心中烟消云散。”
　　“他被海伦的美丽所蛊惑，手中的利剑一再举不起来。突然他忘记了她的一切过错。”
　　“他感到惭愧，觉得自己站在不贞的海伦面前，不是作为一个复仇者，倒像是她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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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俄琉斯的狂暴的儿子埃阿斯进入神庙，在这里他捉到女祭司卡珊德拉，卡珊德拉躲在神堂里，抱着神像求救，埃阿斯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走……”

　　当它抄到这里，那本厚重的《希腊神话和传说》被它扔到了地上，它狂乱地写：
　　“……智慧如俄狄浦斯，也会辱骂忒瑞西阿斯是谋杀者的心腹和帮凶，一个老朽的瞎子；”
　　“俄底修斯的敌人，也会嘲笑忒俄克吕摩诺斯是个傻瓜，要把他赶到大街上游行；”
　　“帕里斯已经死去，海伦将被夺走，特洛伊人还在讥笑着大声呼喊的卡珊德拉：
　　“瞧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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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相信你，陈昕！”
　　“没一个人会听到你讲话！这是你的宿命！”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怨灵！”
　　“你这个偷走我的名字的妖怪！”
　　“你为什么还活在世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