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65、凤媒婆借势治刁奴

　　这话说的倒也不差。
　　鸳鸯回思从前，老太太的确也是提过这话的。
　　况且，王熙凤这话明着是说周瑞这些年不易，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人都只说凤辣子厉害，可她操的心费的神，鸳鸯又怎会不知道？

　　“这话虽然如此，可总要问过老太太、太太，还有周管家自己，也要他应下才好。
　　不过你是好意，我自然帮你。”

　　“是啊，这是自然。
　　其实我本还有些担心周大娘不喜，来时还有些犹豫，不想大娘竟是如此大度之人，这可是好了。”
　　眼看周瑞家的还要开口，王熙凤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朗声笑道，
　　“我这一说啊，老祖宗必定喜欢，也算是我让老太太、二太太这些日子操心，给两位的赔礼了。”

　　他们这一路走一路说话，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却也已经到了老祖宗屋外。
　　说最后这几句话时，王熙凤略略抬高了音量，步子也迈得极大，不等周瑞家的再想出回绝的话来，里头贾母已经听到。

　　有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凤丫头到了？还不快进来。”

　　竟是贾母的声音，王熙凤忙对着鸳鸯一笑，瞥了眼旁边伸手的贾琏，却没伸手，反回身拉着平儿，快步进去了。

　　里头果然贾母带着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在，那府里头尤氏也坐在旁边陪着，见了她进来，便都笑看过来。

　　等着王熙凤给贾母见礼毕，贾母忙令人去将她扶起，趁着这个功夫，王熙凤眼角余光瞥见鸳鸯和周瑞家的赶忙从旁边悄悄站去了各自主子身侧，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她故作不知，却也并没立刻坐下，反对着邢夫人再次行礼，口中认真道：
　　“儿媳王熙凤，给大太太请安。多日未见，大太太一切都好。”

　　“好。都好。就是时常担心你，也不知道你可还伤心着呢，也不好去看你。”
　　邢夫人心下吃惊，瞥了眼旁边王夫人，果然就见她脸色难看地瞅着这边，于是心头更加得意，拉着王熙凤笑道，
　　“可怜见的，也是不容易。”

　　“是儿媳从前不懂事，太任性了。”
　　王熙凤笑道，又说了几句，等贾母让人扶她坐了，这才又看王夫人，笑道，
　　“也许久不见太太了，听说我走后太太管家理事，忙碌异常，当真是辛苦了。
　　还好有薛家大姑娘帮衬着，我也少些愧疚，只是今日怎么不见她？
　　我还带了礼呢，该好好谢谢她，这些天替我在太太跟前尽孝。”

　　“宝钗那孩子自然是个好的，今日是病了，实在起不来，不然，这会子怕是早早过来给老太太请安，陪着说话了。
　　要我说啊，这才是真孝顺的，不比那些平日里嘴上说着好听，遇着事了却只顾自己的孩子要强多了。”
　　王夫人本就不待见她，听她提起，立刻夸了起来。

　　“太太说的是，我平常无事，许多是怎看得明白，我也是这些天才知道了，日久见人心呢，正是要这样大事，才能看得出来。”
　　王熙凤说着，回身又拉了平儿，笑着对贾母道，
　　“说到这个，我还有个事要讨老祖宗的恩典呢。
　　平儿我这些年跟着我，就是我的一条膀臂。
　　只是我从前太吝啬，心眼也小，再不肯善待她的，现下虽然刚回来就和老祖宗开口，是有些不好，可是我也顾不得了，想求老祖宗点头。

　　我也知道正是多事之时，如今外头情势紧张，咱们这样人家，更是不好大操大办的办喜事，可名分虽不好立刻就给，实惠却可先给着。
　　所以，我想将平儿的份例提一提，给她每个月二两银子，再从我和二爷的份例里头，另取两吊钱来给她。”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吃惊不小，反是平儿，形容间丝毫不见惊讶，显然是早有准备。

　　“哦？还有这样的事？你竟也肯？”
　　尤氏本就和王熙凤相熟，此时也便先问道。

　　“你们两口子的人，既你们愿意，我自然也是无话的，本来平儿也跟了你们两个这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是苦劳，也是他应该的。”
　　贾母也道，只是目光却看向贾琏，
　　“不过我知道你素来花销大，难道你们，倒是舍得？”

　　“老祖宗说的是，平儿自来跟着我和凤儿，无不尽心，从前是我粗心，有些不是，她也多替我担待，说来终究是我对不住她主仆两个。
　　只是如今形势，的确不好大办，只先提了平儿的份例，已是委屈她了，不过两吊钱，哪里还有不舍的道理？”
　　贾琏是当真吃了一惊，原本这一路想着拿府里的新寡小娘子，心里对王熙凤还存着不少的怨怼也早消散不少，现下再添了个平儿，立时将街上这一路的闲言碎语都忘了大半，立时笑得真情实感，哪里还会推拒。

　　“二爷别这会子光嘴皮子上大方，若是当真觉得对不起我主仆两个，不如这多出的两吊钱都从你份例里头出，你可舍得？”
　　王熙凤轻笑着斜了他一眼。

　　她这一眼，本无风情，不过是戏谑嘲讽罢了，然则在贾琏看来，却还是忍不住想起路上马车内她那一瞥。
　　之前偶然泛起的念头便又生了出来，只是此时却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旖旎情丝来。

　　这眼神王熙凤何尝看不出来？心下不觉愤怒，忙立刻收回目光，免得脏了自己眼睛。

　　“夫人这话问的见外，我的银子还不就是你的，别说是为着这个，便是旁的，我的东西，自然任你使去，只怕你嫌弃不要罢了。”
　　贾琏看她反应，却只当她害羞，心头更是发痒，说话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柔情。
　　平时一向是疾言厉色的时候多，何曾想过这夜叉也有这样贤惠的时候，叫他怎能不更心动。

　　且才刚听王熙凤说起那府里头的新寡小娘子，虽是要给那周瑞，可自己到时候自也能得手的，如今又有了这母老虎的暗示，要给平儿，他心下早喜不自胜，只恨这里人多，不好立时抱着眼前人儿，好生亲相一番。
　　这会子，别说两吊钱了，就是再多些，他也没有说不肯的。

　　众人见了，都忍不住心下嘀咕，王熙凤却不理会，立刻拉着平儿笑道：
　　“可听着了？你二爷已经点头了，还不快谢谢他，再叩谢老太太、大太太疼你。”

　　她这么一说，平儿也便笑着依言照做，待得一一行礼完毕，众人也忙上前笑着道贺。

　　二两银子，这可是姨娘的份例。
　　虽然他们这样人家，要银钱比别个要容易许多，可这却远不是个银钱的问题。

　　从前虽然平儿也早是通房丫头，可到底离姨娘还差了个名分，且这凤姐素来最爱拈酸吃醋，家里头但凡有个下人和琏二爷有个眉来眼去的，她能当场发作将人打个烂羊头。
　　就上回，她自己的生辰，不也叫她闹了起来，那么多人都险些没拦住，生生闹到了贾母跟前，连平儿也给打了，多少人不敢开口，背地里暗暗同情平儿。
　　如今可算是好了，二两银子的口子一开，日后便是平儿偶然和琏二爷一处，想来也不会听她阴阳怪气的说那些，若是再能有个一儿半女的，想来这琏二奶奶自己没个儿子，怕也是能容得下的，这平儿以后，可不就是半个二奶奶了？

　　在场的人自然都知道这个理儿，一时间虽各怀心思，更多的却还是感慨平儿这些年不易，这也算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是王夫人始终没有开口，旁人也都看在眼里，却并无一人提起，只笑着说老祖宗宽仁，王熙凤两口子大方等等，又有往日里玩得好的一种丫鬟，跟着鸳鸯上来要平儿请客，一时好不热闹。

　　“行了，你也才刚回来，就别在这里陪我和你们太太们说话了，先回去换了衣裳，好好歇着吧。”
　　眼看王夫人脸上就快挂不住了，贾母也便开口笑道。

　　“才刚回来，人家还没说几句话呢，老祖宗怎么就急着赶人回去，好狠心哪！”
　　王熙凤说着，就拉住贾母的手摇了摇，不光人没走，反倒是拖着凳子贴着贾母坐更近了。

　　“好你个猴儿！这么大了，还没改了这脾性！这么多孙子媳妇，谁不说我最偏疼你！偏你还来说嘴！”
　　贾母无奈，戳了她一指头，笑骂，
　　“我还不是为着你们夫妻好容易团圆，体谅你们小两口子，你倒好，拿着人的好心反咬一口。”

　　“我们老夫老妻的，哪里还差这会子，况且我还有件关系咱们和王家的大好事，要讨老祖宗的话呢。”
　　王熙凤却笑，看着王夫人身后那周瑞家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慢道，
　　“来时我也和鸳鸯说起过了，王家有个管家，女儿生得又好，为人也很是踏实能干，之前因病没了男人，想着找个合适能疼人的再嫁。
　　我本是想着日子还久，也不在这一时，只管慢慢寻摸个就是。
　　可巧方才路上周大娘却提醒了我，也不用另外再往远了找，咱们眼前可不就有个最合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