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思夕念锁定你》阿月珲紫

19、万一

　　一天中午，熙若与同事一起在公司食堂进餐。这时，研发部袁萍的手机响了。袁萍接通电话就说：“陈老师，你好！”

　　“啊？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过来。谢谢老师！”她听了电话后，神情由吃惊变得焦急。

　　“袁萍，怎么啦，你女儿在幼儿园有事？”坐在她附近的同事都关切地望向她。

　　“是啊！老师说她感冒发烧了，38度6。让我接她回家。我要去向魏总请假。”袁萍既着急又面现惊恐之色：“唉，没办法，我又要挨骂了。”

　　魏总等公司高层在食堂的贵宾间用餐。袁萍走到贵宾间门口，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最后拿定主意推门进去。

　　随后，从房间里传出魏总的一阵咆哮声：“……我看你干脆辞职，回家带孩子算了！”紧接着，袁萍抹着眼泪从房间里跑出来，离开了餐厅。

　　熙若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职场，女性永远面临一个障碍——孩子，无论有还是没有。担心你因为孩子，分散时间精力在家庭上，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这是赤xx的性别歧视。

　　这个社会对女性一直太苛责。照顾家庭周到的，有人会说她事业不求上进；事业心重的，会被议论太好强、不顾家；两者兼得的，会被说野心太大；两者都不得的，就被指责一无是处。

　　想到这儿，熙若心中不禁一个激灵。这个月，她的例假前天应该来，却不见来。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最多推迟一两天，如果今天再不来就有问题。

　　到了下班时间，她跑了几趟洗手间，仍不见小姨妈有来的迹象。她的心惴惴不安起来，不会是怀上了吧？

　　下班后，她去药房购买验孕棒。店员说，一般月经过后至少一个星期后测才准，月经过后十天最好去医院检查确认。如此以来，她还要等几天才能确知是否怀孕。她感觉天都要快塌下来了。

　　她回到家。许琛正在弹奏一首名为《阿拉斯加海湾》的曲子。旋律舒缓深情，又带些忧伤，让熙若心情更加郁闷。

　　他停下手指，关切地问：“你亲爱的姨妈来了没？”

　　“没！这次她真不够意思，我很想她。姨妈却避而不见，不理我。”熙若垂头丧气地说。

　　晚上睡觉时，许琛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伸出手想去搂她。“不要哇！”她抗拒地叫喊着，与他面对面，开始上下其手，拳打脚踢，气恼地说：“都是你害的！谁叫你不愿意带套。罗姐说安全期避孕并不安全。怎么办？怎么办？”

　　“熙儿，有了也没关系，这是我们爱的结晶。我们马上奉子成婚。我爸妈一定很高兴。我妈去年已退休，我爸明年就退休了。他们早就说过，退休后就可以一起来帮我们带孩子。”许琛抓住她上下乱动的手脚，将她禁锢在怀里。

　　“我又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现实很残酷。买房前我们不是事先说好的嘛，目前我们供楼的经济压力很大，不够钱养孩子。况且我调研发部之前，曾向魏总承诺过，三年后才要孩子。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进研发部，工作刚刚有起色。如果生小孩，我的工作就彻底泡汤了，我的前途也没了。况且，我们没提前做优生优育的准备。”

　　“这些我都懂。那万一有了，怎么办？”

　　“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有了，只能拿掉。但这件事千万不能与你爸妈讲，也不要与我爸妈讲。我爸妈如果知道我与你未婚同居，肯定要骂死我。”她神情凄苦地说。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但她的例假还是没来。第五天清早，熙若用验孕棒测，发现对照线明显清晰，但检测线显色很浅，让熙若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又过了三天，她的例假还是没有来，身体也未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但她内心已不抱希望。这天刚好是一个周末，许琛陪着熙若去了刘奕平所在的医院看妇科。季城人民医院是一所大型综合三甲医院。刘奕平带他们去找当值的唐医生看。

　　唐医生是一位资深的妇科副主任医师，也是江西江右人。她不到四十岁，表情严肃，眼神犀利，但说起话来很温和。唐医生看了熙若的HCG项目检查结果后，确诊她已怀孕。

　　当唐医生了解到他们是用安全期避孕法避孕后，严肃地对她进行了批评教育。

　　她说安全期避孕并不十分的安全。即使是正常月经周期的妇女，她的排卵周期可能也会因为每个周期情况的不一样，而发生一些少许的改变。尤其是在一些外界环境干扰的因素下，比如说是工作压力、环境因素的改变、生病等等，都有可能出现排卵期的提前或者推后。

　　如果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么这个相对安全的时期就不太安全了。她建议熙若可以采用上环的方式避孕。上环后也需要定期复查。如果环脱落或下移，会影响避孕效果。

　　这些避孕知识本该由母辈亲自传授，但她的母亲像中国家庭中的绝大多数娘亲一样，从不与女儿谈这方面的事情，女儿也不会主动去问。这就是国内性教育存在的严重弊病。

　　另外，唐医生不赞成熙若轻易就将第一胎做掉，像慈母一样谆谆教导。

　　她说，人工流产对身体的危害极大，严重者还会引发不育不孕，如存在子宫穿孔的危险；还可能引起子宫出血或感染，容易造成盆腔感染、宫腔粘连、盆腔炎、输卵管炎等等，造成闭经、周期性腹痛、血管栓塞、子宫内膜异位、不孕或反复流产等种种问题。

　　她还说，手术还容易引起妊娠组织残留及产生月经不调的并发症；特别是手术感染后，会引起腰痛、慢性腹痛等后遗症；更严重的是，流产会使子宫内膜受损，今后怀孕可能发生前置胎盘、胎盘粘连、引起产后大出血、内分泌紊乱等，甚至危及孕妇与胎儿的生命……

　　唐医生作为妇科专家，这些发自肺腑的话，熙若却全然听不进去。她认为那些术后危害离自己遥不可及，只过滤出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信息：“唐医生，做人流手术我想同时上环，请问可以吗？”

　　“如果手术顺利，出血不多的话可以上环。不过上环以后要注意卫生，注意休息，半个月内禁止同房……”唐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尽责尽职地解答道。

　　煕若打定主意，勇敢地躺上了冰冷的手术台，想尽快结束这么多天来身心所受的煎熬。伴随着一阵疼痛不适，她仿佛听见一个弱小生命支离破碎的声音，有温热的液体从体内缓缓流出……

　　就这样，即使熙若再聪明，也与大多初涉xx的年轻女性没有什么区别，由于不懂得正确的避孕方法，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让年轻的身体无端承受因人工流产带来的种种伤害，为将来的生育留下种种隐患而浑然不知。

　　从医院回来，许琛心疼得不行，为熙若精心炖制花旗参乌鸡汤。他将汤端到床边，她却说没胃口。

　　“你不想喝，没关系。那我就倒了，重新再炖。”他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佯装要去倒掉。

　　“别呀，我喝还不行吗？”最怕浪费的熙若只好屈服于他的激将法，嗔怪地看向他。

　　“早说嘛，我就知道我的熙糊娘子最乖啦，不会枉费你Pig相公一番心意。”许琛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汤一口口地喂给她喝，直到喂完一小蛊才稍觉安心。

　　熙若躺着休息了一日，次日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要照常上班。许琛看她的小脸恢复了不少血色，以为真的没事，也没拦她。其实他们不知，这为以后的生活留下了难以预测的隐患。

　　**

　　春节前，他们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春节期间，他们回了江西老家，省去了一切繁文缛节，只想简简单单地摆场喜酒，昭告亲朋好友。

　　办喜酒的具体事宜是由许琛的姐姐一手操办的。熙若只是帮忙写结婚请谏。她一手漂亮的行书得到许家上下的夸赞，许琛如是说：“我的字写得很烂，为了优生，我找媳妇的首要标准就是字要写得好看。”熙若笑瞪他：“又胡扯！”

　　婚礼在朴江县城最大的一个饭店举办。这天饭店张灯结彩，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参加婚礼的车辆在饭店门前摆得满满的，使附近的街道变得水泄不通。

　　熙若的父母与弟妹也从大礼城关赶过来了，得到许家热情的招待。闺蜜李毓作伴娘，与妹妹熙容一直陪伴在熙若的左右。

　　许琛在朴江的好哥们来齐了。浩浩荡荡二十多号人，个个打扮得又帅又酷，构成朴江史上最庞大最英俊的伴郎团，其中有小叔子许瑞、小舅子熙锐、姐夫谢志强、发小刘奕平及高中同学徐正东。徐正东因口才出众，兼做婚礼的司仪。为了与伴郎团抗衡，许琛的姐姐及许瑞的女朋友马佩娟，也招集了不少好姐妹来扩充伴娘团。

　　令许琛感到遗憾地是，云嬷及其家人都未应邀前来参加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