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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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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乌锦打了个哈欠，怎么着也得把个月，帝君才能回来。
将扫帚一扔，偷偷拿出敬献上的水果，依靠在亭子扶拦上，准备将一个葡萄皮扔下水塘喂鱼。
一脸阴郁的帝君却正站在门口。
“帝。。帝。。帝君。您怎么回来了？！”
这会的帝君好像要吃人，不对，是要吞仙！
“三天不准吃饭，去把北斗星君叫来。”
“哎。”
北斗星君这会儿喝了点小酒，掂着拂尘一抖一抖，让侍从陪着他下棋。
“星君！星君！我家帝君回来了，正叫您呢。”
星君直了直身子，执手将一颗白棋落下，“小锦儿，我没吃醉，你怎么倒说起胡话来了？我棋都还没下完一局，帝君怎么可能回来？”
乌锦就差没哭出来，他就才吃了一颗葡萄，却被帝君抓了正着，“是真的！我刚被罚了三天不许吃饭。星君，您要帮我说说情！”
“好好好，你要说的真的，准给你求情，要是拿我开玩笑，回头让你家帝君好好收拾你这小锦儿！”让侍从不要收了棋局，估摸着马上回来。
北斗星君踉跄的一边走一边又喊：“小锦儿，听说你家帝君又收了许多好酒，上回你给我拿的真不错，刚好趁着没人，我再带几瓶回去！”
乌锦拼命的拿手捂北斗星君的嘴，求情他不奢望了，命他还是要的。
“哎。。小锦儿，别。。别乱摸我的脸。。。我这张老脸再这么折腾，皱纹该又。。又多了。”
北斗星君的大嗓门从外面响彻整个宫殿。
宫殿里此时却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池水里的鱼感受到低气压，躲在荷叶底下，只敢偷偷吐气，怕惊动亭子里的人，把他抓去清蒸红烧了。
帝君坐在石凳上，盯着殿门似乎在出神，但一脸厉色，很明显心情极差。
看着不成样子走来的人，冷冷的蹦出两字：“翻倍。”
乌锦：。。。我会不会饿死？！从来没听过天界有饿死的仙人，万一自己要真去了，太丢人了，不是，是丢帝君的脸了！
北斗星君脑回路弧线奇长，居然沉浸在帝君真回来的喜悦中。“帝君，您真的回来了？！不过不对呀，这也太快了些。”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算好的命数？”
“金榜题名，治理天下，百姓爱戴，没错呀？”
帝君睨了一眼，北斗星君才吓的立马醒了酒，院中一众奴仆早跑的远远的，他这个捅出篓子来的仙君，要独自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
“下仙，下仙这就再确认下！”
一团青蓝色的雾气在空气中荡开，渐渐如明镜般照出凡间事来。
已故的“帝君”被放在岸边，浑身爪印，衣服破乱不堪，好些个村乡野夫在一旁指指点点。
“你听说了吗？真是中了邪，好好一个书生被只狐狸拖下了水。”
“我瞧着是这书生好色，弄不好是只狐妖，要不怎么会为了救只狐狸害了自己。”
“有道理，有道理，这些个书生看着人模狗样，原来却是好色之徒，连只狐狸都不放过！”
北斗星君偷偷瞧了一眼帝君，咽了咽口水，听的直冒冷汗，不过。。。
“帝君，您真为了救狐狸把自己给淹(死)。。淹了？”
玄渊发出一声冷哼，继续往下看。
阿离湿漉漉的躲在草堆里，哭的伤心极了。他明明要救人的，可反倒是恩人为了救他，现在连命都给搭上了。
又瞧见书生满身的抓痕，全是自己的杰作，拿着爪子对自己另外的爪子下手，“叫你乱抓人！”四爪连心，没两下阿离痛的又自顾舔起来。
他只偷吃了别家的鸡，就要赔那么多银子报恩。师父说过，凡间有一命抵一命的说法，那他要狐命不保？！
不行，不行！阿离连人身都还未修炼出来，不能按人间的算法的！
难受的将自己全身卷起来，阿离该怎么办呢？他在水里也浸泡了许久，受了好大的惊吓，厚厚的草垛让他迷迷糊糊起来。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有爹娘在身旁，后来有个坏人，爹娘都被抓了去，只留下阿离孤苦伶仃。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很乖巧，将好不容易有的好吃好玩的，都分享出去想和人家做朋友，但大家还说他是只坏狐狸，把爹娘都克死了。
后来有次，他独自躲在石缝里舔舐着受伤的伤口，不小心偷偷听到了悄悄话。
“那只傻狐狸又送好吃的想巴结我们，不吃白不吃，下次让他再多给些，这些哪里够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其实他挺好的，而且长的真好看，我娘说她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
“好看又怎样，他这样的，才没有人要他。”
“就是就是，从小没爹娘养的，肯定有问题！再好看也没用！”
阿离耷拉着尾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里。他一路跑，眼泪一路止不住的掉下来。
原来他只有又丑又没爹娘，才能博得大家一点点同情，原来是他长的好看，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的，可他长什么样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是阿离太没用了，保护不了爹娘，还因为要保护他才都被捉了去。
草堆里的狐狸浑身颤抖着，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痛苦的将狐身卷的更紧，闭着的眼角不停挤出水来。
玄渊盯着那只狐狸，纹丝不动，眼中还隐约带着杀气。
北斗星君非常识趣的一拍脑门，如梦初醒般出声：“妖狐！定是他乱了命数，帝君，我立马去将他收了！”
“准备怎么处理？”
帝君从来不过问这种小虾小蟹，看来这只狐狸定然做了让帝君十分不开心的事，北斗星君同情的为他默哀三秒，毫不犹豫的说：“收了他的修为，从此不能再修炼。”
“嗯？”
“那。。。那就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入轮回台。”这狐狸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帝君如此生气？！
“嗯？！”
帝君的语气听着很不满意，但是这轮回台都不让入了，还有什么更大的惩罚？
“还。。。还有？”北斗星君又瞧了一眼狐狸，大彻大悟般，“帝君，瞧我这眼睛，老眼昏发的厉害，这不就是那只您看中做狐裘的嘛！您放心，收他前，一定把狐狸皮毫发无损的剥下来的！”
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帝君怎么就瞧着这只狐狸，不说话了，好像也没杀气了，还很喜欢的样子？帝心难测，帝心难测！北斗星君尴尬的捋了下头发，难道自己又说错了？
玄渊有了探究的兴致，他想看看这只傻的没心没肺的狐狸，什么事还能让他那么伤心，便施法也进入了阿离的梦境。
阿离昏昏沉沉的继续陷入在往事的梦魇中。
他最后离开了那片富饶的山林，失魂落魄的沿路流浪，有一顿没一顿，常常只能拿野果果腹。
他实在太饿了，下好大决心，决定冒风险去农庄偷吃东西，结果第一次偷鸡的阿离，被凶悍的公鸡死命啄打，吓的慌了神，整个村庄的恶犬全体出动，狂叫声此起彼伏，追着他咬。
阿离拼命的跑啊跑、跑啊跑，浑身是伤的才逃脱出来，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倒在了溪水边。
再醒来的时候是满眼的淡青色，周围充满了香味，温暖舒服，他以为自己死了，想着真好，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师父，师父！狐狸醒了！”带着童稚的喊叫声跑出屋外。
一个着淡青色长袍的老道士，从屋外进来，挥手间，阿离感到有股力量在他身体游走。
“你我也是有缘，你虽然还是只狐狸，但只要耐心修炼，定能有所成，且安心在这陪我，以后唤作阿离吧。”
阿离。。。他以后有家了是吗？
“阿离！阿离！”刚跑出来的小孩又激动的跑进来喊，“我以后有玩伴了，阿离，我叫做子固，你陪我玩好不好？”
陪？这个字他从来不敢想，没有人陪他，也没有愿意他陪。原来阿离也是会被人喜欢的是吗？也有人会愿意找阿离玩是吗？
他抬起尾巴摇啊摇，他还不能说话，但是真的好开心。
阿离在山顶的道观中留了下来，刚开始做梦都能笑醒，后来，不时有山下人上来找他的玩伴，先唤做小道，后来称先生，最后作居士的时候，那个还软糯的小孩如今已仙风道骨。
师父说，子固已经学有所成，要下山去了。可是阿离为什么还是只最普通的狐狸呢？
再后来，子远，子都，子望。。。。他渐渐开始记不清谁是谁了，如山崖上的杨树，落下叶子来又长出新叶，一轮一轮。
他有天实在忍不住问师父：“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呢？”他们站在山崖旁，眼前是漫无边际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空空荡荡，却又蜿蜒盘旋。
过了好久师父才开口道：“为什么唤你作阿离，因为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阳寿有终，而我在你身上看不出来，所以你终将是要看着边上的人不停离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