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水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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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降在了北海一座岛屿城市。
凌栎的耳畔还残留着螺旋桨轰鸣而留下的阵阵耳鸣。
周边陌生，她只好跟着花店长，走进海边一座城堡角楼。
坐在了靠海边的窗旁。
凌栎的面前，转眼已经端上来了一盘热腾腾的水饺。
一个个圆滚滚的水饺，看着晶莹剔透，透着黄色的饺子馅儿。
凌栎也不让，夹过来一个，一口咬上，还真是鲜嫩润滑。
饺子馅儿里是海胆。
她边吹着气，边嘴唇贴上了滚热的水饺，烫地差点儿冒出眼泪。
但脾气没下去，她还是堵着气把水饺硬吞了下去。
凌栎看见对面的彦湛杉跟她张了张嘴，但耳朵还没恢复过来，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
彦湛杉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凌栎的手机里来了一条微信【慢点儿，我不抢。】
凌栎干脆也不抬头，把手机放在右手边儿，【怎么，你光看？】
【是，光看吗？还置气呢。】
跟前几天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不一样，他很快回信了。
【置气？花店长你好。我也会很温柔的，你敢吃吗？】凌栎不用抬头对上那双历然的眼眸，对着手机，打字如飞。
刚发出去，凌栎就品出来这话不是跟秋爽闹，有点儿不对劲儿。
然而两个人面对面，发出去了，根本来不及撤回。
【哦。恕我孤陋寡闻，拭目以待。】
严占山给她回过来的几个字，的确也是汉字，但好像走进了古玩书店。
上午在江洋的病房里，她白憋了一肚子闷气，又突然被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海边来。
凌栎绝不要在这个时候认怂。
她心神一定，握稳了自己用过的筷子，朝着中间一颗圆鼓鼓的饺子一插，乖张地夹了起来。
“喏。比如这样呢。”说着，她把筷子高挑着，朝着彦湛杉的方向递了过去。
她笃定眼前的男人肯定不会，也绝不敢凑过来跟她过不去……
然而，竟然事与愿违——
对面的男人半身前倾，张开嘴，洁白的贝齿瞬间闪眼。
在她举着的筷子上，男人轻轻一口咬掉了水饺的一小半。
彦湛杉嚼了几口，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珍味。
他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嗯，不错。”
这下，为难而凝固住的人成了凌栎。
凌栎咬着下唇，看见对面的男人已经坐地笔挺，而她的手上还擎着被男人咬掉了一半的水饺。
她知道，是她的挑衅过了火。
现在是引火烧身，双颊也像是被这股无形的火给映地粉莹。
然而，看着这个突然被对面的男人咬过的水饺，她还是没有勇气去吃掉这半个水饺。
可是，从来不浪费食物的凌栎，又不会把水饺这么丢掉。
看着对面的男人英俊的脸上，微微下垂的眼角轻轻挑了起来，好一张得意又肆意的笑脸。
她一咬牙，闭上眼睛，想着要干脆吞下去半只水饺的时候，她不掩嫌弃，微微蹙眉。
突然，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她的筷子上一下子轻了。
彦湛杉再舍不得看着眼前的女生窘迫的样子。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咬过的半个饺子，让她为难了。
这个惹着他，又不禁逗的女生，一双娇媚的桃花眸子轻轻闭上了。
他没想过要难为她。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身子微起，把剩下的水饺一口吞进了嘴里。
凌栎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男人已经在嚼着水饺。
棱角分明的唇瓣轻轻动着，被润成了绯色，盯着看过几秒钟，凌栎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彦湛杉抬起桌角的毛巾，擦了擦嘴，“好吃。”
说完，他把凌栎手上的筷子也抽走了。
同时，他又把摆在自己前面还没打开纸套的筷子递给了凌栎，低声道：“你用这一双。”
凌栎没去动筷子。
【要凉了，怎么不吃了？】来了一条微信。
凌栎：这还用问吗。她并没回微信。
彦湛杉把手机推开了。
他把凌栎眼前的水饺拿到了自己跟前。
刚好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盘新的水饺，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凌栎前面。
彦湛杉没说话，一小盘水饺，他一个个吃得落落大方，也干净利索。
凌栎再赌气就是矫情了。
她也不说话，一个接一个，好像比赛一样，吃起来了自己眼前的水饺。
偶尔眼角余光瞥见其他桌子，也好多情侣：有含情脉脉看着对方聊天的，有桌子上面拉拉手，下面踢踢脚的……
然而，沉默垂眸，比赛吃饺子的恐怕只有他们俩。
看见彦湛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骨骼分明修长的手指自然地叠放在了双膝上。
凌栎只看到他的手，不敢再抬起眼帘。
这双手，拉过她，也拽过她，但却从来没像真正的情侣那般跟她牵过手……
凌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她恨不得此时点上十盘饺子，就算撑破胃，也一直一直吃下去。
彦湛杉看着眼前小妖精一样娇美的女孩儿塞满了腮帮子使劲儿嚼着饺子，竟然盯着他的手，慢慢脸上染上了桃红色。
他忍不住问，“你这是、海胆过敏？”
凌栎猛一抬头，对上了不躲不闪看过来的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
她咽下去饺子，低声嘀咕道，“海胆不过敏，让你给看过敏了。”
彦湛杉嘴角一扬，转过脸看着窗外，不经意地开口，“这个季节的北海，能看见海面上跳跃的虎鲸。”
他记得眼前的凌栎是个喜欢动物园的女孩儿，也记得女孩儿在素描本子上几笔勾勒出来的夜行性动物们的眼睛。每一只都栩栩如生，让他震撼。
凌栎继续吃着盘子里剩下的两个饺子，没抬头，也没说话。
彦湛杉依然看着窗外，问：“下午你如果不急着回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它们吗？”他问地得体而礼貌。
彦湛杉转过脸，冲着她微微笑了笑，又补充说：“坐快艇，不坐车。”
不坐车，总不算违约了。
一个钟头之后，凌栎搓了把冻红了的鼻头，还在奋笔疾书一个劲儿的素描。
彦湛杉从身后看过去，两头虎鲸漆黑魁梧庞大的身躯，在凌栎的笔下，竟是跳跃的可爱喜人。
他摘了围巾，轻轻在凌栎细瘦的脖颈上缠了两道，沉声问：“介意吗？”
海风呼啸着，脖颈上突然被一阵暖流环绕，凌栎抓起围巾挡上了半张脸，嘴上却依然倔强，“嗯，介意。”
彦湛杉把软软的黑色羊绒围巾绕过凌栎的鼻尖，在她的后脖颈上掖住了尾端。
“介意也没办法。”他嘴角一咧，声音也挑衅了起来，“不违背你那两条约定。”
又过了一个钟头，其他的船只都已经撤了回去。
广播在反复催促，海上要来风暴了。
他们的快艇也只好准备返航。
凌栎的围脖手套都落在江洋的病房里。
她不情愿地收好了小画本。两只手已经冻得通红。
她对搓着两只手，哈了几口气。
虽然很冷，但她真的不想回去。
全程陪在她身后一直静静等着她的男人，把羊绒大氅的外衣口袋送到了凌栎的旁边。
可他的声音并不比这海风温暖，风声中夹杂着奇怪的一句，“介意就把手放进来。”
凌栎笑了，浮出来两只小酒窝。
她乖张地回答，“很介意。”顺便把两只手都塞进了男人的外衣口袋里。
彦湛杉很想握住这两只冻成了冰坨的小手，去暖化她。
但是，他始终记得他现在的身份，一个扮演者而已；而对方才是随意拿捏的考核员。
一句介意还是让他不敢妄动。
隔着一层羊绒衫，他从口袋外面裹住了里面两只还在发抖的小拳头。
“要变天了，早点儿回去。”这次不是商量，他的声音淡然。
凌栎看着翻滚的海浪，什么也没说。
她每一次希望停下来的时间，从来都没有真正停下来过。
到了岸边，其他游客都纷纷躲到屋子里面去取暖了。
然而凌栎并不急着回去，她也很冷，可她宁愿很冷。
她从口袋里把两只手取了出来，跳下甲板，一个人走在了沙滩上。
北海冬季的沙滩上，到了傍晚，落日余晖把影子拉地很长很长。
凌栎看见旁边的影子也一点点靠了过来。
男人在她身后，他们的影子此时是一样高的。
她微微低下头，看见旁边的影子，左手垂在身侧，橘色的沙滩上，手指的影子被拉的更加修长了。
凌栎暗自咬着下唇，轻轻把右手抬高了一点儿。
刚好，她的右手跟男人的左手，影子叠在了一起。
凌栎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傻，傻的不可救药。
她扬起下巴，抬起左手挡在眼前，指缝里的夕阳，一片诱人的绯色。
明明旁边是个只限今日的伪装男朋友，她心里明白的。
但她还是深深入了戏，忍不住嘴角也傻乎乎地扬了起来。
突然，她的右手像是触了静电，一阵酥麻，来不及躲闪，被抓住了。
她悄悄低头看见，他们的影子牵着的手上下摆了摆。
她没敢转头，也没再说“介意”。
就在此刻，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真正牵着手。
这一次，不是为了逃出去躲什么人了，就是简单的牵上了手。
她的手并不老实。
在男人的手心里被一点点暖和了过来，她蜷着的手指一点点儿伸直，像刚刚被捂热睡醒的春蚕，慢慢爬过男人的手心，寻找着相应的指缝……
五根手指都找到了相应的位置，她好不容易能跟男人十指相扣了——
突然，男人甩开了她的手。
凌栎猛然一惊。
瞬间，男人又重新把她的手握成拳，包在了温暖的掌心里。
她不情愿地抬起眼帘，逆杵的目光投了过去。
等她又一次想在男人的掌心里伸开手指的时候，男人靠了过来，声音低哑，“别乱动，这样暖和。”
凌栎没说话，她一直盯着慢慢沉在海面上的夕阳，一寸寸落下。
她的祈祷从来没实现过，可她还是在心中默默念着：慢点儿，再慢一点儿……好希望时间能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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