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58、周将军购物乱花钱

　　“那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手段，只怕他也没少用。
　　我也不是要你就立刻和那小子翻脸，只是你心里也还是要有些数。”
　　裕亲王说着，叹了口气，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女儿未出嫁前时的样子，
　　“我知道你本就是世家贵女出身，现下又经历颇多，难免对这样的贫民有些好感，我也能理解。
　　可是细想此人经历，他的手段，也未必比我们这些世家权贵干净，你可千万要小心。”

　　王熙凤指指他手里的茶杯：“王爷仔细烫手。”

　　“我知道，你现下大约觉得我多事，你就只当我是为着我女儿，不想你再落狼窝，影响我女儿吧。”
　　裕亲王忙低头看去，却见茶水未溅，知道这丫头作弄自己，无奈摇头，
　　“只是这话姑娘自己细想：
　　如今他想是有求于姑娘，必然是在姑娘面前自然收敛锋芒，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的，可这不过是假象，是要姑娘放松警惕。
　　我只怕你一旦当真以为他这般无害，放下心防，只怕日后要像我那傻女儿一般，被他吞得骨头都不剩。”

　　“王爷不用担心。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犯第二次蠢，以为男人能信得过。”
　　王熙凤笑笑，听他这话，差不多也能猜到几分，大约是觉得自己和他女儿差不多大，有些担心这世上再多一个被男人害死的无辜人罢了。
　　虽然自己之前提起他女儿，也是存了点希望他将心比心的意思，只是现在听他自己这样提起，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其实裕亲王只说周尧凶名在外，可他裕亲王自己当年在军中阎罗王爷的名声，可没仁善多少。

　　“这是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
　　你这丫头，我好心劝你几句，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不必嘲讽我。”
　　裕亲王无奈，将茶杯推到她面前，笑骂，
　　“我可是一开始就明摆着把话说清楚的，怎么就信不过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王爷说的是，我这脖颈上的手印也同意呢。”
　　王熙凤哼笑。
　　什么一开始就明摆着把话说清楚，分明是一开始就掐着自己的脖子暴露过本性了，所以裕亲王知道现在再装她也不会信，索性也就不费事了吧。

　　“本王当日，不是心急了些么，又是个耿直性子，这才冒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一直要提。”
　　裕亲王汗颜，很是无奈。

　　“王爷确实耿直。但我可是女子。你们读书人不是很爱说一句话么，”
　　“耿直”这个词要这么用，王熙凤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不过这方面她也不差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又比你岁数小，我不大度不是应该的？”

　　“是，是！本王可算知道了，女子不能得罪啊。这不，大老远的，特意吩咐人打听了这些，又知道姑娘出门不便，所以巴巴地送来。
　　如此诚意，姑娘就别再记着从前疏忽了吧。”
　　裕亲王摇头苦笑，只是说得艰难，面上却不见难色，反倒看了眼周围，旁边本来还有几个兵士不时偶然路过，张望这边，这时候见他们也就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也不怎么警惕这边了。

　　他从袖内取出个东西来，借着茶壶的掩饰推到王熙凤跟前，示意她收下。

　　王熙凤挑眉，低头看去，却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信封。
　　红包贿赂？这么直接的吗？
　　还是别的什么？

　　“姑娘别担心，只管收下，本王说了，这是诚意，不是要挟。”
　　裕亲王说着，颇有些感慨，
　　“若是姑娘觉着用不上，烧了便是，不必承我的情。若用得上，就只当是我的订金，还望姑娘了结了清虚观诸事后，能记得来我王府一趟。
　　只要姑娘有信，车马安排我王府一手包揽，必定不叫姑娘有半分为难。”

　　王熙凤低头，犹豫片刻，还是将那信封藏入了袖内。
　　她如今虽然培养了不少势力，可也都在暗中，暂时还没办法放在明面上，有些事情做起来的确就不方便，如果裕亲王的订金当真有用，倒是也不错。

　　“还有……那周小子，你当真要小心，有些人就和那山里的毒草一样，看着人畜无害，可其实你一旦碰上了，不死也脱层皮。”
　　裕亲王话已说完，礼也送到，起身就要走人，只是临行前到底还是不放心，回头有些欲言又止。

　　“他那张脸，怎么都人畜无害不了吧？”
　　王熙凤微笑。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
　　裕亲王大笑出门，刚一迈出门槛，就见了外头周尧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
　　他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王熙凤惊讶地看着周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这样坦坦荡荡，脸上半分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倒是让周尧有些好笑。

　　“嫌我来得早，打扰你和裕亲王说我坏话的雅兴了？”
　　周尧阴阳怪气，听着自己都觉得幼稚，可他却就是忍不住。

　　“没有呀，我是在替你解释。”
　　王熙凤目光扫过廊下，之前一直徘徊在此，反复“路过”的那些兵士果然已经撤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整理好刚才的偷听稿子，再汇报给周尧，需要多少时间。
　　横竖是瞒不过，她也懒得替裕亲王粉饰，便干脆直接道：
　　“裕亲王对你显然是有误解，他以为你伪装善意对我，是要降低我的防范，利用我医治你的下属，然后把我吞得渣都不剩。”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完还一拍桌子，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

　　“你模仿王爷倒是挺像，不知道王爷听到了，是会欣慰，还是会生气。”
　　周尧扯了扯嘴角，又有些好奇，
　　“你觉得他说的不对？难道你真不怀疑我现下就是装得……”
　　他想想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装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正等着小叶子痊愈，然后卸磨杀驴？”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人畜无害了？”
　　王熙凤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姑娘不像是以貌取人的。”
　　周尧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

　　“这怎么是以貌取人？
　　别说你这刀疤我随手就可以处理了，就是处理不了，相貌天生丑陋或者是有缺陷的纯良之人也多了去了，我是医者，怎么可能被皮相所困扰。”
　　王熙凤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
　　“我是早就透过你张牙舞爪的外表，看到了你漆黑如墨的内心。”

　　“噗——”
　　旁边一个小兵士没忍住笑了出来，被旁边齐嬷嬷一瞪，这才赶紧捂住嘴巴，只是笑眼弯弯，显然还在乐个不停。

　　王熙凤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继续对周尧解释：
　　“所以你看，我给你解释了的，没说你坏话。”

　　“我谢谢你，下次不用了。”
　　周尧咬牙，到底没忘了手头正经事，把手里提着的篮子交给齐嬷嬷，都是些之前王熙凤让买的一应厨房用具和食材，让她送去厨房，又将另一个布袋放到桌上，
　　“这里头的东西你看看，可有合用的。我之前没买过这些，也不大清楚你喜好。你且挑拣些，有什么疏漏或是买错了的，再和我说。”

　　王熙凤打开来，里面却是些日用品，梳子扇子，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只是这人显然是没买过这些姑娘家的东西，胭脂是买的成张的纸的那种，颜色不均，是用不了的，水粉颜色倒是均匀，只是肉眼看去就很明显的颗粒状，王熙凤感觉这个擦在脸上，应该会起道很好的磨砂效果。
　　至于梳子扇子，用也能用，可都不如她自己的精致，且那梳子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既还有股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那艳丽的大红色到底是用的什么涂料，趁着照样，明晃晃的刺目。

　　“将军怎么还买了这个？”
　　王熙凤翻到最后，居然还拎出来了四双鞋子。

　　桃红柳绿的，配色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姑娘穿的，更可怕的是，尺码还都不一样。

　　“不清楚你尺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都买了。
　　你且试试吧，看哪双合适。”
　　周尧解释，看她不动，又劝她，
　　“就是都不喜欢也无妨，横竖踩在地上，寻常也看不着。
　　只是你脚踝才受伤，不适合穿现在这样看着漂亮却不舒服的鞋子，且凑合几日吧。
　　好看不好看的，能有身体要紧？你是医者，这也不知道？”

　　王熙凤现在穿的的确不舒服。
　　倒不是说王家连双好鞋子都不舍得给她，只是她往日里在家，就算管事，也不必费心劳累奔波，走路不多，又身份尊贵，一应穿着用度自然都是精致华贵为主。

　　衣服首饰都还好，鞋子要想做出花样来，无非也就是绣面和底子。
　　为显尊贵，她从前的基本都是绣纹反复，穿着硌脚又死沉的鞋子。
　　换句话说，这鞋子就是典型的好看昂贵不好走。
　　平时还好，走路不多，可现在她才崴了脚，又操心小叶子，这不就有些不合适了。

　　也难为周尧了，连王熙凤自己都忘了找平儿换双，他居然记着了。

　　“对了，我此次进京，还听到个消息，关于世子的，只怕很快王家也就知道了。
　　到时你不要太过担忧，更别多想，本就与你无关的。”周尧想了想，还是提醒她一下。

　　“什么？”王熙凤随口道，目光还留在那双粉色鞋头上的绿色菊花上。

　　不是她少见多怪，实是这审美配色，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