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请明道君赐教! ...
-
密信乃是木樨峰管事长老送来的,他早年同茂德一起入过秘境,后来也常来常往,自有一番交情在。
信中所言,木樨峰近日因秘境灵草一事又与万凌山一脉起了龃龉,茂德更是与掌门竹霖道尊大吵一架,双方的不合已是摆在了明面上。
阳泽长老双眼闭起,靠在椅背上状似闭目养神,心中反复琢磨,逐风山庄有七大主峰,各个主峰都有自己的峰主,并非人人都服气竹霖,木樨峰更是与万凌山一脉积怨已久,这次茂德长老同竹霖的争论,怕是他心中的激愤一朝爆发。
信中还言及,茂德对竹霖出言不逊,话语间还谈及了竹霖新收的这个天灵根弟子,似是对竹霖很有怨言。
这么些年下来,他对茂德也算有些了解,这人善妒,素来不喜别人压在自己头上,竹霖做了掌门,他心底该是很不爽利。
茂德此番大吵大闹,又何尝不是放出风声来,好叫有心之人前去接头?
如此说来,他同茂德也算是站在一条船上了,阳泽长老浑浊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晦暗,既然如此,他何不同茂德联手,让这天行七大派,重新洗牌?
阳泽长老在心里琢磨密信的事儿,他身后的莫格却起了些别的心思。
一进这个宴会,他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也没有安生过,看到严以晨的一刹那,他愣神良久,而后升上心头的是无穷无尽的妒火,他只是一个中上品灵根,拜个普通修士为师,今天来参加庆典,连他师傅都只能站在后面,更别说他自己了。
在这里,他像个透明人似的,没人搭话,没人理睬,连桌上的茶点都没有他的份。能坐到第二排,还是靠老大的关系,不然他只能跟个丫鬟似的站到最后面去。
而她严以晨,一进游戏就是极品天灵根,万众瞩目,天资超凡,今天做着这宴会众星拱月的主角?
凭什么?
她傲然而立的样子像一根尖利的刺,深深地扎在他心肺里,扎在他的自尊上。
尖锐的痛似曾相似,令他想起当初自己送出精心准备的一沓礼物,向她表白时,严以晨皱着眉满脸诧异,问他:“你认真的?”
愕然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也配?”
那副高傲嘴脸,跟现在一模一样。
还有那次,他们在亭瞳路外的校园超市碰到,严以晨还故意装不认识来羞辱他!莫格心里像压了一块重石一般,双手拳头紧握,钝短的指甲在掌心压出深痕。
他不该被严以晨迷惑的,她这种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怎么会懂自己挣扎求生之苦,怎么会体谅他的难处,怎么会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
只有把她踩在脚下,让她也来尝尝自己受过的苦,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对他不屑一顾。
莫格重新找回了进游戏的初衷,瞬间心思电转,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不敢直接在阳泽长老耳边扇风,就凑到严凯青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严凯青听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脑子转得挺快啊。
他琢磨一阵,莫格提的这个办法,很阴毒,简直太适合用在严以晨身上了。
严凯青当即给阳泽长老传音,说了这事。
阳泽长老沉吟片刻,“可。”
他阴晦不明的眼神从站在大厅正中心的严以晨身上冷冷划过,既然做不成盟友,那便是敌人,没必要留手了,便趁此机会狠狠踩下去吧。
恰好觥筹交错的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咳咳。”阳泽长老抚了抚袖子,站起来轻咳一声,这一声用上了灵力,响彻铩羽殿大厅。
“怎的?阳泽长老也身体不适了?”经过方才那一遭,在场众人心里多少有了些看法,此刻看向阳泽长老师徒的眼神颇有些微妙。
阳泽长老佯作不知,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老道听闻明道君乃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不仅天资非凡,还通晓道法,灵透洞达。”
“实不相瞒,老道有一徒儿,自听闻明道君的事迹后便钦佩不已,引以为楷模。”
严以晨听了他这番话,眉梢轻扬,这是又想出什么招数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严凯青跟莫格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
阳泽长老说的那个弟子不会就是严凯青吧?啧啧,为了给她下套,严凯青还挺拼,以前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横竖瞧不起她,现在倒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佩服她了。
看来这是想出大招的意思啊。
她想了想严凯青平常的脑回路,心下有了计较,面上却一点不显。
“阳泽长老过誉了,我不过是将将迈入金丹的修为,哪里配做他人楷模。”
“哎——明道君实在太过谦虚,出缓动秘境不过两月,你便修成金丹,莫说现下这一辈弟子,便是论及千古,天行界也只有这么一位呀。”
“红袖派的乌如霜也说是天资超凡,然她同明道君你同时入的门,修为却差得远着呢,可见只是红袖派吹捧自家人罢了,徒有虚名。”
“明道君颖悟绝伦,不是那等愚钝之辈等相较的。”
严以晨似笑非笑瞧着这个老头,目光从他身后的莫格和严凯青身上转过,该说不说的,这人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之前觉得这老头说话的语气有点莫名的熟悉感,讲到这她懂了,这几个人一开口就是一个味儿。
阴阳怪气,挑拨离间。
也不看人家上不上这个当。
严以晨余光瞟到身侧梓璐的身影,她带着弟子端坐高台,手中捏了杯茶正慢慢品着,见她望来,还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梓璐身后,顶着“乌如霜”三个大字的红衣玩家更是正襟危坐,低着头一副被桌面上精美茶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样子。
“阳泽长老此言差矣,我观乌道友根基扎实,想必自有其谋划,乌道友远虑深计,目光远大,这是极好的事。”
“修道一途,从无坦荡可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盲目跟从他人,才会招致祸事。再则,若仅凭修炼速度断英雄,未免冒犯诸位勤修苦练,心不二用的勤勉道友。”
“修炼一途,万万不可心急呀。”说完,她还看了一眼严凯青,摇了摇头,“望诸位引以为戒。”
严凯青:……
严以晨怎么还不去死?!
阳泽长老也是一噎,他眼睛瞥向梓璐,这老虔婆平日里跟个炮仗似的,这会儿倒是会装菩萨了。
罢了,原也不指望她。阳泽长老盯着严以晨,“老道的弟子对明道君钦佩已久,听闻明道君于剑术一道颇有见解,不知有没有这个殊荣,请明道君拔剑,亲自赐教?”
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严凯青发现通过武力无法摧毁她,现在改成舆论攻势了?
严以晨眉梢微扬,“好啊。”
既然严凯青自己把脸送上来找打,她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就是怕他回了老宅又哭唧唧找爷爷奶奶告状喔。
“阳泽长老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阳泽长老看了她一阵,嘴角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之色,“明道君,请。”
严凯青转身之前,望了她一眼,那眼神阴恻恻的,又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幸灾乐祸。
“今日是明道君的金丹大典,本是乐事,怎的阳泽长老却说要明道君拔剑赐教?怕是来者不善啊。”阳泽长老这番话着实反常,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座次中的一个绿衣男子更是奇道。
“对呀,阳泽长老自个儿的弟子,怎的不自个儿带回去教?”
“石道友言之有理,依我所见,阳泽长老那位身材壮硕的弟子同明道君很有些龃龉,双方关系不佳,然则……”说话的人一手杵着下巴,“他不过筑基六层修为,远远不及明道君,此番挑衅,怕也只能吃亏,实在不甚聪明。”
他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阳泽长老师徒为何要这样做。
“嘿,明道君同他交手,说是指点,倒也不为过,我等瞧着便是。”
竹霖虽端坐高台,却也对此处的动静了如指掌,遮住脸的灵雾之下,她目光扫过阳泽长老和他身后的一众器宗弟子,轻轻敛眉,心里大致知晓阳泽打的什么主意了。
但她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从桌案上端了杯茶抿了一口,唇角微勾,静静望着场下发生的一切。
很快便有侍者鱼贯而入,在中心搭起一个方形高台。
严以晨一跃而上,身姿盈快,迅捷如风,在场众人一见便知根基扎实,必是苦练过的。竹霖见了,也不禁在心底夸赞一句,徒儿有天分又刻苦,实在给她争脸。
诸色人等对严以晨赞不绝口,阳泽长老却森然一笑,“明道君既已就位,曹势,你便也上台去吧。”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的弟子要请明道君指点一二,喊曹势上去作甚?”江映雪一掌拍在桌面上,皱眉道。
“曹势不是贵派奇正长老的大弟子么,何时成了你阳泽长老的弟子?”梓璐也察觉到了什么,放下茶杯,瞪了阳泽一眼。
“是呀,何况这曹势修道都多少年了,怕比明道君那师兄还年长些吧,叫他同明道君对战,这不摆明了欺负人么?”堂下的绿衣男子也道。
“便是赢了,面上也无光,阳泽长老为何执意如此?”
“怕是早有预谋。” 一人摇了摇头,目光微带担忧,“明道君此番凶多吉少啊。”