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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走出仁寿宫,站在日光底下,赵容璋的唇线逐渐拉平。她拂了拂手,不够,越想越恶心,又向明洛要了帕子。她把手擦了好几遍,才踩上轿凳离开。

      赵珠害死了她的母妃,他是她的仇人,从情感上来说,她完全没有与他接触然后培养什么姐弟情谊的欲望。可惜从理智上来说,她需要争取这个傀儡。

      父皇那一病,病得突然,没有人能料到正当壮年的皇帝会因为一场风寒缠绵病榻数月,最后在春日将至的黎明撒手人寰。传位诏书上明确写了赵珏的名字,但赵珏从未被立过太子,因此坊间有传言,先帝原本有立皇幼子赵珠为太子的打算。

      所以能争一争这皇位的,首先是赵珠。其次,是他们那位远在西南的亲皇叔肃王。肃王是先帝的同胞兄弟,两人自幼兄弟情深,早年被封派到西南地为王以后,很少入京,这些年下来在当地培养的势力不小。

      也只能怪赵珏运气不好,父皇政治清明了大半辈子,最后两年却力不从心,留给他一个多灾多难危机重重的大周。但更要怪的,是他实在愚蠢,没有能力,没有眼界。那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需要忌惮的人,他偏偏最先害怕起话都说不明白的赵珠和她这个没有实权的公主。看来是被他们那个异常疯魔还异常受宠的母妃吓出阴影来了。

      宫墙高耸,抬头看见的天是四方的。赵容璋特地让人把轿子抬到了那座被烧毁大半的谨身殿前,然后坐在轿子上,好整以暇地欣赏。营缮司的工匠们正在加紧修缮,个个满头大汗。

      这把火彻底把赵珏烧痴了。太皇太后将有足够的理由垂帘听政,协理朝政。再加上将来,如果赵珏寿数不够,又子嗣不济,那么养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的赵珠,会更加名正言顺。

      天怪热的,身体渐有一股燥气升上来,赵容璋觉得不适,命人抬轿出宫。路上碰到进宫面见皇帝的任平,任平站到宫墙边上,垂头回避。赵容璋瞥着他,看见他正聚集着五官百感,极力探知着观玄的存在。

      赵容璋浑不在意,眯眼小憩,就这样回了公主府。

      下午,躺在玉席凉榻上,吹着宫婢左右扇来的风,接过明洛从冰鉴抱出切开的寒瓜,赵容璋竭力调整着呼吸。但一连这般休整了半个多时辰,少女的额角鼻梁上仍会时不时冒出细汗。那股燥气越蒸越盛了,很不对劲。赵容璋让明洛请来了余太医。

      余太医的胡子又长又白,年逾七十了,从赵容璋襁褓时就一直为她看诊。悬丝把脉后余太医直接隔帘问了:“公主是已经断了雪粹丸?”

      赵容璋凝眉,问:“不是说男女交合一样可以解毒?”

      余太医眉心一跳,沉默不语。

      赵容璋笑道:“你是大夫,我的身体有过什么事,瞒不过你,所以不妨把话摊明白了告诉你。这药我以后都不会再吃了。病不一定让我处处受限,它倒让我时时不得自由。你好好诊一诊,我的毒没有解干净吗?”

      余太医用袖管拭拭汗,答道:“公主体内的热毒,此前确实得到过释放,但,但并未完全疏通。公主今日应当食用了不少热性膳食,来回一走动,将其再次激发出来了。”

      赵容璋放下吃剩的寒瓜,手伸进凉水内清洗。寒瓜冰凉清甜的红汁都被洗掉了。她擦擦手直白问:“你是说我做得不到位,没到要点上吗?”

      “公主可以向宫中知悉礼事的老嬷嬷请教。”余太医叩头,不愿多言。

      赵容璋烦躁地摆摆手,让人把他请出去了。

      她把明洛唤进来:“去准备绝嗣汤。”

      赵容璋赤脚下了榻,推翻冰鉴,把冰块都踢铺开。她来回踩着冰块,双脚浸得湿漉漉的。她又把明洛喊进来:“我弄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太医还说我没疏通?我哪里没疏通了?”

      都坐到底了撑得翻白眼了还要怎样做?

      小公主显然被热毒折磨得失了耐性,脾气大起来,整个人像一朵烈日下开得灼灼欲燃,又被晒得渴水的芍药。明洛看在眼中,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那些天的每一次,她捉着猫在殿内折腾的时间都不短,水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叫,竟然一直不得要法吗?

      谁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做的。明洛把冰鉴扶起来,把大块的冰块都搬回去,开始耐心地问她一些关键的细节。

      赵容璋特别想发脾气,但明洛如此平静,她发不出来。她只能鼓着脸皱着眉,踩踩冰块,语气冲冲地一一回答。

      明洛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公主从不许他有动作吗?”

      “他要有什么动作?要爽快的人是我又不是他。”

      “可是公主自己也不爱动?”

      “动了啊。”赵容璋比划着说自己是怎么动的。

      明洛听得特别想笑,但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引导她去想:“每年一到春天,各个宫里的猫儿不分白天黑夜都要拖着长调叫,烦得公主总睡不好。公主记得?”

      “怎么不记得。”

      “那两只猫后背相抱的样子,公主也记得?”

      赵容璋不吭声了。

      “也许余太医他老人家说的没疏通就是这个意思,凿山通渠也得有进有出呢。”

      赵容璋突然脸颊发热。她不悦地捡起没吃完的寒瓜,三两口吃掉,丢了皮:“绝嗣汤呢?”

      明洛忍不住笑,话挺损的:“照公主那样的玩法,其实没必要叫他喝,用不上的。”

      “好了烦死了!”

      明洛出去把绝嗣汤端来,又出去了。宫婢架起屏风,准备好了要用的水。

      现在偌大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了。赵容璋坐在榻沿,沉着口气把猫喊了出来。

      猫站在公主面前,垂眸看着地板上正在融化的冰块。水流在不断地漫开。赵容璋盯着他没有波澜的眼眸,很不高兴。

      她叫他把面罩摘下来。猫摘下了,露出一张红红的脸。显然,刚才她与明洛的对话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张红红的脸一站一坐地相对着。赵容璋的眉头忽然就舒展了。她冷着语气,让他快点把衣服脱掉。猫垂着脸脱干净了,自觉地要去把自己洗好擦好,赵容璋却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弄完再洗吧。”

      猫浑身雪白,像和氏璧,很干净,不洗也没关系。当年她为他取下观玄这个名字时,是觉得他穿一身玄色藏在阴影处,让人久观也不能辨清,观玄观玄,很有几分值得品味的禅意。再加上他行动敏捷,行止无声,活脱脱就是一只来去自如的大玄猫,更为这个名字增添了几分贴切。至于任平为何要称他为玄猫,赵容璋也不太清楚。或许他与她有同样的想法。

      但实际来看,“玄猫”其实是只白猫。也许与他在暗阁生长的那十三年有关,他不但白得非同一般,体毛还很稀疏,更显得他像一块光滑无瑕的冷玉。赵容璋是食天家之禄长大,千金贵体,肌肤自然细白娇嫩,但她的白是气血充盈健康的暖白,与他的还不一样。

      猫站在绒毯上,这回连衣料也没得抓了。赵容璋看他表面没有情绪,身体却将他暴露得彻彻底底无法遮掩,心情都变好了。真浪。

      他还喝着绝嗣汤,她就过来动了手,用他前端溢出的将全部都抹滑。她不想耗时间。猫没料到她这样,药喝到一半,原本温顺沉默的脸一下子变了,眉毛拢起,眼睛流露出迷茫和迷离。咽喉的吞咽也出现了困难,含在嘴里的那半口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紊乱急促的呼吸中咽下去了,顺着唇角流出了一丝。

      赵容璋却催他:“喝。”

      猫捧着药继续,公主却也没有停手。猫被弄得很痛苦,喝到最后觉得舌尖很苦很苦。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唇角擦干净,胸口就被用力地按住,公主这就要把他压倒。他顺从地倒下,又看到华丽肃穆的天花顶。

      虽然嘴里全是无尽的苦味,猫还是抬起眼睛,想看一看公主。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有时眼睛是他唯一能表达的出口。他的世界除了公主,没有别人,而公主是天下无双的公主,是凌驾万物的月亮,她能听见的声音好多好多,她不会看向他的声音。

      除了这样的时候,除了这样身体近得不能再近,她与他息息相关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他的眼睛,能听见他的心里在喊痛。她抱抱他,好像那一刻他是她最关照的一样东西。

      观玄知道自己是个荡物,他这些天,好像总是期待服侍公主。期待她看向他的眼睛,对他说任何话。安抚的、挑逗的、羞辱的,任何话他都期待。

      但今天,公主很烦躁。公主只想尽快解毒,只要他那一个有用的东西。观玄用目光去追寻公主的眼睛,公主像对待个木头,琢磨着将他取用了。她按自己新理解到的方式用着他,观玄一眨不眨地仰望她,青筋绷出来,伤口开裂渗血,眼睛蒙上水雾,一直到他支撑不住眼角滚出泪,公主也没有看他。

      公主用好了,吐出来,软着腿站起来,垂视着狼狈的他,口气轻松地说,好了,去洗洗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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