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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   不知过了多久,萧阙突然感觉右肩上轻轻被人抚摸,那双手最终落在他的小臂,紧紧握着他“这里,怎么弄的”

      萧阙没说话,只是将最上层的衣扣解开,一圈一圈的将渗血的白布撕开,残忍的伤口暴露在喻徎眼前

      “秃鹫,她有三个孩子,住在你行进的那个方向的一个山顶”萧阙把手里带血的白布扔掉,从桌子上拿了块新的,不耐烦得给自己缠着。动作之随意让喻徎以为这人压根感受不到痛苦。

      血肉模糊的伤口,堆叠成山的尸体喻徎看了太多次,以至于他很早之前就对血腥免疫,自己受伤了也是随便裹一裹靠着毅力硬抗过去,反正很快就会再添新疤。但看见萧阙的伤他莫名有些心疼:“我帮你吧”

      萧阙看了他一眼,将布子剩余的一端递给他。

      “救我的时候弄的吗”喻徎将手伸向萧阙的衣襟,准备拉大些方便缠绕,却被萧阙一把握住了手“干嘛”

      “非礼你”喻徎一本正经的说,好像他真的意有所图。萧阙的眉峰蹙起,眼尾宣告了他的不悦

      喻徎笑了笑以掩饰尴尬,没想到这人不仅表情僵硬,脑子还愚钝成这样。他哼笑了一声:“给你缠绷带啊,能干什么,真非礼你啊,你是玉桂宫的仙女还是鸾清殿的宠妃,我非得与你做这一出强买强卖的生意”

      作愣片刻,萧阙缓缓松开了手,如稚儿一般眨了两下眼睛,轻声问道“鸾清殿?”

      “嗯,宫里养妃嫔的地方”喻徎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解释“怎么,感兴趣吗,需不需要我引荐一下让你看看什么样的姿色能被我非礼?”

      萧阙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他“……里面……里面有没有一个妃子叫做萧泠”

      喻徎想了想,自己常年在外征战,对皇上今日宠幸哪几朵桃花,明日下榻哪几株百合只是略有耳闻,这些个皇帝大臣之颠鸾倒凤之事他基本从不关心。记忆里似乎没有出现过一个叫萧泠的人,喻徎摇了摇头“是你什么亲戚吗”

      “妹妹”萧阙冷言回答到。很明显,他不愿做多解释,喻徎也识趣的没有再发问

      萧阙走到面前燃着的火束上架着的铁锅前,舀了一碗热水递给他,骨节突出的手指随意的搭在造型丑陋的碗沿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给我?”喻徎接过那碗水端在怀里。
      “嗯”
      喻徎满腹疑惑的把水喝掉,将碗放到桌上“我没说我渴”

      “你手很凉”萧阙靠着卧铺坐下,将床头的那身麻布衣服放在腿上

      喻徎张了张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又想起刚才那个尴尬的触碰,心里莫名有一些暖意。

      榆木疙瘩的确顽固,但内心好像还不算坚硬。喻徎笑了笑坐到了萧阙身边“明天我跟着去务农”

      萧阙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直直瞪着他“还以为你不会去”

      “我又不是什么公子少爷,打仗不比这辛苦,我早年在边………”

      “喻徎……你真的喜欢打仗吗”萧阙的神情变化,一只手 撑在他的身后,二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视线狭窄的只能被迫与对方相及,一切伪装在这样的距离下无所遁形

      喻徎呆呆的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简单的几个字连在一起他就好像牙牙学语的稚童不知其意

      初上战场那年,他十五岁,是一个明媚的春天

      他身着赤衣外批金甲,嚣张而狂放。少年无畏,自以为正是鲜衣怒马手持一柄利刃就能横扫疆场,但那年的经历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十万大军削减至二万不到,城关关口马嘶人吼,方圆五里步步皆是尸体毫无落脚之处。黑云压的像是在人头顶,浑身都是腥臭的血液,身上的每一块儿地方都在叫嚣,莫名的疼痛遍布全身

      喻徎怕了,第一次那么害怕。这场战役是襄南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战役之一,喻徎的父亲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他的第一场战役,痛苦而恐惧,以至于喻徎强硬的封印那时的记忆以保全自己杀伐果断的心

      回到故土后,他穿着那身金甲红衣站在弟弟的厢房外听着里里面传来的朗朗书声,泪流满面的啜泣。

      那一年,那一场战役,似乎将他与这样平静安全的场景完全隔开。征战13年,没有一个人问他到底愿不愿打仗,没有一个人问他怕不怕愿不愿意

      喻徎在这个不熟悉的小屋子里再次产生了流泪的欲望,但长时间紧绷的心又操控着他的大脑让他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他的嘴唇轻微的颤动,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突然,萧阙长臂一伸,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就像被他纳入怀中一般。这个姿势原来让喻徎觉得矫情,男人之间这样搂搂抱抱就像女子一样柔弱。但现在在萧阙的怀里他却又无比安心,莫名变得镇静

      “对不起”萧阙轻声说,眼中暗藏担忧和自责。喻徎摇了摇头,悄悄的往他身边蹭了蹭,将头靠在蜷起的膝盖上“不喜欢”

      在萧阙开口之前他又说“不喜欢能怎样,我不喜欢天下可以太平,帝王可以不为城池随意挑起战役吗。我喜不喜欢又怎样呢”

      萧阙很久没有说话,在喻徎好不容易把泪意压下去时他突然开口“留在族里吧”

      喻徎苦笑的撇了撇嘴轻轻摇头,在自己痛苦而别无选择的处境中恍惚,沉默的睡去

      第二天起来,他与萧阙很和平的吃了一顿早饭,期间他问了问今天需要干的事情,每一件都新奇的让他期待。

      吃完饭他就准备换萧阙给他的衣服,脱的只剩内衬时喻徎停下动作盯着萧阙:“你不出去?”

      萧阙疑惑的问“同为男子,你害羞吗?”

      这个人真是迟钝!喻徎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所性摒弃从前学的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直接脱掉内服。

      喻徎身体很白,从萧阙的角度看去简直像是一块洁白的宝玉,这样的肤如凝脂萧阙很少在族人中看见。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光洁的肩头和后背,腰细的让萧阙有一种一只手就可以揽住的恍惚感。后背上有两道很长的伤疤,一条明显颜色更深,与喻徎脸侧的那条相似。这样的不完美不仅没有让这具身体的诱惑力变弱,反而增添了一种纯男性的野性与血性

      喻徎正在那儿研究衣服的构造,后背突然传来温热的触觉,不是色情的抚摸,只是轻轻搭在肌肤上,指间的老茧和干燥的掌心令他颤动。

      被任何一个男人这样抚摸,喻徎本应该挥刀直接砍下此人的胳膊,让他叼着自己的废手滚回老巢。但感知到这只手的主人,他莫名难以说出一句拒绝的话,甚至渴望更多的抚摸与肌肤相触

      许久,萧阙的手还是停留在他的后背,喻徎有些燥闷,莫名的欲望一直勾着他,他忍不住问“额,萧大哥,你……”

      萧阙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猛地放下手退后几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尴尬的抓着衣襟“嗯……啊……那个我就是看见你身上的伤疤想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预想中的责骂没有到来,提而代之的是几声哼笑。萧阙猛地抬头,对上了一个令他心脏猛缩的笑容,红唇勾起,他完全无法从这魅惑的嘴唇上挪开眼睛。那日的颤动再次无法抵抗,萧阙难以自抑的加速心跳

      “这是你第一次一句话说这么多字,居然还是为了我身体”喻徎抱胸看他,眼里带着调戏的意味。萧阙注意到他的前胸和胳膊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在完美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别傻愣在那儿,你这衣服怎么穿啊,头不是头胳膊不是胳膊的”

      喻徎抖了抖手里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过来。萧阙中了魔一般走过去,将衣服整好。

      这件衣服是务农时专用的。袖子和衣襟下摆被长带束住绑在腰间,裤腿处可以调节高度并束紧,方便工作

      萧阙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抚摸和触碰的欲望,可禁果的魅力像是勾着他的魂儿让他欲罢不能。在腰间束腰带时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去触碰劲瘦的腰肢,一个腰带系了半天也没系好。

      喻徎保持着这样架手的姿势有些累了,见萧阙还没弄好,正准备撇过去看看这人在耍什么花花肠子,门外再次响起和昨日一样的男声“落鲧,该走了”

      萧阙几乎是在话音刚落时就帮他束好了带子,他沉声对门外的人说“知道了,叫咯婆过来”

      那人应了一声离开了门外。喻徎不知为何,自己这么讨厌这个门外的人。每次他一来萧阙就跟变了个人一般,明明上一秒还对着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下一秒却变得冰冷僵硬

      “一会儿咯婆会给你安排务农的事情,族里人很好相处的,大家都会帮你。”

      喻徎将佩剑别在新衣上,装作不经意的看这萧阙:“你不陪我去?”

      萧阙离开的步伐明显顿了一下,他思忖片刻回到:“我晚点过来”

      “刚那人叫你去干什么?”喻徎对这个榆木疙瘩莫名的行动有些疑惑,但萧阙并没有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答案就出了门,那个叫做咯婆的老婆婆正在门口守着,萧阙问候了一下就随着门口的男人离开了

      喻徎清晰的看见,那人脸上也带着一枚面具,颜色和衣服相同,都是纯黑色。男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一种不屑的冷漠却无孔不入的让喻徎感知。凭喻徎的直觉他认为此人武功绝不输南阳城内任何一个高手

      木门随着阿婆的进入迅速关闭,萧阙的背影消失在最后一丝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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