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31、姐妹情深似假还真（捉虫）

　　“哪里有这样的事，婶婶御下有方，待我又这样好，府里下人上赶着献殷勤还来不及呢，谁敢有分毫怠慢。”
　　王熙凤也便笑了迎了上去，见了礼后，又看向杨氏身后，
　　“瑗妹妹呢？可都预备好了？”

　　“这不是等着你去给她挑首饰么，显见得是同你这个凤姐姐要好了，连我这个母亲都用不上了，”
　　杨氏听她说了，也便不再追问，只是似笑非笑看她，
　　“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汤，哄得她这般听你的话，改日教教我才好。”

　　“婶婶这是在笑话我呢？你养出了两位妹妹这么好的人才，现下一个比一个水灵，还用我来教？
　　什么迷汤，不过是和瑗妹妹要好，这才多说了两句话，婶婶就这么编排人。”
　　王熙凤撇嘴，故意扭头抹了把看不见的眼泪，嗔怪地斜了她一眼，
　　“以后我可不敢再和妹妹们多玩笑了。也太伤人的心了。”

　　“是我说错话了，我对不住你，回头我让人再送一匣子首饰去栖风苑，这总行了吧？”
　　杨氏倒是有些惊讶，随即笑道。

　　“一匣子怎么够？”王熙凤也便立刻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两匣子。怎么样？”

　　“好你个凤丫头！竟在我跟前弄鬼了！”杨氏好气又好笑，骂道，“一肚子的鬼心眼，也不知道学了谁！”

　　“婶婶慎言哦，不然我回头说给叔父，他可要生气的，毕竟我自幼在叔父跟前受训最多呢。”
　　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跑开了。

　　“尽知道说嘴，你可快着些吧！别迟了，老太太跟前，别指望我替你两个说好话！”
　　杨氏看着她一溜烟跑开了，笑骂。

　　“太太也可以放心了罢？”
　　眼见着王熙凤进了屋了，杨氏这边才收了目光，她身后的嬷嬷便上前一步，扶了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去，一边轻笑道，
　　“老奴瞧着大姑娘是真心待四姑娘好，如今四姑娘叫她带着，也日渐懂事了，太太日后想来也可少操些心了。”

　　“但愿吧。”杨氏捏了捏眉心，想起今日的王其瑗，还有些错愕。

　　说这孩子沉稳些了吧，她还是那个拉着自己衣袖撒娇的孩子，可若是说她还同小时候一般天真烂漫，却又能一一罗列了各样问题，和自己商量。

　　“去查一下，上回我和瑗儿说起少将军的事之后，有谁和她接触过。
　　再打发几个不曾露面的小子，找嘴严心细的，去给我细细打听了，这少将军平日里为人行事，尤其后院情形如何，我要越仔细越确实越好。”

　　“是。”一旁的嬷嬷低声应是，无声无息退了下去，早有另一个嬷嬷跟了上来，继续扶着杨氏往前走去。

　　这边王熙凤刚进了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一团青色旋风一样扑了过来。

　　“小姐——”
　　平儿惊呼，被王熙凤抬手安抚了下去。

　　“我的衣服呢！你藏哪去了！怎么我一直都找不到？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放哪了？”
　　王其瑗一脸焦急地在王熙凤身上到处扒拉着，显然已经担心半天了。

　　“喂喂！你再乱来，我就要喊‘非礼’了。”王熙凤任由这小丫头找了半天，这才笑道。

　　王其瑗一噎，脸色通红地松了手，怒道：“别闹了，我和娘说等你帮我挑好首饰就过去，趁现在，赶紧交给我藏好，别回头被发现了，别怪我赖到你身上！”

　　“好无情哪！刚刚还对我上下其手，这会子就想好了要推我出来背黑锅了？”
　　王熙凤好笑，转身走去她梳妆台前，随便挑了几个首饰丢给她，
　　“就这几样吧，明艳璀璨又不扎眼，正适合你。”

　　“喂！现在是挑首饰的时候吗！”王其瑗下意识接住，然后又跺脚怒道，“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的话啊！”

　　“不是你说的，和婶婶说要我帮忙挑首饰？”
　　王熙凤耸耸肩膀，四下看看，发现她果然没有留下其他女扮男装的痕迹了，放心坐回梳妆凳上，闲闲看她，
　　“想我把男装还你也容易，不过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是不是该回报我一下？”

　　“你想怎样？我警告你，别惹急我，否则我就推给你，说是你的。”王其瑗咬牙切齿。

　　“你猜我怕不怕？”王熙凤挑眉反问。

　　“你……算了！看在你也算帮我解开了个心结，你说说看，要求我什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王其瑗非常勉为其难的样子。

　　“看样子，你和婶婶果然说开了。”王熙凤看她神色也猜了个差不多，不过，这件事疑点太多，只怕没表面这么简单，
　　“婶婶答应你调查那个将军了？”

　　“是呀，你猜的果然不错，我娘说，这件事的确还没确定，她也只是和我提前透个口风，本想着要我好好准备，并没有逼迫我的意思，都是我理解错了，还误解了娘的好意。”
　　王其瑗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
　　“还好，我听了你的劝告，和娘好好说明了，她也很是惊讶，只说会再派妥当的人替我调查分明，若不是可靠妥当的人，再好也不会让我嫁的。”

　　王熙凤点头，却一语道破了她的隐瞒：
　　“既然说开了就好，不过，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什么？”王其瑗神色果然便有些闪烁。

　　“你关于这位少将军的种种奇异传言，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王熙凤问，看她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又要扯谎，便补充道，
　　“我不是婶婶，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捅出去，但是你要想清楚，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如果你想着随口胡扯个理由糊弄我，我立刻去找婶婶，告诉她你女扮男装常溜出去玩的事。”

　　“你……你别吓唬我！而且我娘最疼我了！就是告诉她了，顶多罚我抄几页书就完了，你吓不到我！”
　　王其瑗忙道，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是，婶婶疼你，不会重罚。
　　但是你眼看就要出阁，为免你再出去惹祸，婶婶定会多多派人盯着你，你以后还能轻易偷溜出去吗？”
　　王熙凤轻笑，看着小丫头一脸气得通红的样子，又换了温和语气，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况且，这里是王家，我在这里又不管家理事，你就是告诉了我是哪个下人粗心大意地帮你传错了话，难道我还能罚他？
　　不过就是想着日后心里有数，有什么要紧事不用他便是了，还能如何？
　　你告诉了我，就当帮我个忙呗？”

　　“好吧，我告诉给你，只是你却绝对不许说出去给人。”
　　王其瑗松口，看王熙凤竖起两根手指做出立誓的样子，这才续道，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错，想是……到底那孩子年岁也不大……她自己也是好意，想着看一道长大的姊妹份上，才多方设法，帮我打听的。”

　　“那孩子？你们托个孩子去打听的消息？哪个姊妹的主意？”
　　王熙凤心里一沉，语气也凉了下来，“是湘妹妹？还是漓妹妹？”

　　王其瑗被她骤然冷烈的眼神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开口：
　　“是……是三姐姐。”
　　跟着她又忙摆手，着急解释道，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当时心烦意乱，她好心关心我，又不追问我究竟心烦什么。
　　是我自己，我看她一连来看我好几天，我却始终不肯和她坦白，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后来才……才主动和她说的。”

　　“原来是王其湘。”王熙凤冷眸微眯。
　　大约是她语气过于森冷，就见王其瑗脸色一僵，王熙凤立时放缓了语气，又抬手替她把略略有些歪了的发簪扶正，
　　“你说的也对，湘妹妹的确有可能是真心要帮你。
　　毕竟你们姊妹一道，从小在婶婶跟前长大，虽是庶女，吃穿用度却都是一样，亲姊妹一般的，我不在家，她就是你最亲近的姐姐了，你有这样心事，和她说说，也很正常。”

　　“是啊，我担心得不行，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娘，还好有她陪我说说话，又教我先别慌，只管暗中自己先打听着，兴许是个好的呢，那便听了父母的意思也是桩好归宿。”
　　王其瑗看着镜子里的王熙凤，面容清润，看自己的眼神也十分温和，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
　　三姐姐是好意，又劝了我几天，又给我安排了悄悄跟她奶嬷嬷的儿子见面，好打听消息。
　　谁知道……”

　　看着镜子里唠唠叨叨，一时懊恼又一时后怕的小丫头，王熙凤心里一阵无奈。

　　要说这个王其湘的手段有多高明，其实也未必，只要实现让她奶嬷嬷的儿子串通好说辞，很容易就能让王其瑗相信这些。
　　而王其瑗知道了这些，自然忐忑，立刻去找王其湘哭诉，她便顺势“安抚”，又提醒王其瑗千万不要直接找杨氏说明，明里暗里地让这没心眼的小丫头以为自己爹妈要拿自己婚姻大事去巴结朝中新贵。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其实很一般，只是王其瑗从小被杨氏保护得太好，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个一道长大的三姐姐。

　　想起杨氏之前的无奈，王熙凤忍不住也有些分神。
　　现在巧姐已经不爱亲近自己了，如果以后也遇到这样的挑拨，就算自己看得透，可她身为当事人，若是执意偏信外人，也不肯与自己这个当娘的沟通，那她可怎么是好？

　　“此事你先别告诉湘妹妹。
　　我知道你觉得湘妹妹是好意为你，但她要是知道你和婶婶说了，让婶婶再去打听看看，只怕会以为你不信她，或者怀疑她奶嬷嬷的儿子春旺的消息是错的——不管是哪样，只怕都要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横竖这春旺是湘妹妹给你安排的，你只管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了机会，送湘妹妹些金银首饰，当是谢她为你忙这一场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